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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婕听得贺圆的话,却笑道:“论起稳重,这些哥儿中,平哥儿最是稳重。适才平哥儿他娘也透出意思来了,我也推说要和你商量一下,没有多说。咱们倒不要求门第,只要为白哥儿挑一头可靠的人家。平哥儿现下有了功名,不日就上任的,这些年在咱们府里住着,知根知底,看着不错。只是我想着白哥儿这样的,配了平哥儿总归有些不舍得。且再论罢!”
贺圆这会却另想起一事,笑道:“白哥儿今儿易了女装,后儿那什么南北谈文论武大会,自然参加不得。还得让人勾了她的名字,另换上别人去。”
婆媳两人说话的当儿,唐世成正和周况道:“两国比试是大事,咱们是一早就递了要参加比试的人选名单,南昌国方面早前也递过一份名单给我们,我瞧过了,蒋白还豁然在名单上。在今日之前,密使都没提过蒋白是女娃,想必蒋白是今日才换装的。现下她换了女装,接下来可能就会叫人把她撤下名单,换上别人。咱们马上让国使递折子,只说听闻蒋白是女娃,但咱们北成国也有女娃参加比武大会的先例,因此要求,无论蒋白是男娃还是女娃,先前既然参加过一次比试,这会又在名单上,就一定要出场这次的南北谈文论武大会。”
却说尚如贞从子母庙回到宫里,换了装,才坐下喝了一杯茶,外间就有宫女打起帘子禀道:“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因南昌国人崇佛,今儿佛诞,百官也得了一日假,仁元皇帝难得的清闲了半天,这会进得尚如贞的殿中,待宫女们退下,他便笑道:“如何,庙里可热闹?”
一提庙里,尚如贞笑吟吟道:“母后和我本来礼佛消闲去的,谁料坐了一会儿,各位诰命夫人陆续进去请安,倒闹的不安生。好在见到蒋白易了女装,看着赏心悦目。听说正充在前头见到她着了女装的样子,呆站了好一会,想必上了心。”
尚婕毕竟是尚府的出嫁女,与尚府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蒋白虽不姓尚,总归是尚婕的孙女,也撇不清尚府这层关系。再加上将军府与尚府本就连着枝,蒋白若做了太子妃,将来当上皇后,必不会坐视尚府没落。况且,蒋白扮了多年男娃,胆识过人,这会易了女装,自有一股迷人风采,比尚府里那几位资质平庸的姐儿更适合当太子妃。尚如贞想来想去,只觉太子妃之位非蒋白莫属。只是尚太后之前的话总响在耳边,心下犹疑起来,只怕尚太后先自己一步向将军府提亲。这会再顾不得了,向仁元皇帝道:“现下太子妃人选迟迟未定,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
仁元皇帝点头道:“将军府白哥儿既是女娃,又才貌双全,胆色过人,这太子妃,自然做得。且叫钦天监择个吉日,拟了旨送到将军府,先行定下来便是。”
依仁元皇帝最近的心思,也是属意蒋白当太子妃的。尚府渐渐势弱,这一辈再无人才,若是府里姐儿当了太子妃,有同出尚家的太后和皇后扶持还好,一旦太后皇后过世,太子妃只怕就得被人架空。万一再有厉害的世家姐儿进宫,后宫只怕从此无宁日。但若是蒋府姐儿当了太子妃,同样能得太后和皇后扶持,蒋华安虽不再把持兵权,总还居于领兵之职,朝中人谁敢小看?她的女儿当了太子妃,位置自然牢固,也少了纷争。再者,南北两国因有盟约在,和平了一阵子,但是最近却有一些不平常的言论出现,不能不警惕。先前分了蒋华安的兵权,几乎是半架空了蒋华安,一旦北成国有异动,还要重用蒋华安,这当下立他的女儿为太子妃,正是笼络他的好法子。好在武将不同文臣,于太平盛世,占的并不是高位,蒋华安现下没了调兵权,就是没牙的老虎。况且这老虎牙只握在自己手中,何时要用他,便把牙给他装上,不用了,只管又把牙取回手中便是。最最重要的是,纳蒋白进宫,却能更好的牵制住将军府,使得蒋华安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皇家。
仁元皇帝权衡蒋白当太子妃的利弊时,尚太后却在生气。本以为蒋白今儿易装,尚婕必会主动跟自己提蒋白的婚事,不承想尚婕居然一声不吭,这还得了!周嬷嬷见状,却劝道:“太后娘娘,既然迟早要纳了白姑娘为福王妃,这会何必赌气?且白姑娘虽被福王殿下抱过,但那会她的身子还没发育,确乎还是小娃儿身段。纵是真个传开来,众人只要说一声那是小孩子落水,被福王殿下这个长辈所救,一个长辈的帽子扣在福王殿下身上,这事儿就成不了流言,蒋老夫人更加不会主动提婚事。”
尚太后正待答话,宫女在帘外禀报道:“太后娘娘,福王殿下来了!”一语未完,顾元维已是进了殿内。
待请了安,宫女上完茶退下去时,顾元维掌心一翻,把一块白玉牌举到尚太后跟前道:“适才在子母庙,蒋老夫人递过来的。说道白哥儿易了女装,无须再借阳气,这玉牌挂了这些时候,自得物归原主。”
尚太后一看玉牌,不怒反笑,慢悠悠道:“尚婕终是着急了呀!她把玉牌还回来,分明是以退为进。”尚婕啊尚婕,你憋着气不主动提婚事,又怕我假装忘了是吧?这还玉牌之事,分明是试探,想看看我会如何做是吧?先前元维和你们蒋白换了玉牌,后来又抱了她,论起来,都应该是你急,而不是我急啊!
好,你们都不着急是吧?但是我急啊!顾元维先是被尚婕若无其事的还回玉牌郁闷着了,现在一听尚太后慢悠悠的口气,不由大翻白眼,站起来道:“母后,你要想我娶亲,就早些上将军府提亲,再要拿乔,磨的我没耐心,或许就不娶了。正好觉慧方丈想再次出海,或许……”哼,不以退为进不行了,今儿小白穿回女装,那起原来跟她一起习武的师兄弟,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下了,焉知他们府里的大人不忙着上将军府提亲?我和小白的事儿还得早些定下来方能安心。
尚太后别的不怕,就怕顾元维又跑个没踪影,这会听得他的话,倒吓了一跳,忙道:“我这不是正要让人择吉日上将军府提亲吗?”
“不用另择吉日了,今儿是佛诞,自是最好的吉日,就今儿使人去提吧!”顾元维甩甩袖子又坐下了,笑道:“其实母后也不必自己出面,只要告诉皇兄一声,让皇兄下个旨赐婚就成了。”
蒋白不知道自己一易了装,婚事就被提上议程,这会只兴冲冲的和莫若慧乔香巧摆弄首饰等物,摸摸这件,摸摸那件,搓手道:“祖母以前不让我碰女娃之物,我只能看不能碰,今儿可开心,都摸遍了。”
“喜欢哪一件,我帮你戴起来。”莫若慧笑吟吟拿起一套金玲珑虫草簪子道:“就换这一套如何?”
“别别,这个太重了。”蒋白早已拈过这套簪子的份量,知道是十足真金的,摇头道:“要是戴上这个,没准我连头也摇不动了,还是看看就行了。”说着又招呼莫若慧和乔香巧道:“你们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戴。”
莫若慧和乔香巧不由笑了,莫若慧戳着蒋白的额角道:“小傻瓜,今儿各府里夫人赠送的首饰,全是贵重的,看着就知道是给你添妆的,自然得好生收起来,留着以后做嫁妆。我们怎么能拿?”
“嫁妆?”蒋白一怔,扶了扶头上正在颤动的钗子,索性拨了下来,让莫若慧帮自己重新插上,低声道:“慧姐姐,我不准备嫁人。”
“怎么,先前的玩笑话你当真了?”莫若慧踮起脚尖给蒋白插好钗子,笑道:“女娃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哪里能不嫁?”
“白哥哥不想嫁人呀?这太好了!”蒋白虽换了女装,乔香巧却改不了原先的称呼,照样白哥哥白哥哥的叫,这会听得蒋白不想嫁人,不由大喜,摇着蒋白的手道:“反正我也不能嫁人,正好和白哥哥有伴。咱们一起过日子吧!”
“是啊,慧姐姐也别嫁了,咱们三个一起过日子吧!”蒋白这里说着,脑海里忽然浮现顾元维俯耳过来说道要自己负责的样子,不由打个寒噤,自己摇摇头道:“嫁人要生娃和管理家事,是一件很惨的事。”
“嫁人,其实是一件很好玩的事!”顾秋波这会假装蒋白就在跟前,正作说服状,搜肠括肚说着嫁人的种种好处,直演说得嘴巴有点干,这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躺到床上滚来滚去的想法子。唉,白哥儿换了女装,要见她的话,不能像以前那样硬跑进她房里,也不能叫人递纸条什么的,更不能爬她窗子偷偷进去。玄哥儿青哥儿有些油盐不进,想讨好有些难。那个会叫床的丫头也没像以前那样跑东跑西,只紧紧跟着白哥儿,想套近乎也一样不容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怎么办?得,还是求母妃派人上将军府提亲,先和白哥儿定下亲好了。一定了亲,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找她说说话什么的,别人也不好十分拦着,到时自然有的是法子掳获她的芳心,然后再娶过门。就这样定了!顾秋波想完,坐了起来,套上鞋子,果断跑去找沈玉照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