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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这样有意思吗?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原谅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是不是内心愧疚才这样做?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方咏琳大哭起来,从在巴黎的医院她得知父亲跳了楼之后她就不可控制地难过,回了国之后她在父亲的墓前哭得肝肠寸断,她以为她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她以为这些日子她已足够坚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可是现在她一提起父亲,就无法自拔地失声痛哭,原来之前的坚强都是假装。
周子衡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别扭地转过头,神情恍惚。
“周子衡,我要和你离婚。”方咏琳嚎啕大哭,见周子衡不吭声,她又重复了一遍。
周子衡看向她,她的脸上尽是泪水,他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哭得泪水满脸都是,痛苦地闭了闭眼。
方咏琳说:“周子衡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讨厌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了,我恨透了你,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算计我爸爸,这六年来你就一直等着看我笑话,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吗?现在一切如你愿了不是吗?你心里正巴不得,你觉得高兴了,你是不是满意了?”
周子衡终于说:“你先把水喝了,这事以后再说。”
方咏琳歇斯底里地朝他哭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吗?难道我还不够惨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子衡拿起外套往门外走,他说:“你把水喝了,好好休息。”
方咏琳气极,她将水杯狠狠朝周子衡扔去,可手中终究无力,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水淋漓地溅了一地。周子衡没有回头,他停了一停,终于走出了方咏琳的视线。
周子衡的腿不能久站,等他走出方家大宅的时候才觉得腿隐隐疼得厉害。他没有吭声,扶着墙走到车库,自从他出了车祸后,那辆常开的车就被送去修理,他再也没有开过那辆车。
他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席上,沉默地点了一支烟。只要一想到那一夜的真相,他就觉得方泰勇是这世上最了解方咏琳的人。方咏琳可以把她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周子衡,可亲情在她心中才是排第一位的。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好像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惜去尝试,可方咏琳明明确确选了方泰勇。
他记起方氏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终于站在周振天的面前,大声地告诉了他自己终于为他报了仇,即使心中并无半分快感。那个曾经把他弄得倾家荡产的人,终于遭到了报应,积累了大半生心血的方氏兵败如山倒,过不了多久就会易了主。
可心里总有那么块地方被揪得痛到无法呼吸,他觉得他走得最失败的一步棋就是假戏真做ài上了方咏琳。他不惜一搏,验证她父亲和自己在她心目中谁的地位更高,现在才明白,他早就输的彻底,从方泰勇跳下去的那时候起,他就输了。
方泰勇得了肝癌,本身就活不了多久,周子衡去医院看过他一次,他瘦了一圈,化疗将他灰白的头发都掉光,方泰勇也赞成周子衡将方咏琳送出国外,他并不想她看到那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他也不想她看到自己痛苦医治的模样。
方泰勇看着周子衡冷笑:“你以为你赢了?方氏和方咏琳你只能选一个。”
周子衡心蓦地一惊,一时忘了说话,良久才慢悠悠地回答:“想来方氏混得风生水起不是浪得虚名,一个人就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利用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方泰勇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他骄傲了大半辈子,即使这次输了依然没有把周子衡放在眼里,好像周子衡从来都没有入他的眼。
方泰勇笑笑:“如果不是我的女儿,我想我不会提醒你。我说了你只能得到一个,只是不想你以后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毕竟咏琳是爱你的,她是我女儿,我希望她幸福。”
周子衡的声音微微变了调:“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和我谈判的资格?你现在连谈判桌都坐不了,你以为我会为了方咏琳放过你?”
“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难道还在乎方氏的财产?你相不相信,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和咏琳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方泰勇目不斜视,他用手指了指医院的窗户,即使穿着病号服也让人难以忽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周子衡心无故一惊,可这时倒是不怒了,他只是看着他:“命是你自己的,你一心想死谁也拦不了。你说你爱方咏琳,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一旦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便置她的幸福于不顾了?她的下半生和方氏的存亡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我并不认为她和你分开就不会幸福,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幸福。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这是方泰勇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周子衡去看过方泰勇的第二天,他从医院的窗户跳了下来,各路媒体纷纷报道方泰勇一代商场枭雄,却最终用这种毫无尊严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周子衡抿着唇死死捏着报纸的边缘,心中的恨意和无力只有经历过他才知道他竟还会有这种感觉。只有周子衡知道,他把自己的死都当成了一步棋,他赌的就是周子衡永远不会幸福。
周子衡没得选择,方式股价接连跌停的时候他出手收购方氏,方泰勇最终没有给他选择权,在他还没有想清楚方氏和方咏琳哪个更重要时,方泰勇便替他做了选择。
他想方泰勇死前一定是得意的,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周子衡有一天一定会后悔。他周子衡在方泰勇面前永远都无足轻重,表面看来周子衡赢了方氏,可他却永远输了他下半生的幸福。他觉得这是方泰勇最有尊严的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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