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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香馆 浣风筑
“闲散身无事,风光独自游;断云江上月,解缆海中舟。琴弄萧梁寺,诗吟庾亮楼。丛篁堪作伴,片石好为俦。燕雀徒为贵,金银志不求。满杯春酒绿,对月夜琴幽。遥砌澄清沼,抽簪映细流;卧床书册遍,半醉起梳头。”
一首唐朝女诗人鱼玄机的“道怀”唱罢,兰馨正悠然神往诗中意境之际,一声衣物你声响传来,翠环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翠环,现在外边的情形如何?”她问道。
“小姐,”翠环一笑回道。“外头京师花魁——浣风姑娘回到涵香馆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了。”
“很好。”兰馨笑得满意之际,不禁好奇穆齐纳尔听到这个消息会做何反应。
她自问,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想!一千个一万个想!唇角薄扬娇笑,兰馨又自答。
那么得知答案唯一的方法便是——亲自问他**br />
这个念头令兰馨笑得诡异,随后,她笑容一敛,侧着头又想,可她以兰儿的身分问他,会影响他此刻的判断力呀!
那么呵呵呵!兰馨得意一笑。眼下又是搬出她乔装本领的时候了。
霍地站起身来,兰馨神采飞扬地开口吩咐道:“翠环,我出去一下,很快便回来。”
丢了话,她神情兴奋、脚步匆匆地直往外头走。
“小姐,你要去哪儿?”翠环一怔,喊道。
回想方才小姐透着怪异表情的模样,灵光一现,不禁扑哧一笑。
有人捺不住相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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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满脸蓄胡、个头略矮的道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不消说,这名道士便是兰馨假扮的,而她又扮道士的理由是——算命以求知运是凡人的天性,更何况凡人遇上大罗神仙,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神情轻松愉悦地拐了个弯“蜜香居”迎风飘扬的招牌便出现在兰馨的眼前。
根据翠环打探来的消息,这阵子穆齐纳尔和慕嗥经常在此出现,是以她先来此处碰碰运气。
“欢迎光临!”一进入楼内,兰馨不理会殷勤招呼的店小二,举目横扫了室内一眼。虽未到用餐时刻,但店内客人不算少,且大都集中在靠近大门处。
“客倌找人哪。”店小二察颜观色道。
“对,我找人”回话的同时,兰馨眼底出现一抹熟悉身影,不禁喜上眉梢。
太幸运了,他果真在这儿,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压下飞身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她迅速地朝穆齐纳尔走去。
坐在四周无人区域一角的他,看来闷闷不乐,人也憔悴了些,不过整体来说还算好,这令她不禁一则以喜、一则以闷。
心上人身体安康固然可喜,但他在见不到又找不到她的状况下,怎么还能保持这么不错的状态
“大爷,我们真是有缘哪!”
低沉得有些怪异的声音,让穆齐纳尔好奇地抬起了眼,疑惑地皱起了眉。
“大爷,你不认得贫道了?”兰馨刻意压低了嗓音笑问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忘了?”她试着用这句话唤起他的记忆。
果然,穆齐纳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是你呀,道长!来,坐下聊、坐下聊”爽朗一笑,正愁没人说话的他连忙拉着兰馨落坐,随后,他一招手,唤了店小二。“小二哥,麻烦再拿副酒杯碗筷来。”
“好,这就来”
这浑人精神挺好的嘛!听着这段对话,兰馨没好气地想。
“道长。”穆齐纳尔调回视线,笑得真挚。他本就豁达爽快又好交朋友,此刻见这个道长既不曾害他还以善言相赠,此番再次相见,自然把兰馨这个假道长当成了朋友。
“想不到居然还能再次遇见道长,套句道长所言,我俩还真有缘呀!”
闻言,兰馨扯动嘴角笑了笑,还横生感触地暗嗤了句。
谁说缘由天定,凡人也能作假呀!
“大爷——”
“叫我穆齐纳尔就行了!”穆齐纳尔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她抿唇一笑。“穆齐纳尔大爷。”她偏要以大爷相称。“上回你要找的人找着了吗?”现在她明白他要找的人是谁了。
穆齐纳尔一怔,随即憨傻一笑。“这大概也算托道长之福,前阵子我虽然没找着,但这阵子她却突然出现了。”
他果然已经知道浣风回来的事了。兰馨满意之余,故作惊奇状。“那么穆齐纳尔大爷,你见着她的面了吗?”
“还没呢。”
还没?这是否代表他想去却“还没”去?表面平静的兰馨,闷气暗生。
“最近我忙着找另一个人,所以就没去想这个问题。”穆齐纳尔坦言道。
“又找人?”兰馨故作惊疑。“大爷,看来你的情债不少呀!”
“情债?”穆齐纳尔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长,你怎么知道我找的人是女的?”难不成这个道长真是得道神仙?
笨蛋!她只说“情债”他老兄就说“女的”难怪神棍骗财骗色的事时有所闻,看来哪天她走投无路时,可以改走这行,保证削爆了。
“天机不可泄漏。”尽管骂在心里,兰馨却搬出这句莫测高深的话来应对。神棍也好、神仙也罢,不都常用这句话来唬人的吗?“况且,贫道再看大爷‘为情伤风’的神色,也不难猜出了。”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么明显吗?”
傻瓜,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倘若这个道长换成了其他女人,那他不就三两下便被拐跑了!兰馨又是暗骂连连。
“大爷若是不信,可以——”愠怒中,她差点脱口说出“撒泡尿照照”这句不雅词句。“拿面镜子照照。”她赶紧改正接口。
“不用了。”穆齐纳尔诚心笑道。“我相信道长。”
翻了翻白眼,想着办正事的兰馨,赶忙定下神来。“那么大爷,眼下,你打算先找哪位姑娘?”这句话,事实上就等于是问——对他来说“浣风”和“兰儿”到底哪个重要。
“这”一声语带迟疑,又教兰馨冒了火气。
“当然是后来这一位。”
这坚决的回答犹如一桶水,霎时扑灭了才冒出头的火苗。
“那她的下落可有消息了?”兰馨明知故问。
“没有!”穆齐纳尔沮丧叹道。“她不许我找她,我就私下一个人偷偷的找,可是她就像在人世间蒸发了,找都找不到!”想到他目前的处境,他又是重重一叹。“道长,你有所不知,我为了她,已经搞得都快朋友不和、六亲不认了,可是她也真狠心,说不见面就不见面。”
说到这里,他举起酒杯,一仰头便干得彻底。
“枉费我对她痴心一片呀!”说完,斟满了酒,一仰头,他又要喝下时,持杯的手蓦地让人拉住了。
“借酒浇愁非大丈夫行径。”兰馨强抑不忍,义正辞严说道。
心一惊,穆齐纳尔羞愧地垂下眼,视线自然落在兰馨拉住他的手上。不经心的一瞧,他忽然一怔。
一注意到他的目光有异,兰馨警觉地收手藏于衣袖内,强自镇定。
道长的手怎么看来如此白皙柔嫩?虽只是一眼,但穆齐纳尔瞧得十分真切。
“道长,你的手”他困惑地抬眸望她。
他还是注意到了!“手?”懊恼之际,兰馨故作不解,随后,她露出恍然状。
“哦,这不足为奇。”说到这儿,手一动,她就想学人拈须轻笑,试图缓缓气氛。“老道懂得炼丹驻颜术。”但手一伸出,她又惊觉不妥,赶忙作罢。“这才得以常保青春,呵呵”掩饰般,她连忙张口直笑,却笑得不甚自然。
驻颜术?这句词引去了注意力,穆齐纳尔不禁笑道:“道长,还真巧,我找的那位姑娘也会驻颜术,我母亲得她之力,短短几天就年轻了好几岁呢!”
“有这等事?”兰馨尴尬地笑扯着嘴角。“真巧、真巧呀
往事一回味,苦涩心中泛,穆齐纳尔眼神忽而一黯。“道长,你知道吗?我母亲也很喜欢她的,这阵子为了她的失踪,她老人家闷闷不乐,直后悔当初没力保她留下。”
心中蓦地一沉,兰馨心情跟着低落,想念接着上涌。
“她到底去哪里了?”穆齐纳尔一声心力交瘁,唤回了兰馨的注意力。“道长!”紧握着桌角唤了声,他激切慌乱地望向那同样激切、同样慌乱的眼睛。“求你指点迷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方寸大乱,兰馨冲口而出,连声音都有点变调。
他一怔,惊奇困惑地望着她。
“呃,我的意思是”直想咬掉舌头,兰馨连忙压低嗓子解释。“你你想找人问我就对了。”她急中生智辩道。
疑惑并未完全自穆齐纳尔眼中散去,但他暂且按下。“那她在哪里?”
“这”眼珠子转了转,兰馨镇定心神、抿嘴不语,手掌一举,开始胡乱的比着手指,学人掐指一算。“嗯”半晌,她才沉吟道:“据老道推算,两天之后,这位姑娘便会现身在你府上,所以大爷尽管放宽心等待。”
“真的?”他惊喜道,仅存的疑虑也烟消云散。“那她现在好不好?没有什么麻烦吧?”
他真当她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呀?两眼一翻,兰馨没好气地想。
“对不起,道长。”穆齐纳尔注意到了兰馨的表情。“我是不是问太多了?”
“你当然问太多了!”她立刻接口。“泄漏天机可是会折寿的耶!”
“对不起!”又是一句道歉,穆齐纳尔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道长,这点心意请你收下,希望能弥补你的损失。”他边说边将元宝递到她面前。
兰馨挥手连声啐道:“去去去,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它作啥?”
“道长”穆齐纳尔双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递出来,人家不肯要,收回来,又怕人不肯泄漏天机。
“收回去吧。”不忍在心中泛滥,兰馨边说边将他的手按了回去。“念你深情一片,贫道就开了天眼,再帮你算算吧。”懒得再比手画脚,她借口开天眼,做出凝神闭目的沉思状。
装腔作势了半天,她才睁开了眼睛,还故意吁了口气,一副大伤元气的样子。
“道长,你还好吧?”穆齐纳尔连忙关心道。
“不不碍事”实在是太钦佩自己的演技了,兰馨自豪得直想笑,是以她一方面强忍笑意,另一方又得装出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搞得脸上的神情怪异得紧。
而穆齐纳尔全将之归于她作法伤神之故。“道长,喝杯茶吧。”愧疚感怀之下,他连忙倒了杯茶水递到兰馨眼前。
还真的有些渴了呢!兰馨接过手就往嘴里灌,不料灌得急了,茶水噎了喉咙,令她呛咳不止。
“道长,你还好吧”穆齐纳尔连忙坐近了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咳咳咳”低头掩唇咳了一阵,兰馨眼角泛泪地抬起头来,赶紧又喝了口茶水止咳润喉。“好了。”
她轻柔的挥开他帮着拍背的手,抹了抹嘴角的茶渍,浑然不觉经过这番折腾,粘在唇上的胡子掉落了一角。“我没事了”抬眸觑着他,她愕然发现他目瞪口呆的直盯着自己。
眉心聚拢,兰馨问道:“怎么了?见鬼似的”语音未落,只见穆齐纳尔神情转为严肃,大手也突地朝她脸上袭来。
唇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兰馨抚唇斥喊“穆齐纳尔,你干什么——”可一意识到状况不妙后,她猛地掩住了口。
“兰儿,真的是你!”拿着用力撕扯下来的假胡子,穆齐纳尔惊吓的程度并不亚于兰馨,而困惑疑虑也在心中起伏。“你作啥扮成这副鬼样子?”
霍地起身,兰馨无法思考,仓皇想逃。
“兰儿!”急喊一声,穆齐纳尔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而这一声霎时引起不少客人好奇观望,只是远远望去,不知壮汉和道士起了什么争执。
兰馨瞪着水眸回望了他一眼,想逃的心思也瞬间烟消云散。
顺其自然吧,反正她也难捺如此咫尺天涯却说不得真心话、碰触不了他的折磨,而及此刻她才明白,找寻答案不过是个借口,她来是因为想他、念他、爱他呀!
兰馨美目之中霎时泛着一丝苦涩。或者她这一趟来,也是想加重“兰儿”在他心中的分量,好教他心上毫无“浣风”的立足之地。
她怕!怕穆齐纳尔通过不了自己的“考验”徒留破碎情梦。
“讨厌!”落转了抹娇笑,低嗔了声,她顺势偎进了他的怀里,随口说了个理由。
“这么快便教你识破了,不好玩。”
而这一幕,又让酒楼中的客人侧目。
“好玩?”注意力全在兰馨身上的穆齐纳尔怔愣,满天的疑云也让她的言行弄得不见踪影。
“对呀!”嗓音柔媚俏皮,兰馨抬起螓首笑望着他。“你不觉得我再做这样的装扮来与你重温旧梦,十分好玩有趣吗?”说话之间,她自若地伸出藕臂攀住他,毫不理会这个举动惹得酒楼之中又低喃着一片惊讶。
“原来两个大男人搞的是这玩意呀”客人甲愤然悟道。
“可一个道士光天化日之下这也太、太不像话了!”客人乙愤然接话。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客人丙不禁摇头感叹。
这议论纷纷全钻进了穆齐纳尔耳里。“荒谬这一点也不好玩!”俊容赧然,他慌张地拉下她环在颈间的手臂。
看他这样,兰馨更觉有趣。“干嘛不让人家抱你呀?”噘着小嘴,她故作不依状,随后,她又不安分地改圈围住他的腰,仰着小睑媚笑道:“你不喜欢吗?”她真爱这么腻着他、搂着他的感觉。
“我喜欢”仿佛感应到她的心思,又仿佛情难自禁,穆齐纳尔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只是随后耳尖地听闻到周遭响起一片抽气声响,他又意识到此刻之荒唐。“兰儿,别这样”压低了音量改口,他忙拉扯着她的手。“旁人看着哪!”
“要看就让他们看吧!”不用瞧,兰馨也知道有几十只眼睛正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围着他腰际的小手紧了紧。“我俩久别重逢之下真情流露,这无可厚非呀!”
“话是没错”一声赞同,穆齐纳尔放弃要和她保持距离的打算。说句实话,他十分喜欢她这样抱住自己。“可是你现在的装扮”他无奈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中顾忌昭然若揭。
“这还不简单。”巧笑着,兰馨扯下了下巴的假胡子,接着,她螓首一偏、素手一伸,道士帽让她抓在手里,飞瀑般的长发散落腰际,而酒楼之中惊呼声随之四起。
“啊!原来道士是女的!”客人甲讶然说道。
“是啊,还长得美艳不可方物呢!”客人乙色迷迷接口。
“唉!惊世骇俗、道德沦丧,我真是看不下去”客人丙垂头,一脸慨然。
“这对男女到底在搞什么鬼?”另一桌的男子困惑开口。
“他们一定是在玩‘角色扮演’的游戏。”身旁的妇人掩嘴轻笑,一脸暧昧。
“角色扮演?”男子露出兴味盎然的模样,立时回以眨眼调笑“那么改天我们也来扮一回如何?”
“讨厌”
窃窃私语,春意漫漫,酒楼之中气氛霎时变得荒诞诡异。
为兰馨大胆举动震慑之余,穆齐纳尔眼见情况不对,赶紧掏出银子放在桌上,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往门边走。
倩然娇笑,兰馨也不作声,只是任由他牵引着自己。
这一刻,她是一万个愿意随他至天涯海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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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齐纳尔,你要带我到哪儿?”一出了酒楼,兰馨无视熙来攘往的行人侧目连连,挽着穆齐纳尔手臂甜笑道。
“回王府呀。”心情大好,他理所当然地说。“额娘看见你回来,一定很高兴的。”
大手牵小手,甜蜜漾在唇畔、泛在心里,兰馨也不拒绝。
她不拒绝并非已将计划打消,而是她想多陪他走上一段,相思眷恋满溢胸口,若不教它沉淀一番,她就要窒息而死啊!
见她不拒绝,穆齐纳尔更加放松了,只是一见她一身的道士服,不禁皱起了眉。“不成,你这一身打扮,让我阿玛瞧了八成又有事了!”
“是呀,所以你还是让我回去换件衣裳再说吧。”兰馨顺着他的话提议,看他如何反应。
“不行!”握紧了她的手,穆齐纳尔断然拒绝,那模样似乎深怕一不注意她又消失不见了。“这回不管我阿玛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一步!”
爱极了他的不愿放手,兰馨灿笑如星。
“兰儿,这阵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方才兰馨那一句“回去”换件衣裳引起了他的好奇。
“我人跑了,心没跑就行了。”兰馨戏谑灿笑,不做正面回答。
“别开玩笑,我同你说正经的!”他板起脸教训了句。“说!我要清楚地知道你做什么去了!”
“暴君!”她巧笑睨嗔,更添风情。“我什么都没做。”娇俏一笑,她突然甩了他的手,盯着他倒退了几步。
穆齐纳尔猝不及防,愣在当场。
“我只是想你、想你,不断地想你”水眸蕴情,朱唇揉笑,兰馨一说完,蓦地轻巧转身离去。他既开始盘问,那她也不能久留了。
“兰儿!”穆齐纳尔回过神来,立刻往前追去。
人潮穿流不息,芳踪飘忽似云,穆齐纳尔在人群之中追寻着兰馨的影子,奈何,影子终究为影子,如何掌握手中?
“该死!”追丢了佳人,穆齐纳尔又气又恼。“不行!我不能放弃!”深怕佳人行踪再度杳然,他又提步向前寻去。“再找找,或许她就在附近”
越过好几条道路,穿过无数个巷弄,穆齐纳尔寻寻觅觅却依旧徒劳无功。
“兰儿”沮丧叫唤她的名字,他的脚步似千斤重,不想放弃都不行了。
“大爷,来坐呀”
远远传来的莺声燕语,隐隐地传入了穆齐纳尔的耳中,四周的景物也熟悉了起来。
他本能地往那一声声软媚走去,不多时,涵香馆的招牌映入眼帘,浣风这个名字也浮上了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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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回来了?”原本支颐坐在桌前的翠环,一觑见兰馨,马上起身。“小姐!”她一见到一身道袍的主人不禁惊愕了声。“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嘘别声张”刚从后门口进来的兰馨边作势让翠环噤声边脱下道袍。
“小姐”翠环压低了嗓门,却压不下好奇。
“什么都别问。”倩容巧笑,兰馨边拢着衣襟发鬓边往梳妆台前走去。“先帮我梳头打扮打扮,别教人看见我这副模样。”
“哦。”翠环点头,连忙趋向前来,帮着梳妆。
半晌,兰馨又回复明艳照人的娇美模样。
“小姐,你见着他了吗?”再也忍不住满腹好奇,翠环边问边将略微昏暗的屋内点上灯火。
“他?”杏眼斜飞,兰馨停了拢着发鬓的手。“谁说我见他去了?”她垂下了手笑问。
“小姐,你没说,可我有眼睛看哪!”翠环贼笑道。
“小鬼!”兰馨笑啐了声。“好了,别在这耍嘴皮子了,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小姐!”翠环开口抗议,憋了一肚子好奇不解,可是会要人命的。
“耶,你不是有眼睛看嘛,那我作啥说呀?”兰馨笑睨着她。
“小姐”翠环扁了小嘴。
“好了,我累了,改天再说吧。”兰馨还是不愿透露,爱情佳酿,唯有饮过的人,才知香不香醇、醉不醉人,况且这会儿,她只想独自回味。
“是,小姐。”无奈应答,翠环只得转身离去了。
莲步轻移,倚窗独坐,一想起情郎,兰馨忍不住绽了个甜笑。
突地,一声声由远而近的喊叫,既划破了一室美好,也增添了抹惊悚。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骇异之间,兰馨挪步到门口,没多久,便见翠环跌跌撞撞来到面前。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兰馨状似平静,心跳却略微错乱。
“小姐”捂着胸口,翠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嬷嬷她带了个人往这边来了”
“李嬷嬷带了人来?”会是穆齐纳尔吗?尽管心跳咚咚撞着胸口,兰馨依旧强自镇定,没好气地说:“她怎么没通报一声就擅作主张?”
“小姐那个人不是一般寻芳客”吞了口口水润润喉之后,翠环才得以说出重点。“他是上回到这儿查问你的那个男人呀!”
杏眼微瞠,她随即释然。
“他一定是闻讯而来的!”急得直跺脚,翠环抬眸望着兰馨苦笑。“小姐,这回你可是百密一疏了!”
淡然抿唇,兰馨浅笑不语。
“小姐,你快走吧!”有了上回的经验,翠环转头后望、观察情势之际,忙催促了声。“他们就快到了,再迟就来不及”回正视线,她却不禁傻眼。
小姐竟端坐回椅上,悠哉地喝着茶!
“小姐!”她连忙奔至兰馨眼前。“你还有时间喝茶,他——”
“翠环,用不着紧张。”勾唇浅笑,兰馨从容地打断她的话。“我早算到他会来,正等着他呢!”
“等他?”翠环怔愣问道。“小姐,那个人不是会对你不利吗?你作啥等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会对我不利呀?”兰馨笑着反问道。“上回我会逃,是因为我不想见他,可这件事早晚都得解决。”饮了一口香茗,她又道:“既然如此,大家不如当面说个明白。”
话一落,屋外顿传李嬷嬷的声声焦急。
“大爷、大爷,你不能硬闯呀!你得让老身先进去通报一声呀!”
言犹在耳,兰馨从容起身,眼中立时映出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
“哟!”一声娇喊,她正眼对上男子,自若地媚笑迎客。“这是打哪儿来的俊俏公子呀?”啧啧数声,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这男子一袭雪白华贵衣衫,容貌的确俊逸得教人一眼难忘,只可惜那端挺的五官,既像刀刻也像刀一般硬冷,流荡着沉迫压人的气息,教人亲近不得
男子乍见到兰馨,表情虽无特别变化,眼神却益发凝肃。这女子近看之下艳冠芳华,一颦一笑媚而不荡,举手投足雅而不俗,难怪
“对不起浣风,真是对不起呀”李嬷嬷一点诚意也没的道歉声响在屋内,打破了四目交流的审查,也别转了两人的视线。
“浣风呀,别怪嬷嬷。”李嬷嬷忙不迭地朝兰馨打躬作揖。“嬷嬷也是逼不得已的,都怪这位大爷——”早想好的理由还没出口,却教兰馨打断了。
“怪这位大爷出手过于大方,让您老舍不得将到手的银子往外推是吧?”兰馨笑睨着李嬷嬷揶揄。
李嬷嬷的老脸上掠过一阵尴尬。“哟,浣风,你怎么这么说?”很快反应过来,她努嘴撇眼地说:“真要老实说,也只能说这位大爷软硬兼施,逼得老身不得不就范才对呀!”
“是,您老说得是。”不想再做无意义的周旋,兰馨笑意满盛,不多争辩。
“那么”李嬷嬷睨了一眼白衣男子,无声地询问兰馨要如何处置这名男子。
眼尾扫了漠然的男子一眼,兰馨妍然展颜,娇声道:“贵客既然来了,浣风怎么好推辞?”语音一落,她吩咐了声“李嬷嬷,麻烦你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别教浣风怠慢了贵客,坏了‘京师花魁’的名号。”她边说边注意白衣男子的神色。果然,一句“京师花魁”让他文风不动的脸上微微荡起了一丝涟漪。
李嬷嬷一怔,随即眉开眼笑。“好好!老身这就去准备。”按了按怀里揣着的银票,她喜形于外的往外走去。方才来浣风筑的一路上,她千方百计就想让浣风接这名阔大爷,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得这么顺利!
看来有钱有“脸”的大爷人人爱,就算是浣风也不例外呀!
“翠环。”打发了李嬷嬷,兰馨转头唤了声。“你也下去吧,我想这位大爷必定有满腹话语想单独和浣风说”睐着白衣男子,她娇态可人地猜测道。
白衣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但是翠环却急急争辩。
“不行呀,小姐——”
“翠环。”朱颜含笑,兰馨忙制止了她。“我不会有事的,下去吧”
一语坚决,翠环只得无奈回道:“是的,小姐。”
望了情势不明的两人一眼,她忐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