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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遇到,他说可以帮妩。”赫这一句话,让文敛微微缓和了表情,看了上善珑片刻,终是点头退到了一边。
上善珑看着她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脸上神情有些寂寥索然,配上那样一副绝世容颜,在这寂寂夜里,凭空增添了几许不真实。
文敛侧过脸去,眼里明明灭灭,在烛火摇曳下,显出几分幽邃——那张脸看久了,她起不了丝毫敌意。
“不是中毒,这是蛊术。”上善珑放下把脉的手,看向一边的文敛轻声道。
文敛眉一皱“又是暗月教的蛊术,他们就如此肆无忌惮?”
“不是暗月教。”上善珑声音平静,掏出银针在妩妩身上扎下。文敛看得连连皱眉,终是坐着未动,只看着他问:“南般之蛊,除暗月教外还有何人可控?”
“南般人控蛊之术不外传,但也并不表示就无人能会。”他一边为妩妩施针,一边淡声回答。
文敛紧抿嘴唇,定定地看着他不言语,眼神微冷。上善珑若有所觉,转过头来看她,望定了便不转眼,忽而浅浅一叹,语转无奈“你认为是我?”
文敛望他片刻,终是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你或许会蛊术,但不至于出手害人。”
上善珑无法理解心里刹那地释然是怎么回事。只继续施针道:“此种蛊我原来只是听说。不曾得见。被种了这种蛊。会立时陷入昏睡。半个月内若无释解之法。时辰一到。蛊虫在体内觉醒——吞食内脏。那时就回天无力了。”
文敛从微微震动到后来面色苍白。想要给自己倒杯茶却发现手有些拿不稳杯子。赫在旁边给她倒了杯茶。脸色虽无多大变化。眼里却开始弥漫了愁情。
喝了半杯茶。紧握着杯子。文敛涩声问道:“你方才说这不是暗月教所为。那么。施蛊之人到底是谁?”
上善珑手一顿。眼帘微微垂下。“你听过问道者吧?”
文敛一惊站起。“你说什么?!”
“问道者。下蛊之人便是他们。”
文敛怔住,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们?爷爷和他们”她怔然不语,被这消息震慑了心神,只觉难以接受,却没有去怀疑上善珑话语中的真实。
难以相信,是因为爷爷与问道者从来是一路人,道即相同,自当合谋,又怎会暗下杀手。文家与其有四百年的渊源,文家先人省三公与道尊万千流更是死生之交,今日之局,更可说是问道者造成,如此,他们又怎会与文家反目成仇?更别说李羡白曾是自家哥哥的老师。
文敛慢慢坐下,震惊神色过后脸上只余一片木然——到底,她要与多少人为敌?到底,这人世还有何人可信?
怔怔然想着,忽被人执起一手,转头看去,却见上善珑不知何时已为妩妩施完针,正抓着她的手给她把脉。
“你内伤不轻,虽然有人给你运功治疗过,还是辅佐药物休养几日才好。”上善珑对着赫微一点头,拿出一个白瓷小瓶交与文敛手中“这瓶药一日一次,莫要忘了服用。”
文敛愣愣地接过,愣愣地看着他,上善珑与她对望,眼底一片平静“我也只是猜测,几百年下来,问道者已经发生分化,早已不是当初地道尊信徒——我方才施针将蛊虫苏醒时间压制一个月后,不过,”一直表现淡然的人忽然微微皱起了眉,文敛心下一惊,略微紧张地看向他。
“你不必担心,我是要说她体内不知何故有一股力量护住了心脉,这样她在昏睡期间也能保无事,只要在一个月内找到下蛊之人,解除蛊术即可。”
文敛松口气,那就是赫所说地内力自行运转救主了,只是——文敛深深看他一眼,赫
出来,这个人居然能觉察。青越之神么?果然非同
既然妩妩暂时不能醒来,当务之急——
“我是谁,想来你很清楚。”文敛定定看着他,缓缓开口。
“是。”上善珑一撩袍袖退开两步,闻言动作微顿,默然片刻淡淡点头应了一声。
“那么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这是肯定多于问的口吻。
“是,我知道,但不是很清楚。”上善珑低头看着她,眼神不知为何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心伤。
文敛微微侧过头,转而望向床上的妩妩“我来找爷爷,如此而已。难道你认为我还有其他目地?——即便是有,那也不是我的初衷,这点,我想你能明白。”
上善珑垂下头,不去看她“我或许能明白。”
“可我不明白你来此做什么!”文敛蓦然眼神锐利地向他扫来,语气不由激烈了几分“你为何而来,为何人而来——这些本不关我事,只要,一切本与我无关。可是现在,你能否告诉我,你此行目的,到底——是不是与文家有关!”
不知是为文敛语气所慑,还是为她话中含意而惊,上善珑略显惊讶地看向她,好半晌才怔怔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文敛忍不住冷哼一声“定州与京城虽相距万里,但爷爷在此出现,我不信无人知晓。爷爷什么样地身份,最想瞒的人或许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我原是不明白,一个人正当赫日当中时,为何甘愿偏居一隅,十年不出——在定州看到你时,才有些明白,或许,不是自己不愿出行,而是有什么不得不让他留在家里不可轻动的理由。有什么样地理由,可以使得一个正经商人十年闭门不敢出?文氏后人,道尊传人,那些陈年旧事我实无兴趣,可是为什么就有人念念不忘!”
文敛最后一声喝问,终于让上善珑微微变了脸色,他定定看着她,眼里神情复杂难辨。而文敛眼中隐有怒火,瞪着他却不知喝问为谁。
上善珑再后退一步,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知道。”文敛微震,见他慢慢地转过了身,微仰着头,双手垂在身边两侧“你说的那些,我不清楚,我这次来,其实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文家的事,曾经听说过,可我并不是为此而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四百年前的事——其实与我,并不相干。”
“是么?”文敛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那又如何,你毕竟是——”语声顿住,她居然一时无法说下去。
上善珑低不闻地轻叹一声,负手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我会在定州多留几日,有事——你便来找我吧。”
“我问你一事。”文敛蓦然站起身,盯着前方之人地背影脱口而出。
“你说。”上善珑并不回头。
文敛眼也不眨地看着前方,缓缓开口“我问你,如果当有一日,有人被认为危害到整个国家,你当如何?”
房里一时静默无声,只有烛火燃烧地噼啪声音,蛾子围着火光旋转片刻,自认找到了光明的源头,飞扑而上。
极轻微地焦味在房里弥漫开来,上善珑淡然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有些索然“是否有危社稷,从来——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
说完这一句,再无停顿地跨出了房门。
文敛细思那一句话,默然无语,静静向门外看去,那里早已不见方才之人。
为什么,刚刚那句话,她听出了心伤地味道,那样——比血还浓的悲哀。时时清雅如莲超脱若神地人,似乎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沧桑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