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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庶子高门(68)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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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子高门(68)

    四爷往那玉佩上又看了一眼,笑道:“没关系,这玉佩先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金成安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先给老四?难不成楚源将那两枚吊坠都给了老四的媳妇了?他的手放在玉佩上紧了紧,“没有玉坠也是徒劳。”他如此试探了一句。

    四爷自然知道他这是舍不得了,一旦玉佩交出来,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因而,他也不能表现的太着急,只端着茶盏看着金成安:“咱们家如今虽然也是宗室,但如今已经算是远宗了。要不是祖父得力,咱们如今哪里能是国公府,只怕是早就不入流了。”金成安的父亲在暗卫中的特殊作用,使得家里的爵位能多沿袭几代,要不然,真就沦为普通宗室,一个月按照男丁人数每人二两银子的份例,其他的再也没有了。“这玉佩在您手里,如今可是无用的。其实放在您手里,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宸贵妃恐怕不大放心吧。”

    金成安眉头皱了皱,不过倒也觉得,这话也是实在话。宸贵妃支持的永远都只会是老四。而老四对于自己,却只是庶子。宸贵妃当然害怕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这么想着,就顺手将玉佩取了下来,“你我父子,放在谁的手上不一样吗?”

    说着,就拿着玉佩递了过去。四爷伸手去接,金成安却捏在手里没有撒手的意思。四爷抬眼看了金成安:“父亲即便不如此,难道我还能亏待了父亲?”又何必如此的拿捏着,倒显得不大气。“您放心,大哥至少是王爵。而父亲……自古帝王,追封先辈,这都是定例。”

    金成安就笑了起了。皇上的父亲自然还是帝王,哪怕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他瞬间就松了手,四爷将玉佩接过来,嘴角就不由的翘起。

    要是自己做皇帝,如此册封当然是应该的。但是自己要不是皇帝,到那时就有的好瞧了。要是他本分,给个王爵,桐桐不会计较。不就是花银子圈在京城养着吗?她不会心疼。但要是不本分,想得寸进尺,以桐桐的性子,真敢给他封赏个承恩公来。到那时,里子面子可都不好看了。

    东西拿到,四爷也不停留,起身就告辞。大踏步的朝自家的院子而去。

    两口子将东西往一块一拼凑,果然严丝合缝,

    林雨桐将玉佩给四爷:“端王妃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看了,里面有她跟北辽来往的信件,这两天,边关的战报估计就要送到了。果然是除夕之夜就动手了……”

    四爷点点头:“我这就起身,往辽东去。”破弩军驻扎在辽东,调遣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事。去肯定要亲自去一趟的,“只是……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就不好说了。”辽东给北辽接壤,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上战事。

    林雨桐摇摇头:“京城里,有我在。端王妃将大慈恩寺布置的人手交到我的手里了。我有这些人马,足可保京城无忧。”

    四爷知道林雨桐自保的本事,也就不絮叨的叮嘱什么了。她需要独当一面,自己做决定。倒是林雨桐,对四爷进行了全方位的武装。从头到脚,刀枪不惧。再加上各色的药,各种的武器,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都给准备了。确保四爷此次出门,万无一失。

    这次四爷出门,金成安自然知道。四爷也很主动,要求带苗壮一起去。

    对金成安来说,觉得苗壮还是一个他可以控制的住的人。正好当眼线用。于是,四爷带着贵喜和贵武,再加上苗壮,一晚上都等不了,擦黑连雪的出了城。

    在四爷走后,林雨桐带着三喜,低调的坐着一辆拉菜的牛车,一路往城外而去。

    到了城门口,牛车就不走了。

    “……主要是害怕啊。”赶车的中年汉子摇摇头,“要不是家里的娃儿病了用钱,我也不敢出来送菜。谁不知道这京城如今鬼气森森的。您瞧瞧,这路上才这个点,却早都没人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得跟着提心吊胆。”

    林雨桐直接摸了一锭金子,“这牛车我买了。够了吧?”

    二两金子,可就是二十两银子。这连牛带车,也就是十一二两,当然是够了。

    那汉子结果金锭子,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那小哥多保重。”

    林雨桐和三喜都是一身男装,这汉子也没认出来。等人走了,三喜就为难了,“主子……我不会赶车。”

    “那你坐稳了。”林雨桐直接坐到车辕上,扬起鞭子架着车就走。

    三喜看的有些惊讶:“您什么时候学的?”

    林雨桐笑了一声,心道,那可早了。早的她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但嘴上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不信能比开车还难学。

    三喜心道:主子你是吃过猪肉,就是没见过猪跑的人。大家子里的姑娘,上哪看猪去?

    主仆俩顶着风,一路朝慈恩镇而去。

    到了镇子上,以往热闹的镇子,如今也都是家家关门闭户,就是戏楼妓|院都不开门了。戏楼这些地方,越是到了年节,生意就越是火爆。都清闲了,有点散碎银子的,都乐意花上几个大子去里面圪蹴着听上一场自热闹。可如今呢?别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了,整个镇子都黑漆漆的。

    “主子,这怎么跟……”闹鬼似得。三喜心里这么想着。

    这就是谣言的威力。

    本来还想找一家店铺,将牛车给寄存一下,现在还是算了。直接将牛拴在个棚子下面。这个棚子,以前是做馄饨生意的。一对夫妻挑个担子,在棚子底下支上两张桌子。一天到晚,生意都极好的。如今这地方空下来了。

    三喜以前在这里买过素馄饨,这会子不由的叹道:“这家的娘子还说过年的时候,晚上的生意最好呢。还说今年抓紧,也能给家里的闺女凑出两样像样的嫁妆,如今,都泡汤了。”

    林雨桐的嘴狠狠的抿起来,吓的三喜一下子都不敢说话了。

    原以为,下雪后的山路会不好走,没想到一路上并没有多少积雪,被人清理的很干净。

    三喜见林雨桐讶异,就低声道:“您忘了,你之前惩罚的那姑侄三人了。”

    林雨桐这才想起来,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没想到倒是真没有偷懒耍滑。”

    三喜就笑:“这年前的时候,上香的人多。有好些人都是带着贡品来的。但大慈恩寺只受香火,但不受别的供奉。有那农家的妇人,带着自家做的包子馒头过来,就供奉在这山路的边上。以往,都是便宜了山下的人,或是乞丐,就连山上的野兽都跟着沾光,如今,只怕都便宜了那姑侄三人了。”上香供奉的可都是好东西,家里舍不得吃的精米细面。拿回去只怕家里天天过的都是好日子。

    林雨桐就恍然。他们守在路边,就是近水楼台,且轮不上旁人呢。

    两人说着话,三喜才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主子也大晚上的偷摸的上大慈恩寺是要做什么。

    刚到寺院门口,三喜正愁怎么去叫开寺门,就听见‘吱呀’一声,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等灯笼亮起,林雨桐抬头一眼,竟是那天在甘氏门口看到的和尚明空。

    “大师!”林雨桐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明空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声:“殿下深夜来访,还是不要惊动别人的好。因而,贫僧亲迎殿下进寺。”

    看来,自己一出城就被明空的人盯上了。那么也就是说,甘氏也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出城了。

    林雨桐神色不动,只点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明空就侧身,将门口让出来,叫林雨桐里面请。

    精舍里暖意融融,林雨桐坐在蒲团上,喝了一口茶,才看向明空:“大师真乃高人,这慈安寺如今都由您来当家了吗?”

    这哪里是夸人?分明就暗指他鸠占鹊巢,喧宾夺主。

    明空苦笑:“殿下!咱们明人何必说暗话?”

    林雨桐轻笑一声,语气却冷冽:“那大师这明人怎么偏偏做的是暗活呢?”

    明空一噎,半晌才叹了一声:“殿下……端王妃死前,是不是给您什么东西了?”

    林雨桐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冰冷而犀利。

    “东西呢?”皇宫里,金云顺在看着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吉祥,一下子就坐起来,厉声问道。

    吉祥擦了眼泪:“什么……什么东西?”

    金云顺跳下床:“还能有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王妃死了,难道咱们也不活了。上次在大慈恩寺,能跟那些人联系,是因为孤手里有王妃递出来的盖着印章的手谕。如今呢?拿什么指挥那些人?”

    吉祥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们本就是端王府的人,王妃不在了,府里就剩几个小主子。他们不效忠您,还能效忠谁呢?”

    这个蠢材!

    金云顺从来都不知道,吉祥会犯这样的蠢。当然了,要不是这份单纯的忠心,估计王妃也不会叫吉祥到他身边来伺候。

    他抬手扶额:“行了。跟你说不明白。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吉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利索的站起来,“殿下您要问什么?”

    “你打听过了?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去之钱,都见过哪些人?”金云顺声音压得很低,问了一声。

    吉祥愣了半晌才道:“听着好像是云隐公主奉旨去见了王妃。”

    奉旨?

    “难道皇上的身体好些了?”金云顺又问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明显有些畏惧。

    吉祥摇摇头,金云顺还以为他想说皇上的身体并没有好呢,心里这才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吉祥道:“出了这事,宫里里里外外的换了一茬人。就是咱们东宫,外殿好些伺候的,我以前都没见过。更别说御书房那样的地方,我是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了。”

    金云顺的脸就更白了:“你说,这东宫的人都换了一茬了?”

    吉祥点点头:“是!换了一茬……”

    金云顺的手心都是汗,这些人谁知道都存的是什么心思。软禁到皇宫里,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他颤抖着声音道:“你去一趟王府……就说是孤打发你去了,去替孤给王妃上柱香。”

    “这是殿下的孝心。”吉祥脸上露出几分动容来。

    金云顺的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道:“虽说王妃去了,孤也伤心。但府里的弟弟妹妹,还得要照看。你去也替孤瞧瞧……”正说着,见吉祥要说话,他的手就往下压了压,“听孤把话说完,等这些差事办完了,你想办法避着人去一趟父王生前那的书房,在书案下找一找,那里有个暗格……”小时候他曾经见过,想来,父王的习惯一时也改不了。但愿里面的东西还在。“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你都小心的藏着,给孤带回来。听清楚了吗?”

    吉祥点点头:“是!殿下!听清楚了。”

    看着吉祥离开,金云顺就软倒在榻上。心里才放松下来,外面就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不是一般下人那种可以的放轻的脚步,而是正常走路的声音。

    “殿下。”脚步在门口停住了,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金云顺皱眉:“何事?进来说。”

    帘子撩起,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太监,那礼行的带着三分的敷衍:“殿下,您身边的人要出宫,说是封了您的口谕,故而,小的来核实一下,可有此事。”

    连打发个太监出宫的权力都没有了。

    “是孤打发的,怎么?不行?”金云顺冷着脸看过去,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太监躬身行礼:“殿下的吩咐,怎么会不行?您歇着。”说着,转身就退了出去。

    金云顺看着那太监敷衍的样子恨不能咬破一嘴的牙,什么时候宫人都傲慢成这个德行了。退出去之所以叫‘退’,就是不出门不准转身,必须面对着主子,倒着走,这叫‘退’。如今倒好,一个小太监,在自己这个储君的面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

    他伸手,将炕桌上的茶杯攥在手里举起来,本想狠狠的摔出去的,可到底忍住了。“来人……”他喊了一声。如此憋在东宫也不是个事。该去朝凤宫看看了。

    朝凤宫,皇后怔怔的坐着,眼神还是有些涣散。她没有梳妆,就那么披散着头发,靠着软枕坐着。

    “主子……”张嬷嬷端着安神茶:“趁热喝了,喝了就能睡着了。”

    “不!”皇后摇摇头,“什么也不喝,我不会睡觉,睡觉就做梦,我害怕做梦。梦……太可怕了。”

    “不会的。”张嬷嬷哄道:“不会的。主子,老奴就在这里陪着主子……”

    皇后又看了一眼安神汤,紧跟着就伸出手,一下子将汤碗给掀翻了,“什么不会?吓着的又不少你!”她的眼神带着厉色,是张嬷嬷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倒真像是中了邪一般。

    张嬷嬷打了个寒颤,嘴角动了动,到底什么也不敢说,低下头将地上的碎片给收拾起来。

    皇后疑惑的看向张嬷嬷:“几个丫头呢?怎么能叫嬷嬷做这粗活呢?”

    这一冷一热变的可真快。

    张嬷嬷不敢细想皇后的这番变化,只得道:“几个丫头……出宫去了……”

    “出宫去了?”皇后不解的看向张嬷嬷,“本宫什么时候放她们出宫去了?”

    张嬷嬷心里一酸,这几个丫头如今哪里还有命,早就被宸贵妃给处置了吧。她不管跟皇后说这话,只得笑道:“端王妃去了,老奴打发他们替主子去上一炷香。”

    “端王妃……去了。”皇后好似才回过神来一样,“你说大嫂……去了?”

    张嬷嬷点点头:“是!去了。主子节哀!”

    皇后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来:“其实大嫂是个好人!我以前觉得她至少比我幸运,虽然端亲王身边美人不断,但是好歹她有几个孩子。可咱们家王爷虽然痴情,但这痴情与我而言,却是苦煞人了!”

    这话听着,却像那么回事。人要是糊涂了,可说不出这话。

    张嬷嬷心里一叹,自家主子这脑子里,好与坏的区分实在是粗暴的很。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慢慢的往下退。

    人还没出去,就听外面禀报说,“太子驾到。”

    张嬷嬷皱眉,怎么都这么时候了还过来?她有心挡一下,但皇后的脸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我儿来了,快请进来。”

    张嬷嬷看见皇后如今的装扮,刚想着出言提醒几句,太子撩起帘子已经进来了。

    “我儿,快过来。”皇后朝太子伸出手。

    金云顺一看皇后根本就没有梳妆,在榻上坐着,又没穿外面的大衣服,顿时就觉得不妥当。这要是亲生的儿子,倒也没事,可这毕竟不是亲的,多少是有些忌讳的。他也有些纳闷,不知道皇后今儿是怎么了?以前来的时候,都是穿着得体。今儿他也是听到皇后的声音说可以进来的时候才进来的,怎么就碰见这么尴尬的一幕。他的脚步一顿,就朝张嬷嬷看去。

    张嬷嬷还没有说话,皇后就不乐意:“我儿这是怎么了?跟母亲生分了?”

    这话说的,太子可不敢当。

    “母后这么说,儿子可真该万死了。”金云顺说着,就只得上前去,跪在皇后的榻前。

    皇后伸出手,“我儿起来,过来坐。”眼神十分的期盼。

    金云顺终于觉得皇后有些不对劲了,这亲生儿子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坐到榻边。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母后这两天身子可还好?”

    皇后的眼里就有些惊恐:“我儿怎么才来?”这一声一出,好似有万千的委屈,眼泪一下子就下来,“我心里害怕,总觉得这宫里不干净。你父皇也不过来,没人陪着心里就慌的厉害。如今,你父皇指望不上,我就指望我儿了。我有儿子,我儿子就在身边,我儿子还是太子,我害怕什么?你说是不是?”

    这明显就是被吓出毛病了吧,意识似乎不清楚,人也有些迷糊的样子。

    金云顺就朝张嬷嬷看去,张嬷嬷微微的点点头,他的心越发的往下沉。堂堂的国母,竟然吓的有些失常,而太医一个都不见。

    “还是叫太医吧。”金云顺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嘴角抿了抿:“许是不看……还能好些。”

    这话的意思可就丰富了。

    为什么不看太医会好一些呢。

    张嬷嬷心里苦笑,皇后刚醒的时候,仿佛神志是清醒的,可就是太医的一碗药下去,总觉得皇后变的不对劲了。她是不敢再给皇后吃太医给开的药了。就是这安神汤,还是用的库里以往就存下来的药熬出来的。

    “确定吗?”太子问张嬷嬷。

    这事怎么确定?张嬷嬷苦笑:“许是老奴多心了。”

    金云顺就不再说话了,这动手的人是谁?他也有几分不解,“看着宸贵妃对母后,之前并没有恶意。”

    张嬷嬷就更不敢说话了。要是放在之前,有甘氏在宫里,她一点都不害怕自家主子被小手段谋害了。可那晚上,主子说的话,怎么偏偏就被甘氏听去了。那样的话,可算是恶毒至极,谁听了能若无其事?何况是甘氏这样肚子里长牙,牙口上带毒的人呢。

    金云顺一见张嬷嬷的表情,就猜到必有内情。这边还要追问,皇后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悦的皱眉看张嬷嬷:“你这老货,偏爱倚老卖老,我儿好容易来一趟,做什么叫他忧心。”说着,就拉着金云顺在榻边挨着她做了。刚刚还哭的好不可怜,一转眼就又喜笑颜开。

    这喜怒无常,说话着三不着两的,金云顺叹了一口气,皇后如今这样,不是助力,反倒成了包袱了。

    正想的出神,院子里一声猫叫,瞬间叫他收敛了心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给抱住了。他一扭头,就见皇后满眼的惊慌,“来了……来了……恶鬼来了……”

    “不是恶鬼。”金云顺想将皇后从她的身上扒拉下来,“哪里有什么恶鬼?没有恶鬼的。”他掰着她的手指,但又不敢过分的用力。

    张嬷嬷在一边眼泪都下来,主子这样虽是不对,但这不是亲儿子就不是亲儿子,再怎么为了人家谋划,到了关键的时候,到底还是不贴心。她上前,哄皇后道:“主子,您先松手。叫殿下出去看看,殿下是千金之体,百邪不侵……”

    却不想话没说完,皇后先恼了,“你这老货……你安的什么心思?我儿是千金之体,更不能冒险。外面有恶鬼……我去!不能叫我儿有损伤。”说着,抱着太子的手越发的紧了。

    金云顺一听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酸。长这么大,也就这个女人真的疼过他。他的身子僵着,没有再挣扎,只由着她这抱着,拉着。“没事!母后,儿子在这里陪您,哪里也不去。咱们都不去。”

    皇后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点点头,脸贴在太子的肩膀上,十分的安心。

    张嬷嬷擦了擦眼泪,想提醒这样不合规矩,但看着主子竟是眼睛慢慢的闭上,有些犯困的样子,她就松了一口气。要不然总不合眼睡觉,人也扛不住。

    屋里慢慢的静谧了下来。

    可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屋里的温馨很快的就被外面的喧哗声给打破了。

    张嬷嬷浑身都有些发抖,她真的害怕之前那些诡异的事情再重演。而金云顺也觉得十分奇怪,王妃都死了,谁还在闹腾?

    两人都想到装神弄鬼的事上去了。可没想到,掀开帘子闯进来的,会是林芳华,这个李妃。

    就见她一身雪白的大氅,进来的时候,头上的雪还没有融化。

    张嬷嬷和金云顺还没有说话,因为她们对于林芳华的到来,十分是太过惊诧了。

    就见林芳华的视线落在太子和皇后身上,然后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声音也尖锐了起来:“哟!啧啧啧……真该叫人来瞧瞧!这三更半夜的,母子俩可真是情深似海啊。这儿子都上了母亲的床搂搂抱抱了……”

    张嬷嬷一愣,‘嗷’的一嗓子就朝林芳华扑了过去:“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林芳华刚小产了,到底身子没有力气,哪里是张嬷嬷的对手。张嬷嬷虽然是皇后的贴身嬷嬷,没做过什么粗活,但到底一天有大半的时间,是没有清闲的。来来回回的转悠,几个时辰不歇着的站立,都是一种锻炼,体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再加上林芳华的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怎么就是儿子上了母亲的床了,这话传出去,皇后和太子都不用活了。所以她心里有一股子狠劲,今儿就是拼了命,也要撕吧了这个女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别人不清楚你的底细,我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谋杀亲夫的寡妇,跟一个小瘪三在你闺女的夫家后花园偷情,你当谁不知道呢?皇上更是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不过是个玩意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张嬷嬷压在林芳华身上,一边骂一边拿大耳瓜子抽。

    金云顺被林芳华的话气的面色铁青,今晚上哪里能善了?他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强硬的将挂在他身上,瑟瑟发抖的皇后扯下来。然后就站起身。他这会子心里真的一片冰凉了。皇后的寝宫,什么时候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这些下人没有人的授意,会这么轻松的将人放出来吗?

    他知道,他再不做点什么,等待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被人幽禁的日子或是干脆就是死亡。他不想死。也不想失去自由。

    因此,他不管身后的吵闹,大踏步的朝外走去。这次,却没有人再出面阻挠他。

    甘氏放下手里的笔,对着桌子上的折子吹了吹气,看着干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的收起来,放在一边的一大摞折子上。

    “主子,歇歇吧。”何嬷嬷将手里的鸡汤递过去,“清汤的,不腻。总这么熬着,身体也受不住。”

    甘氏这才转动着脖子,让肩膀稍微放松一点。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接过鸡汤皱了皱眉,但还是跟喝药似得一口气给灌下去了,“我没那么娇气。”

    何嬷嬷却不由着她:“小心没大错。”

    甘氏不在这个上面跟何嬷嬷僵持,只问道:“闹起来了?”

    何嬷嬷点点头:“是!闹起来了。”

    甘氏轻笑一声:“太子呢?”

    “跟主子想的一样……”何嬷嬷的声音低了下来,“出宫了。按照主子之前吩咐好的,没有阻拦,就放太子出去了。”

    甘氏‘嗯’了一声:“他是个聪明人,当危险来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闪躲。人之常情罢了。”

    何嬷嬷心里一跳:“您这话是说……太子很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甘氏点点头:“宫里连里里外外的宫人都换了,东宫,中宫,是个人都能进出。这样的情况,还不足以叫太子觉得危险吗?生命得不到保障,自然趁早逃了。难道等死吗?”

    可这不等于是逼着太子造反吗?

    何嬷嬷有些忧心的道:“如今,时机是不是不对啊。端王妃虽然死了,但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留下什么给太子。”

    甘氏耻笑一声:“你多虑了。哪个嫡母真心待见庶子?”

    “可公主之前不是担心内忧外患吗?”何嬷嬷低声道,“那装神弄鬼的东西,不想叫流传的时候,转脸就能想办法压下去。这样的内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太子这一出宫……他只要一天不被废,一天就是正统。只要是正统,自是有人追随的。真要闹开了,这才是真正的内忧。”

    甘氏不由的看向何嬷嬷:“嬷嬷,我之前可真是小看您了。能有这番见地,委实是难得!”

    何嬷嬷脸上有些赧然,“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些年,多少也懂了一些了。”

    甘氏却哈哈一笑:“你不要着急,慢慢等着便罢了。这个……太子总归不会叫他名正言顺的。”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又禀报声,说是皇上请宸贵妃过去一趟。

    甘氏朝何嬷嬷一笑:“走吧!你一会就好好的看着。”

    何嬷嬷脸上的神色一点都不轻松,跟着甘氏一路往御书房而出。

    来福在门口守着,远远的看见甘氏来了,就躬身行礼,却没有大声禀报。

    里面隐隐约约的能听见林芳华的声音:“……您看看臣妾这脸,都是被皇后跟前的奴才打的。陛下,臣妾再怎么不好,也是陛下的女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打的是臣妾的脸吗?不是!这打的分明就是陛下的脸面。陛下,求您为臣妾做主。”

    永康帝闭着眼睛,实在被吵的头更疼了,才勉勉强强的睁开眼。大殿里十分亮堂,但这刺激的永康帝的眼睛一时间更是看不清楚。看着跪在床边的女人,也恍惚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是双影。实在看不见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叫她这般的哭嚎。于是不耐的道:“皇后乃是中宫之主,一国之母,罚了你,自是你不对。难道还要朕为了你,去驳了皇后的面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行了!先回去吧。朕打发人申斥了打你的嬷嬷便罢了。”

    林芳华不由的愕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永康帝,自己挨打了,在这个男人面前,竟是这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她顿时从地上站起来,喊道:“陛下说皇后是一国之母,可一国之母也该是有一国之母的样子。李湘君算什么一国之母,跟嗣子都滚到床上了,还敢说什么一国之母。如此一个罔顾人伦的淫|娃荡|妇,她也配做一国之母?”

    “住嘴!”甘氏在外面呵斥了一句,抬脚就走了进去。

    何嬷嬷看着自家的主子进去,脊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叫皇后和太子背上这样的名声,未免太狠|毒了一些。

    而来福已经靠在墙上往下溜了,这李妃的话直吓的他腿肚子发软。

    张嬷嬷过来的时候,就见何嬷嬷一脸木然,而来福更是跟身上没有骨头似得。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诡异。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能问。只道:“我是来领罪的,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来福摆摆手,往地下指了指。张嬷嬷会意,知道皇上这会子没空,就在外面跪了下来。里面的声音清楚的传了出来。

    她先是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接下来是宸贵妃带着怒气的呵斥声:“把你的嘴闭上!今儿我也打了你了,怎么样?你也不服,也要来跟皇上叫委屈吗?你这样一个女人,嘴里哪有半句实话?”

    张嬷嬷心说,这是宸贵妃打了林芳华吧。

    甘氏确实是打了林芳华,见她还没回过神,就起身坐到了皇上身边:“陛下!此女生性歹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别人我不好说,但是对于皇后的人品,我敢拿我项上人头担保,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张嬷嬷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没想到此时此刻,为主子说话的,还是宸贵妃。之前,她还以为宸贵妃容不下主子呢!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宸贵妃真是一个难得的有情有义又念旧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