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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升上了,沿西湖的房屋这时还紧紧的关着。从清波门走出个青衣短装的人,只有十六七岁年龄,一直朝北高峰下走去,面上没有表情,他不时向左右望望,看到一些卫门里的人在抬尸体!
他走出不远,接着清波门追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叫道:“白华,你到那里去?局主刚才征求我的意见,说明天那趟镖是不是要延期?”
“我去金家庄看妈妈。大哥,你对局主如何答覆?”
壮年耸耸肩,上前道:“弟弟,我那次作过决定来着?这个总镖头完全是你替大哥撑的,我是偷偷来问你呀!”
白华看看附近无人,微微笑道:“大哥,八年前是谁将我从水中救活的?”
“嗨,你老是提那件事干吗?”
“嘻嘻,那么大家都不许讲感激的话,快回去说,明天按时起镖。”
“弟弟,这趟镖要经经过几处险地。”
白华摆手道:“小弟就是因为这原因才决定明天起镖的。”
壮年人没话说,转身进城。
白华到了金家庄大门前,迎面看到战神黄鹄,叫道:“黄大哥,星夜庄里没出事情吧?”
“哈哈,老弟,令堂正在担心你哩,大概两面都安全,我也无须去看你了。”
白华啊声道:“原来黄大哥出门是准备看小弟的,那真不敢当。”
二人进了客厅,白华见了母亲,欣然请过安,又向众人见过礼才傍着冤魂徐清风坐下。
华夏剑客笑着道:“白华,你那镖局没有发现敌人吧?”
“是的,只有西街头利生当被抢去部份珠宝,后又被人送还了。”
三湘神龙黄道哈哈笑接道:“不足那一家哩,除人死不能复生外,失物都完璧归赵,总计起来有十家之多,这都是蒙面人的杰作。”五湖帮主徐涛叹口气道:“六女三男换取金城堡和汤池庄百几十条命也就足够了,昨夜那场惨杀,真是江湖空前大事,我总怀疑不是蒙面大侠一干的?”
“徐伯伯,据你老判断还有谁呢?”
“三丫头,你不要故意发问,嗨嗨,长生隐士和四海苍虬到了西湖,我伯伯也有耳闻,你这丫头福气好,一定得到了二老青睐,瞒的可真紧!”
“咭咭”
“啊!三妹子,你真见了那两位奇人啦?”
“大姐姐,我当然见过-,还有南妈妈,嗯,白哥哥,我忘了告诉你哩,那个长生伯伯就是长生隐士啊!”白华向她笑笑道:“我也看出点苗头,不过不知他是谁罢了。”
金露蓉见大家对长生隐士和四海苍虬之出现都很惊讶,惟独她白哥哥未表异征不禁诧然问道:“白哥哥,长生伯伯对你印象很好啊,你不觉兴奋吗?”
白华摇头道:“我又不想求他收徒弟。”
金露蓉的二姐姐金露芳轻声在南夫人耳旁道:“南婶婶,华弟真不深造吗?”
南夫人笑着轻声道:“二姑娘,对这方面老身从不过问,白华他有他的打算,我作妈妈的管他干啥?好歹由他自己。”
金露芳看看她三妹,不禁在心里叹口气。
白华站起向妈妈道:“妈,明天局里要起镖,孩儿得赶去帮忙整理杂物,你老又要单独在家了”
南夫人正想开口说话,金露蓉的妈妈笑着插言道:“白华,你放心去罢,你妈我要留着作伴。”
白华感激的道:“谢谢伯母。”
黄道接口道:“白哥儿,老朽本不赞成你当镖师,但既然答应人家了,也就算啦,不过,不宜长干下去,江湖风声已日趋紧张,这次西湖事件,可以断言就是浩劫的开端,临安镖局已有祸根,迟早要遭危险的。”微一沉吟又道:“你先走罢,随后黄伯伯派你黄大哥和徐二哥去镖局协助你。”
白华激动的道:“谢谢黄伯伯关怀,有黄大哥和徐二哥同行,那太好了,小侄先代局主道谢啦。”
黄道摇头道:“白华,这与镖局无关,老朽与令尊有一段不平常的交情,徐伯伯也是一样,这完全是为了你。”
南夫人起身衽道:“谢谢黄伯伯操心。”
金露蓉张张嘴,想开口又停住不语,这情景被南白华发现了暗地忖道:“糟了!这丫头定会暗地跟了去!”忖着又不便出口阻止,稍一迟疑只得告退。
金露蓉见南白华出了大门,眼睛一转笑道:“大姐和二姐明天又要出门啦。”
金露芬一怔道:“三丫头,你听谁说的?”
金露蓉格格笑道:“黄大哥和徐二哥都走啦!”
金露芬羞得无法掩饰,骂道:“死丫头,你要挨打啦。”
金露芳一瞟徐清风,似喜还羞的不敢出声。
金露蓉见老人家们含笑不语,一噘嘴道:“瞒啥?每次都是这个现象,你以为我不知道哩。”
金露芳见她还不住嘴,恨恨的道:“三丫头,白华不在家时,你只知蹲在他老地方钓鱼,为什么也不跟着走,专只烂嘴烂舌的。”
金露蓉似达到了某一目的,趁机咭咭笑道:“跟就跟,我还怕什么?”
金夫人一惊道:“蓉儿,你别替我找烦恼,白哥哥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二丫头给我闭嘴!”
金露芳笑道:“妈将三妹越带越娇了!留在家里专捣乱,叫她出门吃点若头难道不行吗?”
“咭咭,吃苦头,谁敢给苦头我吃?不揍他才怪哩!”
作父亲的呵呵笑道:“蓉儿,你大姐二姐出门都有事情的,你要出去干啥,认为外面好玩吗?”
“我去帮白哥哥保镖难道不行?”
黄鹄哈哈笑接道:“啧啧,江湖出了女镖师啦,男人将要下厨房罗!”
“怎么样?女镖师不是人干的?哼,只要有本领还不是一样。”
徐清风逗笑道:“三妹妹最近定然得了长生老人的绝活啦,露两手给我们见识见识怎么样?”
金露蓉一撇嘴道:“不会比你差劲,我才不给你看哩。”
五湖帮主呵呵笑道:“这才是高手不露相,蓉儿别听你二哥的。”
一家子吃过饭,黄鹄与徐清风进了城。
三位老人商议防范今后的意外,都去了书房,南夫人老姊妹俩相偕进入后堂。
厅里只剩下姐妹三人,金露蓉怕两个姐姐的联合阵线,单独笑着溜走了!谁也不知她溜到那里去干什么?
西湖四周依然很冷清,行人除有必要事外,全天没有一个游览的人。这种现象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一天就是这样沉闷的过去。
第二日的五更刚过,清波门涌出一队车马,每车上插了一面小旗,蓝底金字,边镶红色犬牙,字为“临安镖局”车前两骑,车后三骑,趟子手,车把式,共计不超过十五人。
临安镖局的局主“神鹫掌”林六奇,是江湖叫得响字号的好汉。“神鹫掌”在十五年前曾与华夏剑客及南白华的父亲南天星同称中原三雄,这次接的镖是苏“抚”交运的“官银”不保也不行,逼得没有办法推辞,否则林六奇真没有这个胆起镖。
昨晚突得黄鹄和徐清风义助保镖的消息,真是喜从天降,这才亲身出马。
他自己陪着黄、徐两人作押运,总镖头姚崇仁带义弟南白华作前驱。
三车五骑出了“临安”目标直指闽南省“延平”府。
行未三十里,南白华轻声与姚崇仁商量几句什么?
姚崇仁即大声道:“白华,你带脱了东西,现在快回去拿呀,大队要赶到富阳过夜,你就赶到富阳相会好了。”南白华拨转马头就走。
黄鹄见他回到身边,问道:“白华弟,忘了什么?”
南白华笑答道:“忘了随身日常用品,大哥二哥和局主先行,小弟赶得上的。”
局主林六奇对他似非常爱护,哈哈笑道:“白华,沿途可以买的就无须回去拿了。”
“林伯伯,路还不远嘛,小侄用惯自作的,你老请先行。”
说完一摧马,泼刺刺的赶回临安去了。
林六奇哈哈笑道:“这孩子活泼极了,每次走镖他最卖力,遇事又精灵又懂风势,比老江湖管用多了!”
徐清风笑接道:“可惜他不愿深造,否则倒是个人才。”
林六奇叹口气道:“此子福气真好,每次遇事均能避过。”
黄鹄笑问道:“老局主,白华家传武学不差,他不知得了多少?”
“呵可,老朽只见他露了一次剑法,那是他父亲生平得意之学“天星剑法”他已练得差不多了。”
车马继续前进,阳关大道,冲起一股黄尘。
且说南白华回程赶了十余里,远远就发现有个少年书生,青衫摺扇,头戴文生巾,以最快的轻功身法,沿大道林木紧赶而来。
南白华似与常人目力有异,他看得非常清晰,认出那少年书生就是金露蓉化装的,暗暗笑道:“小蓉,你能瞒得我嘛!我是此中老手哩。”灵机一动,将马勒转林内,从鞍桥取下行李,以最快的动作改扮一番,一切妥当,复出林缘。
青年书生正在这时赶到,目眼发现南白华,不由一怔,继而惊叫道:“啊!你是蒙面大侠!”
南白华强忍着笑,发出沈重的声音道:“你是谁?从何认识本人?”
“我在下路庸,嗯,是施学的,曾在西湖见过你打架。”
“哈哈,那就难怪了,喂,少年人,现在江湖不大好走,象你们这种读书人,最好不要出门。”
“不,我不怕。”
“哈哈,你手无缚鸡之力,一旦遇了强盗歹人,那只有听人宰割,讲不怕行吗?”
“谁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也会些武功哩,个把毛贼怕什么?”
南白华大笑道:“你那点武功焉能走江湖。”
化装书生的金露蓉噘嘴道:“你怎知我武功不高?”
南白华笑道:“江湖成名人物,在下知道得非常详尽,象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自然武功有限。”
“比你当然比不过。”
“那就要继续苦练才是,怎么样,跟我作徒弟愿不愿意?”
金露蓉沉吟道:“你有多大年龄了?”
南白华一怔,不知她问年龄与学武功有什么关系,笑道:“学武功问年龄干啥?”
金露蓉摇头道:“当然有关系。”
“哈哈,我有五十多岁了。”
金露蓉喜道:“那很好,不过,我不能先跟着你走。”
南白华闻言,正中心意,笑道:“这个由你,我也单独走惯了,现在一言为定,也不要拜师,这就开始,现教你一套轻功身法,再教你九招剑法,差不多己够你成名江湖了。”
金露蓉喜得直跳脚,暗道:“这个徒弟真容易做。”
南白华是怕她在外吃亏,是以想出这个办法;一方面暂不透露身份,免得走漏消息使母亲在家遇仇,其次则是行动方便。他看到金露蓉眉飞色舞,不禁暗笑不已。
金露蓉催道:“蒙面师傅,你贵姓呀?能不能揭开面罩给我看看呢?”
南白华故意沉声道:“为师从不姓报名的,面罩更不能取下。”
金露蓉闻言怕他一生气不教功夫,忙道:“我只问问嘛,别不高兴呀,现在快教啊。”
南白华忍着笑道:“这很容易,别人教功夫,动动要一年半载的,为师的另有妙方,我们到林内去罢。”
金露蓉踌躇一下,咬咬牙跟着进入丛林深处。
二人进深林两顿饭的时间,金露蓉笑嘻嘻的单独出来,南白华已不知去向!
金露蓉看看天色,自言自语地道:“这蒙面师傅真是神通广大,原来他教功夫是在梦中教的,这一觉睡了不少时间啊,嗨,他什么时间走了我都不知道?哎哟,希望他不知道我是个女的才好,不然真羞死啦!”她忖思着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暗道:“时间耽误太多了,白哥哥他们不知到了那里,我得赶快追才行,嗯,我从来没运内功走过远路,今天有蒙面师傅刚才教的轻功,我不如试试,本这功夫有何奥妙之处?”
金露蓉想到就行,深深吸了口长气,慢慢提起内劲!突然!她感一股绝大无比暖流瞬息布满全身,双脚竟自动离地数尺之高,身体似浮云般飘飘欲飞!
这从未有过的现象,只把她吓得尖叫一声!一颗芳心差点从口里跳出来!怔怔的呆了半晌,忖道:“啊呀,我那来这种功夫嘛?这是怎么一回事,嗯,这一觉睡出神奇来啦,不用问,定是蒙面师傅用了神通罗!”
金露蓉想得一点不错!南白华在她身上不止一次下了苦心,在西湖给她吃了一点神秘的东西,而且用无上神功打通她别人办不到的生死玄关,灌以神奇内力,这次又锦上添花,造就她成为非常之人,她自己那里知道这些秘密?
金露蓉只认为是蒙面师傅的栽培,心目中感激莫名,一旦有了信心,即展开轻身术,如闪电流星的虚空飞驰,快得似一溜淡影,不时咭咭自我轻笑,边走边忖道:“这下好啦,我可以保护白哥哥安全罗,嘻嘻,我也学蒙面师傅一样,给他们来个神秘莫测,这该有多好玩!”
且说南白华守着金露蓉睡醒时,一想到金家庄失去金露蓉的情形,必会惊得象个什么样子!便又有了打算。他跳上座骑,放赶回临安,直奔北高峰下一转,自是即失去南白华的行踪。
金家庄一到晚上,首先是南夫人感到有些异样,她找金露芬道:“大姑娘,你三妹子一天没回来吃饭,是不是又钓鱼去了?”
金露芬笑答道:“南婶婶,你老真是,三丫头一天不见白华,她连饭都吃不下,她那里是钓鱼啊,那是怀念心上人,到白华常钓鱼的地点找慰藉罢了,这丫头是死心眼,你老别管她。”
金夫人从房里走出来接话道:“露芬,你别讲她,少替自己找麻烦。”
突然!金露芳跳脚走来叫道:“不好啦,三丫头溜啦!”
金夫人骂道:“死丫头,大惊小怪的,她那天不溜出去玩的,叫什么?”
“哎呀!妈,三丫头宝剑衣服都不见啦,她房里还留下一套男人的衣帽啊!”金夫人闻言这才惊道:“真的!男人衣服是那来的?是不是你爹的?”金露芳摇头道:“不是爹的,很小,没穿过的,我的银子也被她拿光了,这丫头是有预谋的。”
金露芳老练的道:“不要慌张,三丫头鬼计多端,她一定是向成衣店买了几套男装,冒充书生去追白华了。”
母女们正在乱糟糟的,倏然从前面走来华夏剑客金天乐,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了,发现蓉儿失踪啦!呵呵。”
金夫人见他笑意盈然的不觉有气道:“老头子,你还好笑哩,快把我蓉儿追回来,不然你休想过太平日子。”
“呵呵,蓉儿的妈,你怎么不讲理呀,孩子又不是我作父亲的要她走,你管不了倒怪起我了,哈哈,放心罢,喏,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他笑着伸开手掌,众人见是一张纸条!
金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武功不懂,文学自然通顺,接过一看,怔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蒙面大侠叫我放心,难道说是他带走的不成?”
金天乐笑道:“我也弄不清楚,据黄大哥解释说定是蓉儿因追白华于路上遇着蒙面大侠,而大侠见她可爱,愿带她见见世面,总之蓉儿这次开溜是有益无害的,可能还会得点好处,蓉儿的妈,你放心罢。”
金夫人莫可奈何的叹口气,回头对金露芬姐妹道:“大丫头和二丫头都给我滚出去,蓉儿这次外出都是你们激走的,不给我找着就别回来!”
金露芬和金露芳闻言差点笑开了心,真正是求之不得,连忙应喏不迭,双双翻身回房准备去了。
金天乐看在眼里不禁笑出声来。
南夫人明知不说,笑着道:“姐姐,蓉儿没有危险,你就放心罢。”
金天乐怕太太再找麻烦,趁机转身,找老友喝酒去了。
临安镖局的镖车,在中途停留过午,大家继续前进,天色不早,距富阳也就近了,老局主偶然回头,只见一骑快马滚滚而来。
黄鹄闻声回头注目,大笑道:“白华真有股傻劲,那匹马不被他跑死才怪。”
说话之际,来骑已到。
老局主呵呵笑道:“白老弟,你何必这样急,晚上到富阳城会齐不就得了,看你这一身汗。”
白华故作喘气道:“林伯伯,人手太少我怕忙不开,幸好赶上啦。”说完策马超越车辆。
姚崇仁神秘的笑道:“南弟,你装得真象!”
南白华哑然笑道:“大哥,小蓉真个来了!”
“在那里?”
“在后面,她化装书生,你别说穿了,看她搞什么名堂。”
姚崇仁闻言暗笑道:“你也是个捣蛋鬼!”
车马进了富阳落店,大家忙一阵子,饭后各自休息。
黄鹄、徐清风、姚崇仁三人还在继续拚杯,八匹马五经魁的越喝越来劲。
南白华闲着无事,袖手在店门口踱步。姚崇仁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时向他笑笑。没有多久,南白华发现了目标,故意仰首看天,不言不语。
一个少年书生发现了他,不自觉的眉开眼笑,差一点就要叫出口,倏然似有所悟,面色马上转变过来,走到店前一停“喂!店家,有清静的上房吗?”
南白华故意不理,心中乐极了。
“喂!你是个聋子不成?少爷的话听到没有?真是,开店的请个这样的笨人?”
南白华收回目光,淡然道:“阁下,你不要弄错了,区区也是客人。”
“啊!我看你站在门口,还以为是跑堂的师傅,真对不起。”
南白华突然如见熟人,故意惊喜道:“吓,阁下姓路嘛?哈哈,我差点认错人得罪朋友了,喏喏,在下南白华,路兄还记得吧?”说着上前就要拉手!
少年书生闻言又惊又疑又喜,但瞬息又往后一退,沉着脸道:“啐,你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本少爷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
南白华暗道:“看不出,她装得还真象。”“啊,对不起,那是在下认错了,请便。”
姚崇仁见他二人互相取闹,不禁一口酒噗赫喷了出来,但又不便发笑,忍得肚子一阵抽动!
黄鹄喝得醉薰薰,惺忪着眼睛问道:“姚兄,怎么了,喝不下不应往地上吐呀,我早就知道你喝小弟不过,来再拚一杯,呃”姚崇仁被两下滑稽闹剧一凑,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哄笑不已!
徐清风喝得也差不多了,一眼发现青年书生啧啧连声道:“乖乖,那小穷酸长的多‘帅’!哈哈,白华弟在拉交情啦!”
少年书生似有意和南白华逗乐,在店前延搁了不少时间。
酒保被喧声惊觉,三脚两步走出向南白华道:“南客官,你老认识这位相公吗?”
“不不,在下认错了,店家,这位兄台是落店的,你陪他去罢。”
店家领了书生走进后院,笑道:“相公,小店客房都很清洁,你要那种房间。”
少年书生沉吟一下轻声道:“店家,那位姓南的住在那间房?”
“啊,相公是问那少年客官吗?他就住那一间。”店家用手指着南白华的房间。
少年书生走近一看,见旁边还有一间空房,道:“店家,我就住这间好啦。”
店家推开房门,恭声道:“相公请进,小的马上就将茶水送来。”
少年书生点头走进房去,顺手将门关上,自个想起刚才门口的一幕,暗笑不已。
南白华见书生走后,向姚崇仁扮个鬼脸,微笑着出了店门,暗道:“蓉儿一定选中我隔壁那个房间。”
初更起后,街上渐渐打烊,镖夥们一天忙碌,人人都入了梦乡。
南白华回到自己房里,侧耳一听,知道假书生金露蓉尚未睡熟,眼一转,轻声念着聂胜琼“别情”词道:“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第五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金露蓉在隔壁侧耳细听,忖道:“他在想我啦,这不是借题发挥吗?”想到这里暗道:“我得告诉他,我在他身边啊。”继而又道:“不行,他鬼得很,我不要上了他的当。”
她有了警觉,微微一笑,也念出白居易“别情”一首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南白华忍悛不住,尽量咬住牙关,轻声打个招呼道:“隔壁兄台是路相公吗?怎么了,你也睡不着而有所怀念么?”
“嗯,隔壁是南镖头吧?小生是被你的词声所引,突起故人之思啊。”
“唉路相公,如此我俩正所谓‘同病相怜’,人说春宵值千金,我倒感觉太长了,路相公如不嫌弃,不若请过在下房中共谈深宵如何?”
金露蓉真想过去和他亲热一番,但又不愿放弃自己的计划,回道:“谢谢,我现在感觉疲倦啦。”
突然,屋顶上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南白华停止逗乐,推开后窗闪出,象幽灵似的隐身不见。
金露蓉初出江湖,虽有所觉,但未注意,侧着耳朵静听不动。
倏然从对面屋顶冒出两个人头,一致朝远处探望。渐渐的看到四五条黑影,鱼贯地飞跃而过,方向并非朝这客店而来。
突从客店房中走出个老头,抬头问道:“黄少侠,发现是何方朋友吗?”
屋脊上一人回道:“林局主,五条黑影离此四条街,看不清楚,可能刚从我们这房上过去。”
这房上答话的是黄鹄,旁边伏着的是徐清风。
黄鹄答话之际,徐清风朝对面指道:“鹄哥噤声,又有夜行人到了,噫,是四个,向这边来了。”
黄鹄向房下林局主递出暗号,一带徐清风隐伏脊后。
四条黑影如风接近,行动非常胆大,旁若无人的登临客店屋脊。
四人到达,稍一停息,其中一人大声道:“就是这所客栈。”
第二人沉声接道:“那就叫明通知吧?”
刚才说话的点点头,沉吟半晌大声叫道:“林六奇听着,明天‘五山’口有好朋友等着,十五万两银子务必按时送到,申时一过,叫你人财两空,特此事先申明,你已回头无路。”
林六奇接话哈哈笑道:“朋友,请报出字号,我林六奇并非怕事的朋友,如赶得上申时准到,回头吗?哈哈老朽有生以来还没作过畏缩的事。”
“好极,算你有种,问字号这不是时候,到了五山你自然知道。”
徐清风倏然现身道:“朋友,不留下字号就留点记号才走,这道许你们自由来可不能自由去!”
四个夜行人中一个瘦长个子沉声叱道:“你是镖行什么人?竟敢出口狂言。”
徐清风耳形一幌“神蝠穿林”飞身扑出,趁势一掌推出道:“我就是‘冤魂’!看看我这招狂掌。”
四夜行人闻言同时一震,见势齐闪“呛跟”四剑出鞘,动作轻快,显然都是高手!
徐清风出手落空,落足四人中央,哈哈笑道:“朋友们,摆出四象阵来啦。”
黄鹄知徐清风不能以一敌四,纵身上前道:“清风,屋面上打斗惊扰民众,到郊外去向四位朋友讨几招怎么样?”
东角夜行人抢着道:“阁下是‘战神’黄鹄么?”
“哈哈,在下正是,四位既不愿报出字号,那只有手底下请教了。”
四位夜行人一打手势,飘身向郊外奔去,其一叫道:“二位要想玩两招就请随着来吧。”
这时姚崇仁露出身来道:“黄兄,注意敌人别有诡计!”
黄鹄见徐清风已然追去,知有一场大干,嘱道:“姚大哥请和局主守住镖车,小弟自知谨慎。”音落人去,紧紧追上徐清风。
黄鹄走着走着,突感头顶如有一物电闪飞过,心中猛震不已,忖道:“这是什么东西?”
徐清风追蹑敌后,看看越过几重土山,见敌人还是未停,明知对方定有阴谋,但他一向拚命成习,心中并无畏惧,相反的却猛提内劲,加紧前追。
地势越走越高,渐渐进入高山丛林,不料倏忽之间,前面敌人突然失去踪迹。
黄鹄在后叫道:“清风,前面是回龙谷,可不能冒失,我们探索进入,莫中敌人埋伏。”
徐清风看看山势道:“鹄哥,这地形你认识?”
“愚兄曾经到过,过此丛林就是谷口。”
徐清风略一沉吟又挺身而进,越过丛林,眼前现出狭道,看似直通谷内,正待继续前进
不料左侧发出一声嘿嘿大笑,其声阴冷森森!
黄鹄赶上道:“朋友,目的地到了吗?”
“战神,目的地就是谷内,你俩有种就往里面闯!”
徐清风冷笑道:“有何不敢,就凭你们那几块料能挡得了吗?”说完提劲就往里冲!
黄鹄想阻已自不及,只得相随冲进。
沿途乱石嵯峨,两旁悬崖壁立,地势非常险峻。
二人谨慎提防,随时准备遭遇敌人暗袭。
左转右弯,不知经过多少岐路,始终没有遭遇任何偷袭,一面走着一面举目前望,见前不远,好似有个陷凹深谷,星月虽明,但只能看出眼前数丈之地。
徐清风稍停道:“鹄哥,可能回龙谷中心已到。”
黄鹄微沈道:“清风,你在此地不要动,让愚兄前去看看。”
他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一声大震!
徐清风惊道:“不好,敌人已将来路截断了。”
黄鹄回头一看,在微弱的月影下,只见身后一片模糊,视线已不能分清那是道路!
二人正在踌躇之际,突闻一声惨叫!
徐清风大叫道:“鹄哥,难道林局主接应到了?”
黄鹄怀疑道:“不可能?”
“对了,林局主没有这种功夫!”
“那么是谁?”
“?”
“呵呵,原来你们还留了一人在外,居心干掉我一个破坏道路之人。”
黄鹄闻声倏然转身一看,只见一位身体瘦长的怪人立于数丈之外。
徐清风也有所发现,一拉黄鹄道:“鹄哥,那矮胖老儿你认不认识?”
黄鹄侧顾一瞥,摇头不语。
体瘦怪人上前一步又道:“小子们为何不回老夫的话?”
黄鹄冷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截断本人后路?”
体瘦怪人阴声冷笑一阵道:“老夫‘甜蜜宫’‘金库’护法,没有姓名,人以金骷髅称之。”
矮胖老人接话道:“瘦鬼,你罗嗦什么?我俩权责分明,你管的珠宝金银,我‘色欲使’管的是少年男女,这两个小子正是搜集的对象。”
“金库”护法似对权责二字非常慎重,闻言退得远远的。
徐清风轻声道:“鹄哥,什么是‘甜蜜宫’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黄鹄又摇摇头。
色欲使笑眯眯的道:“小子,你想知道‘甜蜜宫’吗?哈哈!那地方是青年男女的无上乐园!只要有资格进入甜蜜宫的人,那真是其乐无穷,再也不想出来了,你二人眉清目秀,长相不坏,已具备了那种资格,老朽派人引你们来此并无恶意,可惜还有两个上上之材没有到达。”
黄鹄搞不清对方底细,冷笑道:“谁与你谈这些废话,刚才引我兄弟到此的四人那里去了?”
“哈哈,他们任务完成,另有派遣,久闻你两个小子在江湖上固具微名,但今晚如不乖乖随老朽回‘甜蜜宫’,纵然有几手末技也难逃本使者手心,我看还是走罢。”
“哈哈,小子,动手罢,如三招能保住长剑不脱手,老朽就放你回去。”
徐清风判断这胖老头不是等闲之辈,暗提内劲,力贯剑身,一式“寻幽问胜”当面点出,剑尖吐出两寸银芒!
胖老者色欲使口说:“不坏。”大袖一拂!
徐清风突感一股罡力冲上剑身,其重无伦,如遭万斤铁锤一击,长剑险些把持不住,身体被带出五步之远!
色欲使肥脸笑得更显臃肿,哈哈叫道:“第一招。”
黄鹄惊叫道:“清风注意,这老儿炼有罡气!”
徐清风稍顿又上,剑尖上指,大喝一声,以全力横扫斜挑,剑气更盛于前,一连三式劈出。
色欲使视如未睹,同样拂出一袖!
徐清风早有准备,一见敌人袖风刚起,即迅速后退,但亦被袖风震得血气翻涌!
黄鹄见势不对,闪身上前拉住道:“清风让愚兄接他两招。”
徐清风知不是胖老儿敌手,正待退下
色欲使沉声叱道:“三招未过,谁敢破坏老朽规矩!”
黄鹄冷笑道:“少爷管你什么规矩。”
说话中双拳一幌,猛喝一声,连连冲出!“滂沱拳”如雨点般向色欲使攻进。
色欲使倏感眼前一花,无数雨点迎面罩来,劲力雄厚已极!一怔之际,竟然忘了还手,胸前“蓬蓬”连中数拳,他虽有罡气护体,但也被震得摇幌不定!
黄鹄更惨,拳虽中的,却被敌人反震之力将身体震退十余丈,幸有滂沱功奥妙作用,内腑尚未受伤。
徐清风伸手接住黄鹄问道:“鹄哥没事吧?”
色欲使哈哈笑道:“小子们,我老人家不想伤你,还是乖乖的随着走的好。”
黄鹄料知今晚无法逃脱,轻声向徐清风道:“清风,我俩只有死拚了,这两个老家伙不知是何来路,论功夫较‘三五鸿儒’何止高上一倍!”
体瘦身长的针骷髅见色欲使还不下手,阴笑道:“胖鬼,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快点将这两小子收拾了也好走路。”
色欲使笑骂道:“瘦鬼,这两小子还不死心呢。”
“胖东西,你真有股耐性,不晓得用‘天欲香’么?”
色欲使伸手摸向怀中
突然从悬崖上发出一声沉喝道:“色欲使住手,‘甜蜜宫’禁止九十年的东西,难道今晚要破戒出手不成?”
众人闻声抬头,正逢一老者飘然降落。
色欲使哈哈笑道:“长生老鬼,‘甜蜜宫’的行动,量你也管不了,‘天欲香’虽有禁令,但百年禁期已满,现已不受约束,圣母下令,百年开禁要广收‘阴阳宫使’,必要时可任用‘天欲香’,你还是退开为妙。”
来人就是长生隐士,闻言冷哼一声,朝黄鹄二人将手一摆道:“孩子们退开,老夫倒要看看管不管得了?”
黄鹄一接徐清风,退开四丈余。
徐清风悄声道:“鹄哥,这老人家定是长生隐士老前辈,看形势非常严重。”
黄鹄点点头。
色欲使抽出手来大笑道:“长生老鬼,想当年你那卫道十式剑法并未赢得我色欲使,曲指一算,已是百年,这百年来不知你进境多少?是否还敌得我的‘天风罡’?四海苍虬来了没有?干脆叫他再和瘦鬼打一场,我们四人今晚分个胜负如何?”
“哈哈,我苍虬正有此意,金骷髅,你怎么样?”
黄鹄二人又见从悬壁上飘落一个老头来。
金骷髅阴笑道:“你那‘拯危三拳’远也胜不了我的‘垒骨掌’,不怕丢人就来拚两下看看。”
黄鹄一见双方话已说死,知道一场百年难见的奇人拚斗就要开始,不禁紧张已极。
徐清风倏见一个矮小的蒙面人,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惊骇得猛往旁闪!
黄鹄感觉有异,正待相询
矮小蒙面人格格笑道:“别怕,我是来看热闹的。”
长生隐士闻得格格笑声甚熟,不由一怔!
色欲使等自然都看在眼里!
金骷髅似是想起什么?阴声问道:“见不得人的小子,你就是传言所谓蒙面人么?”
“格格,你怕么?放心,我只不过是小蒙面人!怎么了,你们还不打,老站着有啥意思?”
长生隐士倏然想起这小蒙面人是谁!暗想:“这妞儿胆子真大!无疑是偷着溜出来的”
金骷髅沉声问道:“蒙面小子,刚才杀我‘阳使’的就是你了?”
“格格,瘦皮老猴子,你判断不错,谁叫他炸石头吓我一跳。”
金骷髅阴阴笑道:“小子,你犯了我老人家大忌,二罪俱发,应受粉身碎骨之刑!”
说着向矮小蒙面人一步步走去。行动真象一架骷髅!
矮小蒙面人看势有点畏惧!身形渐向后退。
四海苍虬叱道:“金骷髅,你欺侮年青人算什么人物?”话音出口,人也作势扑出。
突然由空中响起一声清啸!音波震得四野空气激荡不停!其势惊人至极!
众人齐感震荡!仰首了望。
金骷髅却与众不同;双手掩耳,面呈痛苦之色!再也不能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