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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听说定州来了一个很出名的杂技班子,待胭脂午睡着她去看——虽然有那么多事生,可是文敛的行止却无一丝慌乱,都与平常同。
妩娘只剩下最后的四天期限,小姐直接去找了那个贝望山贝先生,给了他一个三天的期限回客栈后像往常一样陪妩姑娘坐了一会儿,然后就与那个小胭脂说话,现在还带胭脂出来逛街看杂技——夙清一直很纳闷,而她悄悄观察着文敛,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最后却是徒劳。小姐一直很平静,或是她眼中的小姐很平静,因为以她的眼力,真的看不出那张不时带笑的脸有一丝勉强。
文敛牵着胭脂的手慢慢往前走——很奇怪,小小的胭脂除了文敛外,不要任何人抱,文敛抱累了时,宁愿牵着她的手走路——胭脂小脸兴奋地红,对刚才看到的杂耍念念不忘,仰着小脑袋对文敛一直一直地喊着:“姐姐,明天还要哦,胭脂还来看哦。”
文敛低下头对她一笑“好,他们若没有走,我们便来看。”
“不走不走,”胭脂有些急地喊道,放开文敛的手,伸出三个小指头,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狮子姐姐说,在这里三天,今天没有了,还有两天。”勾下一根小手指,举着两根手指,小脸认真地看向文敛说道“阿爹教胭脂算术哦,三个没有了一个,还有两个,三天没有一天,还有两天啊,狮子姐姐他们,还会在这里两天的。阿爹教的,胭脂没有忘记!”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急,似乎得不到文敛点头就要哭了的样子。文敛蹲身,拉过胭脂对她温言笑道:“嗯,胭脂很乖,记得很清楚,骑狮子地姐姐,还会在这里两天。所以,明天,后天,姐姐都带胭脂来看,好不好?”
胭脂转嗔为喜,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好哦,好哦,今天胭脂看到狮子,阿爹说,狮子是大王,好多好多动物都要听狮子的话,是不是呀,姐姐?”
文敛淡淡一笑“嗯,是的。”
胭脂却又皱起眉头,咬着小手指,一脸困惑地问道:“可是胭脂看到,狮子很听话,那个姐姐还骑在它身上,用长长的鞭子打,狮子都没有生气。为什么呀,阿爹说狮子好厉害的,怎么会被打?阿爹是不会骗胭脂的呀。”
“那是因为阿爹看到狮子,跟胭脂看到地不一样,胭脂阿爹看到的,是非常非常厉害的狮子。”文敛笑容不改。温和地对她说道。
胭脂眼睛一亮。立时欢喜起来。“胭脂也要看阿爹看地狮子。姐姐。等到胭脂看到阿爹后。要阿爹带姐姐和胭脂一起去看狮子。很厉害地那种哦。”
文敛淡然一笑。没有说话。摸摸胭脂地头。牵起地手。继续往前走。
在后面跟着地夙清。忽然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那个满心欢喜地孩子。一直念念不忘着自己地阿爹。每日里至少要提五六次。每一次说起都是异样欢快满足地样子。每一次都说要快快长大。然后去见阿爹。可是。她却知道。那个她只见过两次地人。那个小姐唤作先生地人。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永远地不可见了。连那个胭脂喊爷爷地老人。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然而这个孩子却一直在期盼着。每次在笑得最开心时。便会提起那个最最期盼。却也是再也不可见地人。她每每听到。总觉心酸难耐。却是哭也哭不出来。她已如此。那亲口给了胭脂一个虚假期盼地小姐。每一次听到时。又会是什么样地感受?
她努力地想分辨文敛脸上地情绪。却像曾做过地任何一次一样。在那完美地平静面容下。依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赫跟在文敛身边。依旧沉默地不一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前面的文敛不知跟胭脂说了什么,胭脂放开她的手,张开双臂作出飞翔的样子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快乐地咯咯笑着。
“飞哦,胭脂飞喽。”
或许这样也好,虽然小姐本身也才是个十三岁地孩子,平日里却沉静冷定地让任何一个**自愧弗如,现在身边多了一个才三岁的孩子,每每看着那孩子快活天真地笑容,小姐也会笑得轻松随意起来,这时的小姐,才更像是一个孩子,而不是担负着那样沉重使命地文氏继承人。
此时街上的人已少,倒不用担心胭脂会撞着什么人,不过看那小小身体跑得飞快,文敛略提高了音量喊道:“胭脂,不要跑那么快,会跌到地。”
胭脂稍微停下,回头冲文敛笑着“胭脂常常和哑爷爷跑,没有跌倒哦。”说完便又转过身去,继续张开双手,嘴里欢快地喊着“飞啊飞”然而还没等她完全跑起来,便撞上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咚”的一下坐倒在地上,撞红了鼻子,摔疼了**。
可是她却没有哭,而是仰起头,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不解地望着,不明白这个穿白衣服的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本来不会撞到人的,不撞到人,也不会像姐姐刚说的一样跌倒了。想到这里,胭脂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于是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那个像傻瓜一样直直盯着前方的某人。
文敛眉头微皱,走过来将胭脂抱起,为她拍去身上的灰尘,问道:“痛吗?”
胭脂本来痛得小眉头皱成一团了,被文敛抱起听到她的问后,对着文敛扬起一朵大大的笑容,摇摇头道:“姐姐抱抱,不痛。”
文敛不放心地检查了下胭脂的手和脚,确定她没有哪里受伤才放心,只是不再让她自己跑,抱起她便准备继续走路,对那个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甚至害得胭脂跌倒的人,却是看也没看一眼。
倒是夙清在经过那个两眼直,像白痴一样愣愣看着前方的少年时,略带不满与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也没多放在心上,追随着文敛而去。
文敛抱着胭脂走了十几步,然后,一个惊天动地,整条街都能听到,如羊癫疯作一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傅哇,我可找到你了啊。”然后一个像炮弹一样地人影窜到了文敛身后,当然,在他要接近文敛时,被赫与夙
挡下,双双警惕地盯住他。
抱着胭脂的文敛微微一寒,这声音她怎么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她转过身来,然后微微退开一步,皱眉注视着那一脸激动莫名盯着她看的白衣少年。
少年神情激动,兴奋莫名,拿一双闪闪亮的眼紧盯着文敛,这个声音啊,就是这个声音啊,在他梦里出现了千百回,就算他耳朵聋了也能听得出来的声音啊,终于给他找到啦。少年满怀兴奋与热情地紧紧盯着文敛看,忽然感觉到了一带着熟悉感的冰冷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于是分出一丝丝的眼角余光向那个方向看去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表情冰冷到可以将他地兴奋热情冻结一半的人——为什么是一半?因为他此时的兴奋与热情纵是倾冰山之雪澎河之水也是不能浇灭地呀。
2009-11-202:
文敛皱着眉,再微微退开一步,她怕这疯癫少年吓到胭脂。定睛看这少年时,隐约记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袭宽大的白衫,长剑胡乱地绑在背上,头随意扎着,有一偻黑丝不受束缚,在少年额际随风飘。看起来十八岁的样子,偏偏一脸兴奋到痴呆到的表情让人难以信服。
知道文敛在打量他,所以摆出了平生最最潇洒有看头的姿势,一甩额前那缕丝,负手在后,眼睛注视前方,作一副思考人生,不经意红尘的深沉模样——可惜那一双眼睛总时不时向文敛瞄去,所以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耍猴戏般好笑。夙清已忍不住笑意爬上眼角,胭脂眨了眨眼看他,觉得这和她刚才看到的杂技一样好看呢。
文敛只是微微皱眉,轻轻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少年神情大变,焦急中带着无限委曲,伸出手要拖住文敛——奈何赫与夙清一左一右挡着,他只好扯开嗓子,声泪俱下地喊道:“师傅,我是沈放啊,您老人家不记得我了吗?我说过一定会回来找您地,可是我迷了路,找不到您老人家当时现身的地方。
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您,这就是缘分呐,上天注定我要做您的徒弟啊。”说着双膝一软,向地下跪去,喊得情真真,意切切“师傅,您收了我吧。”
文敛眉头抖动,那一声“老人家”终于让她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人:差不多三个月前,临江城外的林子里。当时这叫沈放的正被融门的人追拿,文敛耐不住他的聒噪,让赫将所有的人丢出了林外,还将他引去了很远地地方。
她这里在回忆,旁人听着却觉一阵阵诡异。那沈放嗓门不小,此时附近零零散散的行人都驻足向他们这里看来,脸上一片怪异惊讶的表情。
因为文敛看起来顶多十三岁的样子,为何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对着她一口一个“老人家”地喊呢。就算那个女孩看起来比同龄人沉静了些,有智慧了些,也不到称“老”的地步吧?
沈放看文敛神情松动,再接再厉“师傅,我们初次见面您就送了徒儿一个难忘地见面礼(高空飞行的体验),又为了考较徒儿地轻功与徒儿奔行数百里(那是为了远远摆脱他以免受骚扰),还用心良苦地将徒儿带到深山老林(是赫随便引去的地方,越找不到出路地那种越好),磨练徒儿的意志,锻炼徒儿的胆量,更是提升了弱小的徒儿我的能力,让我在与野兽为伍中学会野外生存的技巧,从此不怕独自一人荒山求生。师傅您老人家高瞻远瞩神机妙算智计过人料事如神”
看沈放大有如江河溃堤滔滔不绝不势,文敛再好的定力此时也忍不住要暴了,冷冷地两个字“闭嘴!”
沈放倒还真是收放自如,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只是一双眼睛还是闪闪亮地望着文敛。
“我不是你师傅。”文敛看着他冷冷地说,沈放张了张嘴想反驳,文敛再冷冷地加了一句“还有,我今年十三岁,没你喊的那么老。”
沈放一时瞪大眼睛,嘴巴更是张的老大。怎么会?武功到了那样出神入化步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十三岁?
唉,只能说,那先入为主的观念真是能害死人。
“可是可是”沈放结结巴巴地指着文敛,说是不可置信也好,大受打击也好,总之他现在不能正常思考。
“当日把你丢出去的人是赫,所以,不要再喊我师傅。”文敛再淡淡扫他一眼,不再打算理会他了。
心里返老还童的绝世高人突然变成一个只有十三岁的真正小孩,饶是沈放那样粗的神经一时也有点接受不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也忘了收回,看着文敛抱着胭脂一步步走远,嘴唇开开合合,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赫在文敛转身后便跟着走了,根本连一丝注意也没有给沈放,无论他是否记得这人就是他当日引离数百里的那一个,只要此时是与文敛无关的,他绝不会浪费一丝精力在上面,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
还是夙清在临走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嗯,饱含同情。
倒是胭脂被文敛抱在怀里,小脑袋伸出文敛的肩膀看着后方呆立着的沈放,脸蛋上满是好奇的意味。是个很有趣的大哥哥呀,她第一次看到人能一下说那么多话,而且说得好快好快。以前无论是跟阿爹一起,还是现在跟着文敛,都不是多话的人,甚至话说得还很少,这也让三岁的她深受影响,长成了一个乖乖的安静的小孩子。
文敛抱着胭脂轻声说道:“胭脂,我们回去了。”
胭脂收回视线,回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她今天玩得很高兴啊,在外面真的和她原来住的地方不一样呢。
文敛回以她一笑,往客栈方向走。至于刚才的事,她一经放下,心里便不会再想半分。
然而,在下一刻,毫无预警地,一个比之前更大、更响、更震人耳膜的喊声自后方传来,
“老大,等等我啊。”
文敛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