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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那纸名单后,文敛下令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捕杀。只是癸丘官场盘根错节,往往杀一人带出一大堆问题来,需再三小心加谨慎。如此下来,文敛在癸丘这边的人手便有些捉襟见肘,尤其索愁湖又不是她的直系属下,就算与上善珑玦严格说起来也是合作关系。她叫人送去给萧将的信没有得到这个索愁湖第一智将的完全肯定答复。
虞摇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文敛开始发愁了。正在她绞尽脑汁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出来时,消失几日的季均言忽然出现,带给了她一个极之意外的消息——
有一个人来到了玄启城,正在找她。
文敛带着妩妩来到逸仙楼,当她看到那个白衣挺拔的身影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定州边界一别后,如今算来已经有三年多了,三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印象中的少年长成了一方雄杰,可是当她看到年轻男子眼中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时,文敛也笑了,那感觉似乎一切都不曾心迹改变,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相见的那个时候。
“——小五。”两人对视良久后,还是从梁渠赶来的扶野先开了口,一声呼唤,那三年的时间间隔便不存在了。
文敛一笑——她年纪比扶野小,可这一笑却有些欣慰的成分在里面。也是,当年扶野只是莽撞少年,现在却是手撑实权的惊枭首领,在文敛看来,不啻于自己看管的孩子长大,足够抵挡一切风雨。
“你怎会来了玄启?是要——回青越吗?”乍然相见的兴奋很快平静下去,文敛对扶野这些年来的行动也有所了解,因而稍微一想便能将他此行的意图猜个一二。
“回是要回,不过在回去之前我来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做。”显然三年的历练令扶野也沉稳许多,他将重缝的激动与欢喜放在心底,先解决此前的事情为要。
文敛微愣,因为索愁湖的势力主要是在玄启,所以这些年来扶野发展惊枭时并没有过多渗入这里。看到文敛难得lou出不解的神情,扶野有些得意的笑了“我在来之前听说你要对天命流动手了,是吗?”说到这里神情微lou霸气“萧将是何许人,他能助你,我难道就袖手一边?小五,原来的我不敢说,但今时今日,我能助你,有我助你——绝不致当年的事重演!”
文敛怔然地望了他片刻,末了微微叹息一声“你有此心,我已足矣,现在谁也不是无事之身,人人都有一笔烂账。扶野,你现今的力量有限,做你最该做的事吧。”
“小五,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正是我最该做的事!三年前你有事我不能帮你,但是现在我有这样的力量。更何况——”扶野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我心里有许多疑惑,我希望能跟你说,除了你,我不知还有谁可以帮我。”
文敛看着略显低落的扶野,眼中有一丝了然,默然片刻,她对扶野说道:“好,你跟我来。”
半个月后,所有潜藏在玄启城内的天命者都被铲除,一些负隅顽抗的癸丘官员也遭到了灭顶之灾。一时间,玄启城里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在城东的某座大宅,里面是癸丘国当朝二品大员,此时他全无平日的威风官仪,正苍白着脸,满脸惊惧地望着眼前的夺命剑客——其惊惧中又夹杂着些许不可置信。
“你、你是惊枭、惊枭的人?”
扶野冷眼望着他,缓缓抽出长剑——要杀的人太多,人手不够,他这个惊枭的首领自然要亲自出手。
“你——你不能杀我!”官员忽然大声喊了起来,激动的双手乱舞“你是惊枭的扶野,是不是?你不能杀我,我和你们合作过,闾丘风允诺过我,惊枭的人不能动我一根毫毛。”他大叫着,或许是觉得自己识破了扶野的身份,有了自持生命无忧,居然慢慢镇定了下来。
“当年闾丘风亲自写信给我,要我为你们提供庇护,作为条件,惊枭不伤我性命还要保我无虞。你即是惊枭的人,就不能杀我。”
扶野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重新冷汗直流起来,才来嘲讽一笑“闾丘风?原来你跟闾丘风是一伙的。那么,难道你没听说,我已经被他驱出了神缺谷吗?”
官员一呆“怎、怎么会?你是、你是惊枭的少主啊。”
“哦,原来他还跟你说过,我是‘惊枭的少主’吗?”扶野几乎是咬着牙在说,眼中的冰冷之意不有丝毫降低,他慢慢附身过去,手里的长剑抵在官员的脖子上“那他还有没有说,我这个少主被他逼成了丧家之犬,所以才逃了癸丘的吗?”
“怎、怎么可能?”剑上的冰寒之气让他忍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说,他是如何让你提供庇护?”
“我、我——”忽然之间又情势逆转,本来以来是保命的法宝,现在却变成了催命的符咒,他颤抖着,也不知怎么说才能保住性命了。
“不说吗?无妨,我也没兴趣知道。等你上了黄泉路后,很快可以等到闾丘风来跟你叙旧。”扶野站直身体,便要一剑刺下。
“我说我说,我原是梁渠的州牧,当年惊枭要在那儿发展,闾丘风要我、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惊枭发展壮大后,不报朝廷知晓,为其、为其遮掩——”
蓦然声音一断,正在说话的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你——你——”
说未说完,人已气绝。到时也没明白,为何自己说了实话却仍逃不过一死。
扶野漠然地将剑上的血在死者的衣服上擦拭干净,官员与杀手组织勾结,癸丘国想不亡也不难。至于他临死前的那番说辞,扶野也不是没有触动,只是——
“是小五要你死,所以,就算是我爹曾经允你一命,我也不能放过你。”
扶野转身离开,神情一切漠然。小五说得对,他们谁也不是无事之人,在梁渠困居三年的他,是应该要再去会一会故人了。
他忽然停住脚步,举首望天,想起相见当日小五跟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不由一阵感叹——
原来所有的人,都比自己要想得明白,想得深远。听了小五的话,他明白了许多东西,可是不明白的,似乎又更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