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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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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鸿涛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加两天!

    当老人家决定腰伤无碍,预备打道回府时,雷堑松了一口气;他欢迎姜鸿涛长住,只是热情过度的黑屎令他难以悄受,而且他还有要事待办,闲杂人等最好先退场。

    为了弥补失言的无心之罪,他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台南的乡下。

    毕竟,哪天若让他未来的丈人知道他曾喊他混蛋,说不定一气之下便做出棒打鸳鸯的下流伎俩。

    未来的丈人!

    这个念头没像以往那样让雷堑退避三舍,反倒在心中挑起了雀跃,一思及与小莹建立更亲密的爱人关系,情欲的细胞就穿透疏离的习惯,挑弄着他对她的强烈占有欲。

    接下来,他得挑个没人打搅的好时机来诱她点头。

    女人家嘛,都在期许花前月下的浪漫婚约;尤其是常口口声声数落他不知温柔为何物的小莹,如果在陪她逛菜市场的时候开口,铁定会被她卯起来咒骂。

    想到小莹,他瞄了眼墙上的钟,坐立难安。她快下班了。

    “坐呀,怎么老站着?”

    “好。”他坐下了,却只坐到一点点的椅沿,一副随时准备拔腿跑人的神态。

    “很累吧?”

    “不。”想起小莹警告他要多说几句,别这么问一句答一句“不会。”两句话,行了吧?

    对他简洁有力的回答,姜鸿涛不以为意的笑着。“你急着回去?“

    “是呀。”

    姜鸿涛听得满心舒畅,但还不太想放人。

    “来,先喝杯茶提提神,这茶叶是人家送的,一斤要上万元哩。”塞了杯热茶到心神不宁的雷堑手里,姜鸿涛好整以暇的啜着热茶。“你很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吧?”

    “嗯。”他停了几秒。“是呀。”

    “她不会有事的啦。”

    雷堑闻言一愕。“你,都知道了?”

    “当然。”他替他添满茶水。“从小,小莹这孩子就很少根筋,可她是没什么心眼的,让人摇到头晕的乐天派,可是,她还算将自己打理的很好。”

    单纯与乐天知命并不能让那鬼小子网开一面不来纠缠她呀!

    “你不担心她?”

    “担心?做父母的,怎会不担心儿女呀,可看到你以后,就比较安心了。”

    “我?”

    “是呀,好小子,我投你一票。”

    “啊?”

    “你够稳,也够有脑子,撑得住我那没啥定性的傻女儿。”况且,这雷堑看起来温吞却也略显阴沉,可小莹好像不怕他,而他也满能包容小莹的挑衅,这一点就能叫他稍微宽心了。“而且,夭寿噢,我就是看不惯男人穿什么子弹内裤,男人嘛,穿那么紧的小裤子,不是存心想闷死命根子吗?”

    “子弹内裤?”

    “是呀,干嘛省那么点布嘛,要穿就要穿得舒服一点,所以呀,我一看到你那条晾在后院的内裤就觉得满意。”

    这什么跟什么?

    “我的内裤?”

    “怎么?”姜鸿涛愉悦的神情微微变色。“我找到的那条四角大内裤不是你的吗?”

    四角大内裤?

    突然,雷堑有一种鸡同鸭讲的茫然。

    “姜伯伯,你说的知道,是指知道有我?”

    一团疑云移罩在姜鸿涛的脑袋上,他瞅着恍然大悟的雷堑,老眼微眯。“要不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

    shit!

    果然是鸡同鸭讲!

    原来,谈话的主题是这种父亲的关心,而不是姜伯伯也知道女儿被幽魂缠身了。

    “瞧你一脸的傻,是不是我说的太直接了?你不是偶尔跟小莹住在一块儿?”其实,他想说的是睡在一起,但他没有开明到那种无话不提的程度。

    住苞睡,实质相同,可是,说在嘴里还是有某种保守尺度呀。

    “我是呀。”

    “这么说来,你应该也不是玩玩就好了?”

    “不是。”

    漫不经心的探笑顿然化为诚心的喜悦,举臂拍拍他的肩头,姜鸿涛爽朗邀约。“要不要留下来住一个晚上?”他别有居心地问。

    车子驶进村口时,他就瞧见老何在门口张望了;毕竟,不是天天都有陌生的大轿车开进村子里;若雷堑留下来,街坊邻居就可以先瞧一瞧他未来的半子了。

    “不了。”未来的半子不给脸,姜鸿涛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那好吧,既然你归心似箭,我也不强留你。”挥手示意闻言就站起身的心急小子坐回去,他道“我去后面的菜园弄点大头菜还有玉米,你顺便带上去吃。”

    “啊?”还得等他去菜园拔菜?“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别看我老了,我的动作可一点都不输你们年轻人呀。”

    “青菜,台北也有。”

    “你说话的口气跟小莹还真是一个模子呀。”将锄头扛上肩,他轻描淡写的撂下一句。“小莹爱吃的很。”

    “噢。”已经起身的雷堑坐回去。

    他不贪小便宜,可是,小莹爱吃的家乡味、老人家的亲情,这点耐心,他有!

    稍安勿躁,苏荧应该不至于趁他不在时对小莹动手吧!

    ^o^

    姜鸿涛拔大头菜的动作够快,摘玉米的身手也没得挑剔,可是,雷堑出发时,天早黑了。

    之前小莹来电时,嘀嘀咕咕念他真不给面子,也真不懂得乡下空气新鲜的好处,反正他又没赶着上班,何必急呼呼的赶回台北,好像真怕她会乘机在家里开起应召站。

    但,他偏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初尝相思的滋味,很让人心情烦躁又坐立难安,再听她口口声声劝他留下来住蚌几天,心里当然微恼着她的不解风情。

    她是快人快语,常会自得其乐的对他挑衅撩拨,连谈个恋爱也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他。

    而他,慢人加温,一旦完全面对情愫的爆发后,对她的情欲几达沸腾状态,完全将她的喜怒哀乐往心里搁进,甚至,离她的暴虐行径一远一久,他就不行了。

    “真应了她的话,犯贱呀!”

    脑海在自怜,心情却因为她而发颤,车行飞速,雷堑的脚紧踩油门,他很专心的驾控着车子驰向有她的城市。

    前一秒,他满意的看着标示着板桥的大看板被速度抛到身后,下一秒,眼角瞥见了旁边有人。

    不,不是人,是苏荧,那鬼小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胸口一震,雷堑正待开口招呼他,就见神情阴凝的他飘浮在坐椅上,然后猛地朝他窜来。

    咦?

    “原谅我。”

    原谅他?鬼小子要他原谅他什么?

    疑惑的黑眸在触及苏荧玉石俱焚的阴沉决心时,旋即悟到了什么,来不及证实,一股冰冷的僵滞在刹那间狂猛的占据了雷堑的四肢,冷汗直冒,他努力稳住方向盘,却心余力绌的发现它自有主见的夺权,径自控御着这辆四轮传动的嘶吼猛兽。

    接下来,是一片的至白。

    ^#^

    快乐的姜文莹跟来访的云薇夫妇坐在客厅,喝着咖啡、聊着天,偷偷分心的想着又在电话里对她尖酸刻薄的雷堑。

    她知道他嘴里没说,可是,铁定是挺想念她的,否则,不会在听到她的建议时,语气变得冻人又死气沉沉;没他跟在身边的日子很无聊,而且,她也想死了他呀,但是,他不会笨到猜不出她的用心良苦吧?

    成天自言自语的嘀咕那些怪力乱神的话,她担心他真会被压力给搞垮,说不定乡下的纯净空气与宁静的环境多少能对他有所帮助;更何况,她只有爸爸一个亲人,现在有了他,自然是希望她爱的两个男人能更熟络彼此的感情哪。

    “这咖啡满香醇顺口的。”

    “雷堑买的。”提到他,她忍不住笑眯了服。“他只喝这个牌子的咖啡,找了好几家店才找到。”

    “他还真坚持。”

    “是呀,他呀,就那副牛脾气,常常把我气得半死。”当然,惹恼了她,他也别想好过。

    说到气呼呼的他,她下意识的朝墙上的钟瞄去,满心期待他也该到家了吧?

    家!她忍不住笑叹着连啜两口有着情人味道的咖啡。

    “唉,你干嘛笑得这么诡异?”

    “诡异?”姜文莹不自觉的咯咯笑出声。“谈恋爱嘛,总会神经神经的,你跟阿华不都是过来人?”

    “瞧你一说到他就满脸的淫荡,事情顺利吧?”见小莹闻言笑得灿烂,她不由得挺高胸脯。“谢我吧,幸好向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我那天押对了宝。”

    “你押了什么?”

    “你呀。我趁你昏迷时不由分说的将你押给了他,虽然是误打误撞,但好歹是喜剧收场,怎样,感谢我吧!”放眼瞧着处处绽放温馨的室内,王云薇不禁好奇问道。“他今天回不回来?”

    “回来呀,应该快到了啦。”

    听姜文莹一副居家女人的口气,许孝华忍不住出言糗她几句。“雷堑他还真是爱屋及乌,那么大老远的开车送姜伯伯回台南,真够狗腿。”

    “啐,你呀,壶莫笑锅黑,想当年你追云薇的时候,连她弟弟出国你也专车送他去机场,说雷堑狗腿,你呢,连狗屁股都不忘去拍一拍。”

    “这叫物尽其用,云升在机场时给我的临别赠言就是这句话。”许孝华自嘲苦笑。“男人一旦栽到女人手里,就万劫不复了噢!”尤其又是栽到女暴君手里呀。

    澳天,要找雷堑喝两杯,好好的同仇敌汽一番。

    “你想后悔?”

    “我哪敢呀!”

    “哼,谅你也舍不得我。”得意的顶高鼻尖,倏地,王云薇又将矛头转向笑不可抑的小莹。“如果他开口求婚唉,他会吧?”

    耸耸肩,姜文莹没什么把握的笑得腼腆。

    “唉,说真的,你别呆呆的被他人财两得呀。”

    “不会啦。”偷膘了许孝华一眼,面泛红润桃色的她朝云薇眨眨眼。机灵女人心,一点即通,见云薇会意的露出贼笑,她小声补充。“充其量,他也只能骗到我的人,至于我的财呢,早就被那只杀千刀的黄牛给骗光了啦。”想到这件事,牙根仍旧痒的很。

    想当初,她还标了两个会去付定金哩,结果全是一场空,害她的荷包到现在都还不见复苏的迹象!

    “那他开口的话,你会不会点头?”

    “不知道。”在被他达到目的后,这个问题她偶尔也会烦恼。“我的脖子最近挺僵硬的。”

    “少来了啦,别想呼咙我,给我从实招来。”

    “再说喽。”对云薇,她也没意思相瞒。“他是要回纽约的”

    “你担心你爸爸?”

    “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这么多干嘛呀?庸人自扰;你跟雷堑自然会想到变通之道的,现在呢,你只要耳聪自明的等着就是了。”

    “等?”

    “等他开口求婚哪,他问你时,你的脖子最好别给我傻傻的闹僵硬噢。”

    “你真的认为他会开口?”

    “他会,他一定会。”媚眼一抛,王云薇寻求支援。“孝华,你觉得呢?”

    “问我?我又不是雷堑好吧,加上我的保证。”

    半掩的笑眸漾着期待,姜文莹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他们聊八卦,等着心爱的男人回来。

    始料未及的是,她等到的是一通警察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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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房外,姜文莹彻夜不眠的守着,连云薇夫妇也没离开半步。

    她担心生死未卜的雷堑;云薇他们则担心神情晦暗且死寂的失魂女人。

    “小莹,你眯一下眼好不好?”

    姜文宝不语,只摇摇头。

    “要不要喝杯咖啡?”

    她依然摇头。

    她只要雷堑,只要他脱离险境,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

    静默的室内空气冷凝得吓人,三双眼睛全神贯注的瞪着那道门。

    又过了许久,手术室的电动门缓缓开启,刹那间,望眼欲穿的无神杏眸闪过一抹激动。

    走出来的小护士面色凝重,同情的往他们这儿掠过一眼,匆促的痹篇,跟在她身后是位穿着手术袍的医生,水蓝的袍子血迹斑斑,点滴都强烈地刺灼着她焦茫的眼。

    她知道手术室只剩下他一个伤者,因为整晚她都守候在门口。除了他们三个人,别的家属早就散了;而医生的神情好阴惊,眉心弓拧,紧闭的嘴角带着一份严肃的挫败。

    有动静了,王云薇跟许孝华站起身,紧张又担忧的睨望着动也不动的姜文莹。夫妇俩互换眼色,王云薇走到她身前,将手轻搭在她的肩头。

    “医生来了。”

    “我知道。”她的呼吸很浅,苍白的面颊滚上几丝骇人的铁青。“我看到了。”

    “小莹?”

    姜文莹猛地起身,又颓然无力的坐回去,强吸口气,她挣扎着再站起来。

    雷堑他神情憔悴的医生略一梭巡,毫不迟疑的走向他们,不待他开口,姜文莹的脑门已经闪过一抹不祥的僵麻。

    “很抱歉”医生低沉的嗓子陈述着一串解释,姜文莹很努力的集中精神,可是,她就只听进这三个字。

    很抱歉!

    腿一软,气息微弱的姜文莹晕倒在许孝华有些措手不及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