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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隶,楚都。
这座巨大的城池,位于燕山以南的平原之上。说它凶险,真的是凶险。与北方的草原只隔着一座燕山。
说它稳固,它也稳固。
燕山是一座绵延的山脉,建有长城,各条路上,设置关隘,草原的骑兵进不来。
甚至失去了辽东,对于楚都来说,也没有太大问题。因为还有一座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挡着。
但是当辽东真的失去了,所带来的影响力,却也是无与伦比的。
在政治上。
楚国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了五府三十二座城池,数百万人口。
在军事上,蒙元人兵锋已经推进到了山海关一带。
楚国都城的压力,大增。
在民事上。有大量的辽东百姓,通过山海关进入到了北直隶,对于北直隶的官府,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辽东汉人逃跑的时候是在秋天,到达北直隶是冬天。
他们没有带粮食,只带了少量的钱。路上物价飞涨,百姓饿死很多。好不容易到达北直隶的普通百姓,一个个都是皮包骨头。
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百姓冻死、饿死极多。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当官的哪怕再黑暗,也不敢懈怠,只能开仓接济百姓。
而各种消息也随之而来。
谁战死了,谁投降了,蒙元人屠城了,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蒙元人就像是压在楚国头上的一团黑云,黑压压的不透光,压的楚国喘不过气来。
没错。
辽东将门烂透了,楚国也烂了。但是烂船还有三分钉。在蒙元人巨大的威胁之下,整个朝廷都受到了刺激。
就像是一头野兽,被一把尖刀刺入胸膛,产生了应激反应。
现在朝廷上,主战的声音渐渐高涨了起来。
兵部。
这是一座巨大的衙门,在其中工作的官吏,不计其数。但是正经的官员却是极少。
郎中就是其中之一。
兵部有四名郎中,品级为正五品,压在他们头上的大佬,就只有一个尚书,两个侍郎了。
属于食物链上层。
下午。
兵部的四个郎中,牟俊、孙远、赵深、杨回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京官油水少,但是待遇高。他们喝的茶,是今年的上好雨前龙井,平常人可喝不到。
聊天嘛,当然就有话题。
现在的话题,最炙手可热而也是绕不过去的,就是辽东了。
“啪”一声。圆脸脾气大的牟俊,伸出右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也成功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力。
“辽东那些将门,九成九的废物。每年朝廷拨给他们多少粮食?多少物资?一个个口号震天响,保证辽东稳如泰山。好了。今年一锅端了。”
“有人逃,有人降,真是好热闹。”
牟俊面红耳赤,脸上的肥肉一阵乱颤。
他就是烂船里的三分钉,属于忧国忧民的热血官员。其他三个就是老油条了。
孙远慢吞吞的抬头看了看这个同僚,说道:“小牟啊。这都第几次了。大动肝火伤身体啊。”
牟俊愕然,现在国难当头,你还说什么养生?他又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不由气闷。
“诸位大人。你们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现在可是辽东沦陷了啊。五府三十二城,数百万百姓,成了蛮夷的奴仆了。”
牟俊双拳紧握,声音发抖,眼眶还红了。
“急有什么用?上边还有内阁大学士、尚书、侍郎在呢。他们会想办法的。”头发花白,用不了多久就要退休的赵深,也慢吞吞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你们,你们。哎。”
牟俊看着这帮人,气的肝疼。便在这时,员外郎赵宠从外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折子,气喘吁吁的抬头看着四人说道:“诸位大人。辽东那边有新的情况。”
“有个叫吴年的人。竟然杀了四个千夫长,屠将近五千蒙元战兵。”
“啊?!!!!”
所有人都傻眼了。
忧国忧民的牟俊,事不关己的其他三人。
“这不可能。这个叫吴年的是谁啊?自从蒙元人南下之后,多少号称宿将的人兵败生死。没几个月,全辽东都没了。蒙元战兵的损失,微乎其微,他竟然能斩四个蒙元千夫长,屠五千战兵?”
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激烈质疑的竟然是牟俊。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信道。
这也不怪他。
辽东将门烂透了。
谎报军功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杀五百人,能吹成杀五千人。
这一回更好,全部沦陷了。连吹牛逼的人都没有了。吴年是谁啊?牟俊身在兵部,对于辽东将门中的大人物,了如指掌。
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当然质疑。
“对啊。吴年是谁啊?指挥使之中,有这一号人物吗?”
“不不不。别说指挥使了,连千户都没有叫吴年的吧?”
“难道是个百户?百户能杀五千人?斩四个蒙元千夫长?能杀一百人就算悍将了。”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家都是在兵部混的,虽然平日里整天摸鱼,但对辽东将门都是了如指掌。
你一嘴,我一嘴。不仅把指挥使给排除了,连千户都排除了。
至于百户官,那是个什么官?谁特码记得住。
打死他们也不信,百户能屠五千人,阵斩四个蒙元千夫长。
至于【炎汉】的那一番话,也就在辽东流传,目前楚国方面都不是太清楚。
始作俑者,员外郎赵宠苦笑了一声,把折子递给了四个上官,说道:“诸位大人,别再猜了。就算是打死你们也猜不到这个吴年是个什么官。”
“你们自己看看吧。”
四人闻言一愣,打死我们也猜不到?
那这个吴年,到底是个什么官?
赵宠成功引起了四人的好奇。牟俊劈手夺过了折子,打开看了起来,一目十行,看的极快。
“啪”一声,他双手一松,折子落在了地上。脸色呆滞,喃喃说道:“果然是猜不到。”
“他竟然是个小旗官?!!!!”
“你说什么?”其他三个郎中,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