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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岁那种模棱两可的话语,以及为难的态度,加上胡老四因为想帮我帮不上,有心无力的痛苦表情都让并不傻的我和陈金能够看的出来,也能够想得到,老太岁绝对有法子,只是那法子对于它来讲,肯定是要它付出相当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所以我这样一个从小“品学兼优”的人,自然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下双方的尴尬。我拉着陈金坐下,然后很是冷静的对着那块儿紫金色的肉疙瘩说道:“事情,总是要想法子解决的,是么?”
“嗯。”老太岁抬了抬那双长在肉疙瘩上的怪眼,眨巴了一下。
“废话。”陈金说道。
胡老四诧异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陈金,微笑着对老太岁说:“您是有法子的,只是,这个法子不太好,是么?”
“嗯啊?这是。”
“是不是,要想解了我的散魂咒,就会伤到您自己?”我叹了口气,很真诚的说道:“其实您舍身割肉,压制住我身上的散魂咒不发作,已经对您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要想彻底解决掉这个散魂咒,兴许,得要了您的命,是么?”
“嗯,哦不不,现在有别的法子了。”老太岁抬起眼皮,说道:“白狐子精自爆了,黄狼子精也自爆了,散魂咒如今只余下了黄狼子的那一魄,只需要,需要我用灵髓把那一魄引出来,就行了。”
我心里一喜,感情白狐子精一死,那散魂咒也没多大威力啊?怪不得说那散魂咒是白狐子精和黄狼子精的共同产物呢。
胡老四插嘴说道:“灵髓,灵髓离体,太岁,您老人家不能”
“没事儿,不像你想想的那般严重的。”老太岁打断了胡老四的话,胡老四有些气急败坏的扭过头去,他对老太岁,还真够尊重的,绝对服从的扭过头去,不再说一句话。
从他们俩的话里,我当然听出来,这灵髓肯定很重要,而且解决散魂咒并非如老太岁说的那么简单,所以我说道:“老太岁,要是不用灵髓的话,还有别的法子么?”
“这暂时没有。”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老太岁,假如拿您和妖比的话,谁更厉害些?”
似乎对于我这样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老太岁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应该差不多吧,我没和妖物打过,只是,见过几个哦不不,我打不过妖,不过对于白狐子精这样只是魂魄达到妖境的,或者是刚成妖的,能对付吧?”
“一听这语气就没底气,吹呢”陈金冷笑一声。
“陈金,你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儿,敢跟太岁它老人家这么说话。”胡老四再次怒目瞪视陈金。
陈金嗤之以鼻。
我和胡老四、老太岁,无奈苦笑,不再看陈金,这小子那是张狗脸,越较劲越来劲!
我继续对老太岁说道:“那您的灵髓,能除掉白狐子精自爆后产生的邪气儿呢?”
“能,啊,不能。”老太岁耷拉下眼皮。
“有没有法子?”
“有还是,没有?”紫金色的肉疙瘩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眼皮抬起来求援般的看向胡老四。
“这个可以有。”我把老太岁的表情看在眼里,当然明白老太岁有法子,只不过可能要付出的大一些而已。
胡老四猛然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吼道:“这个,真没有!”
屋子里一阵安静之后,我摸出胡老四的烟来,点上一支,吸了两口,说道:“那只能全村搬走了?”
“我操,全村搬走,开什么国际玩笑啊?”陈金哭笑不得,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摊开双手说道:“银乐,你站在街上这么喊两句试试,会被唾沫淹死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反驳陈金的话,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全村近两千口人,哦,就因为我和胡老四再加上这个老太岁一通好似天方夜谭般的胡说八道,就能让人全都搬走?怎么说服村民啊,况且就算是说服了村民,政府呢?你往哪儿搬?居住在哪儿?盖房种地孩子上学问题好多好多的。
所以全村搬出去,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胡老四说道:“慢慢想办法吧,一时半会儿的,邪气儿还不会让人出现问题。”
“这样,咱们不为难老太岁了,胡爷爷,您就没什么办法了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胡老四,以我个人当时对于道术的所知,基本都是一些乡村传说,总觉得道术这个玩意儿,学来就是降妖除魔的,对于这种连一点儿意识和生命气息都没有的邪气儿,对付起来岂不是应该更容易些么?
“除不掉”胡老四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袋,喷着浓浓的烟雾,遮掩着自己的沮丧和无奈。
“那就是没办法了,靠!”陈金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走走,回去赶紧搬家吧”
我拦住他,说道:“你们家,我们家,咱们好像不用怕”
“咱们是不怕,可问题是,难道你愿意和一帮整天想着打架吵架无事生非的邻居住在一起么?”
“这还真是。”我点头,无奈,看向老太岁,唯一的希望啊。
老太岁发现屋内三人的眼光都看着它,耷拉着眼皮说道:“要不,要不唉,罢了罢了,我便舍弃一身灵髓,自爆灵魄,与那邪气相冲,让村中平安吧。”
这句话说完,屋子里再次出现了一阵的沉默。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想除掉那邪气,老太岁就得自爆灵魄,那就是一死虽然说早就在心里猜测到了可能会这样,可从老太岁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震惊了。
谁也有过英雄主义,也想过自己敢于学习董存瑞来个舍身炸碉堡,可事情真的临到自己头上,有几个能有勇气去献身的?况且这和战场上不同,战场上,被战争的气氛所熏陶,人变得冲动无畏不提这个,就说让我明摆着知道,要去办一件事儿,想要办妥了,就得牺牲面前这位老头儿,啊不,灵物的生命,咱也于心不忍啊,开什么玩笑,人家容易吗?活了几千年,受了多少的苦难,经历了多少风雨,就因为村里这些事儿,让人家老太岁挂掉?
于情,老太岁不欠你们村民什么,于理上,更别说了,你凭什么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人家老太岁舍弃自己的性命救你们
最关键的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很自私,老太岁要是这样挂掉了,那我身上的散魂咒怎么解决?我还指望着老太岁的灵髓来帮忙呢。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怪异,似乎每个人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了。
窗外,天光微亮,朦朦胧胧的,泛着青灰色。
胡老四张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愣是没说出来,又点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平时大大咧咧啥都不讲究的陈金,此刻也坐到了炕头上,皱着眉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稍稍的一想,顿时也明白了些什么,其实这也是人类自私的本性在作梗,胡老四、陈金,包括我,虽然从良心上来讲,都觉得让老太岁舍弃自己的性命,来解决掉对村里危害巨大的邪气,实在是说不过去。可又觉得,它不死,邪气不除,那不是有更多人可能要被邪气儿祸害掉么?
所以可怜的老太岁,你还是自爆吧。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怜的老太岁,大概也在期望着我们三个说出些什么劝阻的话,哪怕是言不由衷的好听话也行。
我们三个却没人敢主动装模作样的去说劝阻的话,谁知道这个老太岁是不是就等着我们一说句劝阻的话,立马就就坡下驴,然后大家再商量别的办法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玩儿命呢。
我和陈金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然后齐刷刷看向胡老四,就那么直勾勾的瞅着他。
胡老四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感觉到我和陈金俩人的目光,尴尬的扭过头来看了下我们俩,老脸一红,低下头去,他明白,我们俩这是要他表态呢,就数你岁数大,话得从你嘴里说出来。人家老太岁现在,心里头指不定多么恨咱们这些自私的人类呢,说不定心里一怒,老子走人了,不管了,爱谁谁吧!
那咱们可就彻底抓瞎了。
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儿,胡老四才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犹犹豫豫的对老太岁说道:“太岁啊,实在不行,咱们就先用符咒和阵法,将就着挺一段时间,慢慢再想别的法子,万一老天有眼,来年春天,春雨落下时,老天感应到咱们村儿邪气浓厚,降下春雷除了这邪气儿呢”
“也好。”老太岁立刻答应。
我和陈金俩人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搞什么飞机嘛,原来平时最是被人认为天性纯良的灵物太岁,那心里头还真就如同我们三人担心的那样,就等着我们劝阻一下,然后顺坡下驴呢?
“只是,只是这阵法和符咒,坚持不了多久”胡老四大概也非常后悔自己说出了劝阻的话,而且对于老太岁也有些不满了吧,面色难堪的说道:“您老知道,阵法和符咒,除妖驱邪行,可对上这邪气儿,如果不能够彻底清除掉的话,会助长邪气儿的。”
老太岁眼皮抬都没抬,叹着气说道:“这我清楚,可现在,我的灵髓还没有恢复如初,即便是现在自爆了,也不见得能够除去村中邪气,反而会留下祸根大概还得四个多月,我才能彻底恢复自身,到那时候,如果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我自然不惜舍弃灵魄,也要除去村中邪气,保村中长久的平安”
“太岁,我身上的散魂咒怎么办?”我也不顾及老太岁心里难受不难受了,赶紧的出口问道。
“哦,我身上那肉,你还有三块儿吧?”
“嗯。”我点头。
“那就够过完年了,到时候咳咳,我去找刘宾家的黑猫谈谈,看它能不能帮忙除了你身上的散魂咒。”老太岁瞥了一眼刘宾,说道:“这孩子他娘苦命,连累着一家子人受苦受罪,唉”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那股暴躁不安的情绪,人家老太岁都成这样了,咱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自私,为难人家了。
胡老四说道:“太岁,银乐他自己的魂儿,偶尔离体会进入到潜意识中,还遇到过那黄狼子的一魄,您看,他这个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嗯?”老太岁眼皮一抬,奇怪的看了我半天,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啊。”我很诚实的回答它。
“以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要么把你那条腰带拿在手里握着,要么就抽出来放在枕头边儿上。”老太岁那张古怪的嘴巴上下快速的着,显得有些激动“你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了,顺手就能捞着腰带当武器,只要你敢打敢杀,准能除了那黄狼子的一魄唉,也不知道你赵银乐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命好,明明倒霉的遇上了这么多邪事儿,可偏偏就大富大贵,老天都护佑着你似的,人的命啊”这话听着心里舒坦,我连忙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这个,老太岁啊,您说说,这个乌梢皮做的腰带,怎么就那么厉害呢?能发热,能提神,还能打邪物好家伙,可厉害着呢。”
“乌梢,身上流着上古神兽‘龙’的血液咳咳,不说这些了,你们回去歇着吧。”老太岁说了一半,很奇怪的不再往下说了。
我们见状自然也不好再问什么,老太岁不想说,咱就是再催下去,也没用,况且,问这些又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咱一宿没睡觉,又打又跑的,若非事情重大,强提精神,恐怕早就睁不开眼睛了。
“那成,您老歇着吧,我们先回去了。”我摆了摆手,扯了一把陈金,扭头往外走去,到门口说道:“等刘宾醒了,让他赶紧回家去看看。”
“哎,回去歇着吧,别太担心了”
胡老四的话还没说完,我和陈金俩人已经走出了院门。
寒冬的早晨,很冷,冷的万物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到了二道街口,陈金往西回家去了。我独自顺着东渠边儿往北走去,渠里的水只有两尺来深,水面被冻结了厚厚的一层,整条渠里,像是放上了一块儿长长的大玻璃一般,光滑明亮。
已经有一些早起惯了的人走出家门,或担粪或往外弄垃圾,忙个不亦乐乎
冬日里,田间没什么活儿,所以在那个年代里,不走出农村到外面改革开放去的人,留在村里就会很清闲,很怡然自得。
忽然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其实村民的生活,过的很舒适不是么?衣食无忧,快快乐乐,家庭幸福
真不知道,如果那个白狐子精自爆产生的邪气儿真的让村民本性突变的话,这个美丽祥和的小村庄,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便是当初这个村子有黑蛇精,有那些老太太们,有许许多多信仰迷信的人,可那又如何?与邪物之间那种怪异的畸形平衡,还是让村里很稳定,村民过的很舒适
我真的错了么?
不,只是这个畸形的平衡被我们打破的稍微早了些而已。因为白狐子精不会善罢甘休,黄狼子怪也会继续闹事儿,它们抓着老太岁,会借助老太岁的肉迅速增加自身的修行邪力。白狐子精不就是一直在跟黑蛇精闹腾个没完没了么?
想这些干啥?没用!
反正,黑蛇精死了、黄狼子怪死了、黑狗精死了,白狐子精,也挂了!
睡觉去
午休起来之后,腰直不起来了,尾骨疼痛难忍
坐立不安,得躺着所以,今天码字少了汗,躺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