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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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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宁静隐瞒工夫做得不错,但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那天她在“梦幻”pub里,坐在吧台边正按着winter教的指法拉小提琴,突然一道阴影移过来,她抬头发出尖叫并滑下了高脚椅,若非一旁winter接得快,他的小提琴肯定会被摔到地上。

    “小天!你怎么会回来?!”宁静继续尖叫“你不是还有一站要去吗?”

    夏天专注凝睇着眼前这个害他整日思思念念、心神不宁的女孩“延期了。”

    “延期?杰米瑞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因为主角坚持不肯上台。

    不过他也同意了将和师妹夏绿蒂在最短的时间内以双人协奏补偿对方,因为他已经无法再冷静地站在舞台上了,他想她,思念欲狂,尤其,在她身边还有个怪里怪气的家伙时,他太了解她了,那天她的同意只不过是虚应罢了,他担心再不回来就要失去她了。

    如果放在天秤两端的一头是事业、一头是她,那他的选择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不想解释太多的夏天只是点点头,接着他和吧台内的汉克老爹打了声招呼,眼神再转,他终于看见了那个始终淡噙着笑,坐在一旁安静审视着他的男人。

    “哈啰!我是winter。”男人状似友善的向他伸出厚实大掌“久仰、久仰!”

    夏天蹙起眉,原也是想伸出掌客套一番的,却在此时眼睛猛然吃疼,他闭上眼睛再张开,却发现眼前出现了重迭影像,一个是正邪笑中的winter,另一个却是单眼皮、绿眸,长相斯文秀气的西方大男孩。

    他闭闭眼睛再张开,然后伸出手,却是拉起了宁静快步往外走。

    “sorry!汉克老爹,sorry!winter,我明天再来。”虽被拉得跌跌撞撞往外走,宁静还没忘了回头向两人窘笑地说声再见。

    直至出了pub,她才能够将注意力转回给夏天。

    “嘿,你这么做很不给我面子耶!”

    感觉自己像是违规停放车辆而被强制拖离现场的宁静,大声抗议着。

    夏天没做解释,径自打开车门,将她塞进了他的保时捷里。

    “你不想我吗?”他利落地将车子开上道路。

    “我你”一句话逼红了她的脸“我、我当然想你了,但这和那根本无关的。”

    “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他问。

    “这就是我想你的事情,那就是我交朋友的权利,你怎么可以霸道到连我交个朋友都要干涉?”

    “我没有干涉,我只是不喜欢你和那家伙太过接近,你不觉得他怪怪的吗?”

    宁静瞪着他“我才觉得你变得怪怪的。”

    夏天马上煞车,没理会后头惊起的成串喇叭声。“还说他不怪?你都快被他洗脑了。”

    “别停在这里吵”宁静看了眼后方“你想吵,我陪你回家去吵。”

    “陪我回家去吵?!”夏天提高声调,俊眸燃起怒焰。“宁静,这就是我思念了你那么久,为了你取消演出,马不停蹄回到你身边,连时差都还没能调回来所得到的唯一奖赏?还有shit!”

    他回头对着后头吼叫:“不许再按喇叭!”

    宁静熄了战鼓瞪大眼睛,因为看见了个全然不像夏天的霸气男子,也因为她瞪大了眼睛才终于发现他那写满着疲态的眼角,一股惭愧在心底滋生。

    “笨小天,我也不想和你吵的可谁让你一回来就开口凶人”

    她的话被迫终止,因为夏天用力将她搂过来,吻住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很好,后面的喇叭声都停下了,维也纳果然是个浪漫之都,为了成全一对拌嘴中的小情侣,他们宁可浪费一点自己的时间。

    亲吻也果真是止熄战火的最好办法,当车子再度上路时,他们已经由争吵变成十指交扣了。

    偎躺在夏天的腿上,宁静好奇地问:“你才刚回来又要带我上哪?”

    “带你去看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对你很重要的人”她掐捏他的大腿,嘟着嘴有些不服气的问:“那不是我吗?”

    夏天笑了笑,方才那因为强烈不安而导致的火气早已平息在她神奇的指下了。

    “没错,你对我是很重要,但如果没有这个人就没有我了。”

    车子开到一幢大院外头停下,夏天牵着宁静下车进到院里,里头正在举行晚宴,衣香鬓影,酒香阵阵,人群中间有个正在拉小提琴的少女。

    那是个一身绿裳,斜编着长发辫,明艳动人的西方少女。

    宁静看着那少女看到痴傻,漂亮是一回事,少女那一手高超的琴艺才是真正让她“垂涎三尺”的原因。

    噢!为什么?大家同是人生父母养,却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就将小提琴拉得宛如天籁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宁静用鼻头指了指那名少女的方向,嗓音微尖“对你很重要的人?”

    夏天失笑“当然不是,那是夏绿蒂,和我同个经纪公司的小师妹,我说的人”他将她拉到一名正在与人谈笑的中年男子面前“是我爸爸。”

    爸爸?!

    宁静赶紧拉拉衣服,又紧张地摸了摸过短的头发,幸好夏震是个开明人,极好相处,毫无架子可言。

    今天晚宴的女主人是夏震续弦的澳洲籍妻子卡莲娜,这是她的生日宴会。

    在宁静与夏震及卡莲娜闲话家常时,一道绿影冲了过来,并伴着一声娇喊。

    “summer!你怎么会回来?你不是应该还在巡回演奏吗?就是因为知道你不能来,我才来帮aunt助兴的”

    那叫夏绿蒂的少女热情满满,不由分说的将夏天拖往一堆同样是玩音乐的人那里去。

    “嗯,宁静。”感觉出了宁静略显不安的眼神,夏震解释着“你别在意夏绿蒂,外国的女孩不像我们东方人,对谁都是这样亲亲热热的,她和summer纯粹是兄妹间那种的熟络,你可千万别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宁静不知道,因为她看得出那叫夏绿蒂的女孩注视着夏天时,眼神实在太过明亮。

    她想起了夏天对winter的提防,不禁暗骂自己,她还敢怪夏天,原来这种吃醋的感觉还真是难受得紧!边骂她边不小心灌了好几杯酒,一心只想要压下胸口那种不舒坦的感觉。

    她到底喝了几杯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夏天来找她时,她已经步履不稳了。

    “你醉了。”他叹口气将她揽近身边。

    “我才没醉呢!”宁静咕哝抗议,片刻后憨憨地笑了“要不你拿把小提琴来呃!我不介意来个现场演奏。”

    “小蜜蜂还是小星星?”他笑着问道。

    “嘿!别侮辱人”

    她话还没完,头一垂落,醉倒在他的怀抱里。

    就在此时,夏绿蒂跑了过来“summer,陪我去”

    “对不起,夏绿蒂。”夏天觑了夏绿蒂一眼,将宁静拦腰抱起“我得回去了,我的未婚妻喝醉了。”

    “未婚妻?!”

    夏绿蒂瞇紧猫似的瞳眸,敌意满满地盯着那头发短到不能再短,像个小男孩似的东方女孩。

    “为什么?”她失去控制发出尖叫“她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还是竖琴?”

    “她什么都不会”夏天抱着宁静转身往外走“可是我很爱她。”

    本欲追上去的夏绿蒂霎时被定住,彷佛饱受惊吓一般。

    夏天向父亲及继母告别,将宁静放进车子里,然后开车往自己的寓所而去。

    虽然他知道父亲这里多得是空房间,但他更知道喝醉了的宁静和累坏了的他一样,宁可睡在自己的家里面。

    他略微用力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疾驰。

    ----

    头好痛。

    努力张开眼睛的宁静,好半天才能够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白纱窗帘透进了淡淡的阳光,这是她会清醒的一半原因,另一半,是那正在她脑海中撞钟似的大锤子。

    懊死!原来这就叫宿醉!那些卖酒的商人真该捉去枪毙的,制造出这样害人难受的东西!

    她想用两只手按紧头,这才发现一只手是让人给握着的,她转过头,看见沉睡在一旁的夏天。

    他睡得好沉,看得出累坏了,那向来自制满满紧绷着的脸部曲线,此刻全然松懈,他看来像是个脆弱的孩子一样。

    她再睇了他一眼,正想将手从他掌间移开,却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小静,答应我,将来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舍下我这个胆小表。

    她轻缓地将脸偎枕在他胸前,痴痴地盯着他瞧。

    她胸口满溢着丰沛的情绪,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两个胆小表,得靠着彼此的依赖才能够存活。

    宁静又看了很久很久,在确定不会吵醒他之后,才将手慢慢地抽了出来。

    她一下床便先拉上了隔光的厚重窗帘,再蹑手蹑脚地到楼下的浴室里梳洗。

    她碰上了来打扫的钟点女佣,她轻声告诉女佣今天放假不用打扫,然后她替自己冲了杯牛奶并烤了面包,喂饱了肚子后再度开启了冰箱。

    他回来得突然,不过幸好冰箱里还有东西,足够她施展手艺来喂饱他。

    她边做边哼曲,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烹调食物真是天下第一快事,她原是兴致勃勃着的,末了却愈来愈意兴阑珊,她不断盯瞧着墙上挂钟,只见它一格一格走动,楼上却始终没有动静。

    唉,她是可以一直做一直做的,但至少,要有点掌声与喝采呀!

    在她终于将大餐准备完毕却发现夏天依然没醒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他很困,她发誓不会吵他,她只是想偷瞄他一眼就好。

    她跑上楼,一眼变成了两眼,两眼变成了流连不去。

    她痴痴贪恋地盯着他坚毅的唇形、帅气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在他才十七岁时,她就已经看他看到恍了神,还当是见到了鬼,时过境迁,一切起了改变,不变的是他那依然好看得叫人失魂落魄的五官。

    宁静先是看,继而用手摸,到了最后竟连嘴也跃跃欲试加入了行列“纯欣赏”的动机早已远扬,她被勾起了些许妒火。

    所谓妒火就是睡觉真有这么重要吗?

    比感觉到她的存在还重要?

    她就不信吵不醒这睡王子!

    怨气不断累积,到末了,甚至强烈到连她对异性所怀有的恐惧都被抛忘了。

    她一下一下地偷吻他,像蜻蜓点水,又像个调皮的小童在使坏。

    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脸上有热热的小虫在飞翔,且连唇上也没放过,他伸手想拂开,却闻到了一股熟悉至极的香气,一股他长久以来始终惦记在梦里,很夏天的味道,那种会让人联想到蓝蓝的海洋、白白的沙滩的味道。

    半是惊喜半是疑惑,他依然闭着眼睛只是伸手触摸,果不其然,是那张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小脸蛋。

    “你醒来啦。”

    宁静贼兮兮地在他耳畔巧笑,一点扰人清梦的愧意都没有。

    “我能不醒吗?”他回答得有些无奈。

    “什么意思?”她呵呵坏笑“明明是你自己醒过来的。”

    “是呀!我是自己醒过来的,如果一个人的脸被人这么摸来摸去、亲来亲去地还不醒,我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喂!你现在是在怪我好心地叫你起床啰?”她干脆恶人先告状,反正连孔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吗?

    “不敢!”他张开眼睛,露出难得调皮的微笑“我只是也很好心地想让你感受一下,那种被人闹得不得不醒过来的感觉。”

    夏天伸手去呵她的痒,她既要笑又要闪,两人在床上玩得像孩子一样,连棉被和枕头都被踢出了他们的小小世界。

    笑闹了一阵子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一俟停了他们才发现到两人的身躯暧昧地迭在一块,他心跳加速,他全身燥热,还有他的呼吸,粗喘得很不寻常。

    宁静原是困惑地看着他的,不懂那粗喘的声音所为何来,下一刻她总算明白,因为他那不小心抵住她的某个部位,正在悄悄地膨胀。

    他仓皇无措地推开她,一个不小心甚至还狼狈地跌下床,他爬起来没看向她,径自躲进浴室里还锁上了门。

    老实说,他那样的表情真的有些好笑,但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明白他何以狼狈,他很想要她,但又知道不能,因为怕会吓着了她。

    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他们在床上玩黏鼠板,他却突然变了脸的往事。

    那时候的他,神情同样狼狈,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她了。

    但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爱她。

    因为爱,所以尊重;因为爱,所以呵护;因为爱,所以狼狈怯懦。

    她想起了堂叔那个邪恶的魔鬼也终于想明白了,那档子事的罪恶与否、肮脏与否、喜乐与否,差别就在于有爱与无爱。

    无爱,那只是一种纯兽性的恶意侵犯。

    有爱,那便是一种恋人间的亲密互属。

    而她,又怎么会傻到看不清楚,竟会将夏天对她的爱与那禽兽的举止画上了等号?

    夏天在浴室待了很久,水声始终未歇,看来他应该不只是刷牙洗脸,怕是连冷水澡都冲过好几回了,希望他不要洗破了皮才好。

    许久之后门扉轻敞,走出来的夏天下半身围了条白色的大浴巾,他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冷静,在看见宁静还在床上时,险些破功。

    “你还没走?”

    “我在楼下煮了大餐”宁静一双大眼睛傻瞅着他,她从不知道刚洗过澡的他竟然如此好看,好看到叫人垂涎。

    他的湿发上有几颗水珠,脸上也有,却只是让他更好看得叫人心跳加速,下一瞬,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她小肮中慢慢燃生着,她终于想通,有些事情不用担心也不用恐惧,顺应着本能就好。

    两人无声,气氛诡异得很不寻常。

    他终于启口“嗯,你的话还没说完。”

    她咬咬下唇“嗯,我煮了大餐,要等你一块下去吃。”

    他点点头,先移开了视线“ok,你先下去,我换个衣服就下去。”

    “可我刚刚突然想到”她双颊晕红,吞吐得有些不自然“楼上也有大餐,也许我们该先吃了楼上的再去吃楼下的。”

    他皱了皱眉头,环顾一圈却什么也没看到“我不懂你的意思。”

    宁静突然做了个深呼吸,勇敢地往他眼前一站,一个伸手扯掉了他围在下半身的大浴巾。

    “小静?!”他又是狼狈,又是羞窘地伸手想夺回她手上的浴巾,但她却不允许。“你在做什么?”

    “我在摊开桌巾”她把浴巾扔得远远的,一双藕臂缠住他的颈项不许他去捡。“准备享用我的大餐。”

    夏天面河邡赤,血液沸腾,生平头一回知道,被人视做了大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吻我。”她闭上眼睛,踮高脚尖。

    “你不会后悔?”

    “你再不吻”她调皮地笑着“我真的要开始后悔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被他整个人抱起,并且强力地吮吻着她了。

    夏天从吻里感觉出她的热情与束缚已解的恣然,知道她终于对他卸除了所有防范,于是他的吻不断加深,他的手,很快也加入了行列。

    由于他们之间的热情已经累积了长达十年,所以不论是他或她,都早已失去了耐性,他很快就剥尽了她的衣裳,并抱着她一块滚落大床上,他用手和唇不断地取悦着她、说服着她,让她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在宁静的泣求声中,他终于挺身进入了她,她吃疼地尖叫,十只雪白皓指先是没入他的黑发里,继而滑到了他背上,带出了一条又一条尖利的血痕,却依然挡不住他那强势的给予,她的眼前彷佛出现了绚烂琉璃似的画面,而那股由他身上燃至她身上的烈焰,几乎要将她给焚烧殆尽成灰。

    在他精健修长的古铜色身躯上,每一寸肌理都充满着似永远攫取不尽的力量,他用他的手、他的唇、他的力量,将她柔软甜美的身躯演奏成了篇天地间最美的乐章,一篇他和她都永远听不腻、爱不释手的乐章。

    他们演奏着天籁,一次又一次地带领着彼此进入天堂。

    但,到天堂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他们终于能够离开那张大床,到楼下去享用宁静精心制作、恭候已久的大餐时,早已是饭冷汤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