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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很难如地不球人所愿。纵使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打算以三天的时间灭亡某个国家,实际上也很可能必须耗费一百倍的时日。更别说是一个好一阵子都没上学的十五岁少年的打算,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地半点运气都没有。
"怎么都打不中呢,真是差劲!"
站在全速后退的装甲车车顶之上,终破口大骂。从紧追不舍的装甲车所打来的炮火虽然红红绿绿地划破黑暗,猛烈袭来,却连擦都擦不到终的身体。
"打不中的话,教我怎么变化呀!"
身为长兄的始,似乎能够透过强烈的精神集中力量,变化为非人之物。三男的终则尚未学成此艺,所以他只有迎向攸关生命的危险,希望藉此来刺激变化。
他故意大刺刺地站在车顶上面,期待被二五厘米的炮弹打中,想不到却一直都没被打中。大概是因为追赶的车子以及被追赶的车子,都正在满是灰和石头的恶劣路面上半弹跳地高速行走,所以要瞄准目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应该有夜视装置吧,搞什么呀,真是丢脸!"
终大声叫喊。
仿佛听见大喊声的声音似地,火线向终延伸。由于装甲车亦在同一时间不断地缩小距离,从车体的左方靠近,因此夺命的机关炮弹,就这么惊险地从距离终的身体约二十公分的空间处飞过。
"该不会是医生的驾驶技术太优了吧?"
尽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是提出"尽量以被打中为原则来驾驶"的要求毕竟又太过奇怪,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变换个容易被打中的姿势了。想到这里的时候,装甲车正好弹跳了一下,似乎刚辗过一颗巨大的落石。终整个人几乎被抛出车顶之外,就在记刻不容缓之际,从舱门口探出上半身的余,及时抓住了哥哥的脚。
"终哥哥,你看那里!"
那是常人视力所难以到达之处,但余看得一清二楚。在黑云低垂密布的夜空之中,出现了一头穿梭于云朵缝隙,悠然飞翔的有翼大蛇。乘坐在蛇背上的并不是幻想世界里的英雄人物,而是顽固的历史爱好者,博物馆迷,文化古遗狂之铅字中毒者。
"始哥哥!哥——!"
余挥动双手。
"危险啊!快缩回去!"
严厉地斥责过弟弟之后,终也望向夜空。在自己的视野当中,确认了老么所看到的东西。对弟弟而言或许是喜悦和安心感吧,但是终的感受却有些复杂。
"糟糕,搞不好又要被教训一顿了,居然让茉理和余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这其实是因为仙人们的无聊游戏才会把龙堂兄弟给卷了进来,基本上终应该并无责任才对。之所以会反射性地出现"糟糕"的念头,大概是出自于日常生活的经验吧。
"啊!"余大叫一声。
因为始从腾蛇的背上跳了下来。
风驰电掣,穿过乱舞的灰和雾从天而降。始以一种不像自己倒像是终的大胆作风,从十层楼的高度跳了下来。
折断五,六根小树枝,修长的身体完美着地。不,降落的地点并非地面,而是追赶着终一行人的装甲车的车顶,就在蜥蜴兵的眼前。
蜥蜴兵刺出蓝波刀。
只见电光一闪,企图贯穿始左胸的刀子被闪躲而过。
以左手抓住蜥蜴兵的右手腕,始的右手一个闪动,掌底猛烈地击向蜥蜴兵的左侧头部。眼看就要击中之时,蜥蜴兵把头向后一仰,躲开了强烈的一击。
在疾驰中的装甲车车顶之上,始和蜥蜴兵两次,三次地避开相互的攻击。倒地的树木被卷进车轮底下辗成碎片。就在装甲车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始朝车顶一蹬跃入空中。
装甲车翻覆,泥巴溅起,石头飞开。车体左侧被压在底下,左边车轮苦闷地翻搅着泥浆,右边车轮则悬在空中,徒然地搅动空气。
那个时候,蜥蜴兵也已经蹬了车顶一脚,全身弓成圆形,像颗皮球似地落下来。在折断好几根树枝的同时一个转身,从地上弹跳起来,然后以同样的低姿势躲进阴暗的树丛里面。
"大哥。"
持续后退的装甲车,这次改为前进,并且在距离着地的始非常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子尚未完全停妥,余便从舱门飞奔而出,跑向从车顶跃下的长兄身边。三男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从装甲车的车顶跳了下来,踩着一副随时可以全速逃跑似的步伐。
"始!"
看见挥着手的茉理,始的脸上绽出笑容,把手搭在余的肩上,大步走了过去,却在距离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
"让你辛苦了真是抱歉。"
"我还好,真正辛苦的是终和余呢。别责怪他们,应该好好地赞美他们。"
老三和老么互换眼神,耸了耸肩膀。茉理是守护龙堂家文化生活的女神,和始的关系也受到弟弟们的全体公认,但是双方的情感表达却有如十九世纪般地迟缓落伍。
"始,京都那边的情况如何?没什么事情吧?"
"其实,我们那边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始只能苦笑而已。他胡乱地在一分钟内,将共和学院宿舍遭到"操石师"袭击,后来又被"正巧来到现场"的小早川奈津子摆平一事,以及小早川奈津子在续的怂恿之下在京都成立幕府等等事情概要地说明完毕,接着立刻对目瞪口呆的三人提出问题。
"在你们后面穷追猛打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蜥蜴兵哟。"
"非常贴切的形容词。不过,我问的是他的正式名字。"
"那个我们怎么会知道!"
长兄的教师本性实在是令人困扰,三男挽着手臂心想,站在他身旁的余接着说明。
"他好像是美军的士兵呢。不过,其他的士兵似乎也不清楚他的事情。"
"还有其他的士兵吗?"
"是啊,其他的士兵好像都是人类呢。"
总之,一切都是从侦察结束准备回家之际,被迫成为两位仙人游戏的对手而开始的。老像是模仿长兄似地,将这半天所发生的事情粗略描述过去。这次轮到始目瞪口呆。
"你说,那个蜥蜴兵一直藏在四轮驱动车底下?"
"对呀。"
"他肯定是在收集情报,而且在追踪你们的时候,顺道将情报逐一地传送了出去。"
"传送出去?传去哪里?"
"总之一定是驻日的美军基地吧。好像是横田附近。"
"横田基地?上次终哥哥不是已经将基地破坏了吗?"
这是外人怎么都无法理解的对话,下了装甲车走近来的医生做出"破坏"的嘴型,却并未发出声音。
"啊,对呀。难道是厚木吗?还是冲绳?或者"
始暂时打住思考,转向医生郑重地点了个头。
"我听他们说了,承蒙你照顾我这两个弟弟。"
"哦,你是那两个孩子的哥哥不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点稍后再说。"
始再次转向老三。
"对了,终"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乖乖的听你的教训,不过在那之前,能不能先离开险境,等大家都平安地回到京都,吃个饭,洗个澡再来进行?否则的话就太不人道了。"
"你做了什么值得教训的事情吗?"
"没有,我的意思是"
始把手放在任由灰和雨撒落的么弟头上,轻轻地摇了摇。
"就像茉理说的一样,我知道你们都辛苦了。"
"终哥哥最辛苦了。"
"没错,最辛苦的人就是我了。"
看出情势并没有想像的那么恶劣,三男得意了起来。砰地拍了他的头一下,长兄继续发问。
"还有,装甲车里的那个病人是什么人?"
"首相。"
"什么?"
"正确地说应该是前首相才对。"
始一脸惊讶。
"你们连开玩笑的功力都退化了吗?"
"是真的啦。"
"是真的。"
余和茉理同时保证。平均地審视过三人的脸庞,始挽起手臂。
"是不是该说明一下呢,终?"
"只要一句话就能说明一切。"
"哦,说来听听。"
"穷鸟入怀。"
这对三男而言,实为超出程度的一句台词。长男不禁眨了眨眼睛。
"做为结论倒还可以,但是中间的过程未免省略太多了吧?"
"其实就是医生把前首相从医院里救了出来,然后碰巧遇上我们而已。"
"真是的,光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嫌不够,居然还被卷进这种怪异的事件当中,你们呀!"
"欸,你怎么不说说被小早川奈津子成立的幕府所卷进去的人呢?"
"少废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始感到怅然,余的黑色瞳孔则闪闪发亮。
"幕府吗?那可真是了不起呀。"
"要说了不起的话,或许真的很了不起呢。"
始不由得苦笑起来。这抹苦笑突然中断,始陷入沉思。
"怎么了?始?"
"没什么。反正打从一开始就荒谬无比,搞不好真应该干脆一点,一不做,二不休呢。"
该以什么样的形势将前首相迎入幕府呢?只要赋予前首相一个应有的地位,由他出面否认东京政府的正统性的话,事情或许会变得相当有趣也说不定。假设实际状况完全如次男所策划的一样,除非令既有的秩序陷入混乱,否则龙堂兄弟恐怕无法在这个国家里长久安顿吧。
"始哥哥,你看。"
余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的微粒子,始追随着么弟的视线看去,距离五公尺左右的草丛之中,看到了红色目光。
"是蜥蜴兵吗本名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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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也是白问吧,这也难怪。"
也许是在发动突袭的前一刻,正好被余发现了吧,异形的身影似乎地投掷着憎恶眼光的同时一面向后退却。
"那家伙从开始到最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呢。最恶心的就是这点了。"
"是不是最后还不知道呢,终。"
始的脸上浮出一抹只能以无畏来形容的微笑,朝着蜥蜴兵跨出一步。他的侧面浮出光芒,沉重的行进声响起,某种物体正向他靠近。
2
那是装甲车队。蜥蜴兵一口气退到了黑暗的最深处,令草丛沙沙作响。
眼看着装甲车队越来越近,在善良市民的眼里看来,虽然是一副值得信赖的模样,但若是就自卫队员所交换的悄悄话来判断的话,这名指挥官似乎没什么人望。
"中队长好像就快歇斯底里了呢。"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吧。因为价值不斐的装甲车被劫持了二台呢。"
"光是短少一支枪的消息上了报纸,就会被训戒,警告,减薪了呀。这次肯定遭到惩戒停职处分呢。"
"稍微尝点苦头未必是件坏事,至少能够让那些菁英多点人情味。"
"喂,实际在吃苦头的可是我们呀。你认为善良的百姓会劫持装甲车吗?"
"嗯~嗯,究竟是什么人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呢?"
"肯定是'北'的情报员吧。"
"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不会吧。"
接近怒吼的声响传来。
"全队停车!"
装甲车队停止前进,由于火山和湿气之故,红外线夜视装置几乎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依赖灯光而已。浮现在车灯染当中的,是一辆翻倒在恶劣路面边缘的装甲车。动力尚未切断,车轮仍然在空转着,发出苦闷的呻吟。
"中队长,那好像是被劫持的装甲车的其中一辆。"
"是行从不明的那一台吧。"
巧妙地订正部下的报告,相当年轻的中队长不解地拿起望远镜。不用说,一定是具有夜视功能。
"从这儿根本看不见嘛。真是的,什么高科技。一遇上灰和湿气,就成了这副德性。"
中队长从最前头的装甲车舱门探出头部,神经质地重新戴好头盔之后,思考了几秒的时间。
"好吧,哪个人过去侦察一下,我准许他带着自动步枪行动。"
部下们并未立即做出反应,被称呼为"哪个人"也确实令他们伤脑筋。说起来,他们这次的任务奇妙地笼罩在一股神秘气氛当中,正确的内容似乎只有中队长一个人知道,因此部下们的士气并不高昂。他们当然没有抗命的意思,只是在未受指名之前,谁都没有积极行动的意愿。
宝贵的时光就这么白白浪费。虽然只是以秒为单位的时间而已,但却已经足够让那些毫不畏惧制服或武器的不法之徒采取行动。
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连不断的异声响起,自卫队员的视野渐渐变暗。石头呼啸地从黑暗中被丢掷出来,把装甲车的车灯打破了。一个,两个,三个
"敌,敌人来袭?"
中队长的声音背叛了自己。口中说着敌人来袭,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在日本地理位置的中心地带,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敌人?队员们一片混乱。
中队长决定暂时关上舱门,回到车内。准备关上舱门的手不知被何人抓住,对方以难以置信的力量,轻松地将他拉出车外。
就这样,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中队长被终以手抓着,拖到了始的面前。部下们毫无插手的余地,只能茫然地观察着事态的变化。
"在这种时机,这种场所,自卫队出动一整排的装甲车做什么?"
在始的质问之下,中队长忙碌地转动左右的眼球回答道。
"那是上头的命令。"
"就这样?"
"不是这样还能怎样?没有命令而擅自行动的话自然是大有问题,可我们不但是有命令而且是奉命行事,硬要说东说西的岂不是毫无道理?"
"我是很想说你是对的,但是既然连作战行动都有了,总该有个目的吧!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甘冒这样的危险?"
中队长噘起嘴角。
"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们才必须出动呀。可以吗?"
中队长做出表情,一副不像说明倒像演讲似的表情。仿佛已经做好决定,一切就到此为止。
"在富士山大喷火的影响之下,陆路寸断,航空路线也处于危险状态。但是,由于富士山的熔岩和喷烟基本上都朝着东方流动,因此比较起来,西方可说是安全地带对吧。"
始沉默着,观察中队长的表情。
"所以说,从长野县纵贯山梨县到静冈县为止的陆上路线必须确保才行。这么一来,不但能够运送救援物资到孤立状态的静冈县,还能反过来疏散由静冈县逃出来的难民,这条路线无论如何都非得确保不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生大规模喷火的状况之下,这么危险的任务应该是不可能交由民间的人士负责吧。"
中队长瞪着始。
"明白了吗?一切都是为了一般大众,也就是你们这些人啊,别再妨碍我们了。"
始并不相信中队长的雄辩。假如真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话,那又何必隐瞒呢?这是终的想法。
其实,自卫队的真正目的为何,始根本没兴趣知道。只要能够把弟弟们平安地带回京都的话,事后自卫队爱怎么去完成任务,都是他们的自由。重点是在这里。
只是中间管理阶层实在是太过冥顽不灵。
"我们不能将装甲车交给一般人,你们必须归还劫持的装甲车。至于法律方面的问题也不能就此算了。"
终轻轻地举手制止。
"等等,这辆装甲车里有病人呢。"
"病人?"
中队长明摆着一脸不信的表情。终仰望长兄,以眼神暗示着某种提案。始立刻明白弟弟未说出口的计划。
"是啊。看过病人之后,再决定该怎么做吧。这边请。"
始一说完,终立刻让中队长站起身来。
打开滑轨式的拉门,中队长迟疑了一瞬,之后才深呼吸一口气进到车内窥探。
"自卫队的人来了哟。"
在终的介绍之下,医生和老夫妇,以及躺在担架上的人物,一起望向中队长。
中队长瞪大眼睛。
"喂,你们,你们绑架了首相吗?"
"没有没有。"
终连忙挥手否认。不过他也立刻注意到,事到如今根本没有慌张的必要。
"才不是呢,正好相反。他被坏人绑架,监禁,靠着自己的力量逃脱出来后,被我们几个给救了。事情就是这样。"
"嗯,的确如此。是这几个孩子救了我呀,咳咳咳咳,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能够保护我们所有的人吗?"
对于前首相而言,这可是悠关身家性命的大事,所以他以一副拼命的表情向对方询问。
中队长一脸为难地环视左右,并开始心虚地自问自答。
"其实,就法律制度而言,首相确实是自卫队的最高司令官,但是,完全地跳过防卫厅长官,统合幕僚会议议长,以及东部方面总监直接下令实在是对了,我记得这个时候确实已经完成了首相的交接才对,所以这个人应该仅仅不过是前首相而已"
"别再打官腔了。"
"我们是军人!是公务员啊!"
中队长以尖锐的声音反驳。
"既然是公务员,也就是公仆了呢。如果不能保护纳税人的话,岂不是太糟糕了吗?"
被老妇人这么一说,中队长皱起眉头。
"伤脑筋,我们还有重大的任务要办"
"会有什么任务比保护自己国家的非战斗人员还要重要呢?我想应该没有吧。"
前首相的话令中队长无言以对,终不禁感到佩服。哇,原来前首相也有说对话的时候呢。
"怎样?时间不多了哟。"
始的这一句话,变成不详的预言,而且立刻就实现了。激烈的物体声响和人的叫喊突然传出,从静止的一辆装甲车中,涌出发接连不断的哀嚎及枪响。满是血迹的自卫队员的身体被丢出在泥巴上面。装甲车发动,操纵着机关炮的蜥蜴兵身影浮现在车灯当中,惊讶的喊叫响起。
"中队长,那家伙穿着美军的战斗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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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那家伙是什么东西?"
中队长忘我地大喊起来。
"难得我们辛辛苦苦赶来帮忙,得到的回报竟是这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吧?"
始的声音,令中队长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始一面指挥弟弟们和茉理去躲藏起来,一面以尖锐的视线锁绑住中队长。
"美军擅自在日本的领土之内活动,结果却造成了人员的受伤损失吧?"
"啊!"
起了个话头之后,终便不再说话。令美军士兵受伤的正是终和余,虽说当时是碍于情势迫不得已,但是让状况接二连三地不断发生,直到自卫队出动为止,原因不就是龙堂兄弟吗?
始回想起刚刚在京都发生之事。在面对"你们已经成为美军的道具了吗?"的质问之时,"操石师"的答案是"完全相反了哟"。或许是四姐妹把美军当成道具了吧,对美军下令,或者提供资金要他们研究开发出新型武器。在那些武器投入实战之前,会进行秘密实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尽管理所当然,但要是被外界知道的话,总是件麻烦的事情。
"最初的目的,应该是测试出在火山活动之际,能够发起什么样的军事行动吧?高科技武器不耐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在比沙子还要细小的灰中能不能派上用场,这想必是美军首脑最关心的地方吧。只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状况,还造成了人员受伤,所以便向自卫队求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吧?"
中队长哑口无言,引发状况的少年们也掩饰着表情保持沉默。
"对呀,所以纵使是装甲车,却并非装甲战斗车而是装甲兵员运输车呢。"
医生露出感动的表情。
"难怪还配备了伤兵用的担架和医药用品。我还一直纳闷着,怎么那么凑巧,该有的东西都应有尽有呢。"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吧。"
始以讽刺的视线箭头,刺向中队长。
"对于日本政府而言也是一样,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国民知道,如果能够秘密地处理掉的话,就能卖美军一个恩惠。这确实是有出去好几辆贵重装甲车的价值。"
在这些对话进行的期间,蜥蜴兵仍旧持续开炮,他们的周遭接连不断地中弹。
"中队长,要应战吗?"
"等,等等,别开火!"
中队长发出如同哀嚎般的声音。
自卫队与美军在日本国内交战。这样的情况,他完全无法想像。自卫队员们被限制开火,旦左右中弹,激起泥和烟的时候,就只能慌慌张张地躲到装甲车的后面,或者伏在地上。队员之一高声抗议。
"但是,对方一直在攻击我们啊!不能反击回去吗?"
"不行,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呀。一定得和平地解决才行,法国总统曾经说过,战争是最坏的解决办法。"
"这算是正当防卫吧?"
部下大喊道。中队长的额头到脸颊,流过一道粗粗的汗水。
"那真的是美军吗?"
医生朝中队长大声问道,中队长转头望着医生。
"美军会对自卫队开炮未免太奇怪了。搞不好是北韩或者哪个地方的特种部队,伪装成了美军的模样也说不一定啊。你不这么认为吗,中队长?"
中队长愕然地望着医生。
"不愧是军事迷,什么可能性都想像得到呢。"
余略感惊讶,医生则由始至终一脸认真的表情。
中队长完全陷入进退维谷的状态。反击的话,或许会造成美日交战的状态。不反击的话,又恐怕会被"北"的特种部队杀伤。欠缺决断力的人,对于坏的方面的想像力总是越乎必要地发达。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中队长都必须为悲惨的结局负起责任。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刻里,身份不详的敌人毫不留情地以机关炮疯狂扫射,令装甲车的车体,树木,以及大地在乱射之下发出哀呜。处于这样的状况当中,藏身在车子背后的医生执拗地展开论述。
"首先,如果那家伙真的是美军的话,美军与自卫队交战一事,两国的政府应该都不会承认才对。就算多少知道,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加以抹煞。即使你们毫无抵抗地被攻击杀害了,日本政府也不会公然抗议,而只会以遭到火山爆发波及而殉职为由,将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黑暗之中吧。"
中队长默默无言。
"但是,假如他是'北'的情报员呢?单方面地被攻击杀害,不就玩完了吗?身为宝贵的牺牲者,政府与执政党应该会颁发奖赏才对,在政治与外交方面也有利用价值。不过,一切都是死后的事情了"
医生不停鼓动的舌头急速停下,脸上的恐惧表情无声无息地张开翅膀。发现这点,始向后一转。
"大家快趴下!"
黑暗当中浮出一对闪耀着红光的眼睛。闪光再次发生,伴随着节奏感的发射声,火线划破黑暗,从趴在地上的人们头顶掠过,击中地面及树木造成异响并冒出烟雾。火线不只一道,一共有五,六道纵横在黑暗的空中。
"原来蜥蜴兵不只一个呀。"
"小心啊,哥哥!"
正如余或终所说的一样,外貌异于人类的士兵,从黑暗各处投来红色的目光及火线。
"那家伙把同伴叫来了吗,哥哥?"
"非常恰当的推测。"
"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一个人没办法一边驾驶装甲车一边操作机关炮吧?"
"啊,对呀,那不就是从刚刚开始"
终对自己的大意感到丢脸。
叫声响起,一名自卫队员向后倒退。血的味道迸发出来,他一面按着左胸一边瘫倒在泥巴地上。
"可恶!"
怒骂声和枪声重叠交织,忍耐到达极限,自卫队员忍不住开枪反击。
"等等,别开火呀。"
出声制止的中队长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因为总共有超过十支的自动步枪,正在猛烈地吐出火线。
被劫持的装甲车的车体接连不断地中弹,特殊玻璃的车窗出现龟裂。蜥蜴兵毫不间断地发射着二五厘米的机关炮。
粗的火线,细的火线。高亢的枪声,低沉的炮声。
大大小小的子弹在黑暗中飞来飞去。
"啊啊,太糟糕了。"
中队长连着头盔抱住自己的头,一场战事在没有他的命令之下开启了。"缺乏危机处理能力及决断力"的考绩评语闪过他的脑海。这下子肯定是升迁无望了。
无视于中队长的苦恼,自卫队队员们待续地从装甲车的背后开枪。突然,一名队员像是被弹开似地把脸转开。不知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悄悄过来的,一名有着蜥蜴脸孔的美国士兵,就站在非常靠近自己的地方。
"哇啊啊啊啊啊!"
惊恐包裹住全身的同时,自卫队队员兴起自动步枪乱射一气。蜥蜴兵的战斗服连续中弹,冒出白色的烟雾。
尽管被十发以上的子弹击中,但蜥蜴兵却没有倒地。黄色的目光看起来似乎变得格外明亮,右臂呼啸一挥。
不幸的自卫队队员的头部朝着不可能的角度弯曲,身体浮上半空中后插进泥巴里面。自动步枪从他的手上飞出,一面旋转着一面掉落在地上。
"这个怪物!"
其他的自卫队队员纷纷从蜥蜴兵的背后开始射击,微微晃了一下转过身来的蜥蜴兵的脸部被枪弹击中,左边的眼球红红黑黑地爆裂开来。蜥蜴兵剧烈地踉跄了一步,却还是没有倒地。另一边眼中充满滚沸敌意地将手一伸,抓住自动步枪的枪身。队员的脸因恐惧而痉挛。
咚地一声,不同于脚步声的异响传来。
"又,又喷火了!"
大地呜动,树木摇摆,风变得更为强劲,整个黑暗都在震动。呻吟,痛苦翻滚,并在数秒之后开始咆哮。视野的一隅弹起红色火球,宛如章鱼脚般蠕动地由上向下伸展。喷出的火山熔岩正在向下流动。
同一时间,地面和树木发出激烈的拍打声。不是下雨,是石头降下的声音。
小的约如棒球左右,大的则如暴龙的头部一般,大大小小的石头发出隆隆响声,从黑暗的夜空中掉落下来。地上响起惊惶的叫喊,枪声中断,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
"道路被堵住了!无法通过!"
报告的声音接近哀嚎。
"大家别从车子里出来!"
余大叫一声,并迅速地来到侧舱门,因为可能会有将车内封死的危险。
在装甲车里,前首相,医生,老夫妇四人脸色苍白地靠在一起。石头忽强忽弱地敲打着车顶。
"茉理姐姐,你也不可心出来呀!"
平时稳重温和的余的声音,此时也仿佛是出自于他人之口似地极为严厉。连茉理都一脸被震慑住的表情点了点头,抱住急救箱,等待自己的的出场机会。
"闪避!闪避!"
像是哭喊般的命令声音。自卫队队员拼死命地跳进装甲车里,或者是钻到车子底下。蜥蜴兵也不知道是利用了什么手段,一面互通意思,一面向安全的地方跑去。黑暗深处涌出大量夹杂灰烬的热烟,把自卫队队员们呛得十分难受。红色的熔岩流,持续将树木铲倒地向下流动,受热的树木在发出悲鸣的同时起火燃烧。这个时候,黑暗的一半已经转为红色,灰,烟,及热风阵阵吹来。当中还掺杂着雨水,光是要张开眼睛都不容易。尽管如此,余还是对着哥哥们大喊。
"你们两个也快过来呀!快!"
始和终奔跑过去。黑暗中的某处闪现出红色目光和胡乱敲打鼓膜的炮声。二五厘米机关炮的粗大火箭,沿着始的颈部到背部射入贯穿。
上半身被整列的炮弹撕裂,化为血肉模糊的肉块四散飞溅。刹那间看似如此,只不过幻影一瞬间就被吞没,被一团爆裂的白色光球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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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白光闪现,扫过装甲车的内部。想像会有大爆炸发生,车内的人们害怕得不敢作声,纷纷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只有茉理发出声音。
"谁?是谁发生变化了?"
"好像是始哥哥。"
余报告道,老么确认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的身影是三哥。敖广
冲击波袭击而来,令装甲车产生剧烈摇晃。自卫队队员和蜥蜴兵纷纷跌倒,树木也弯曲起来。
爆裂的光球于二,三秒内收缩,不再是光球而像是座又长又大的光塔般耸立于夜空之中。才离开地面,轻柔优美地摆动了一下,夜空中立刻现出一副巨大生物的影像。仿佛数百万颗的绿宝石同时闪耀着光芒一样,青色的异形神兽就在眼前。
"是龙吗"
中队长低吟。完全忘了移动及下指示等等事情,就这么呆立不动。在他身旁,女性下级士官喘息地说道。
"那,那个谣言是真的"
自从今年夏天以来,陆上自卫队的内部就流传着一个奇妙的谣言。内容是招待vip,在东富士演习场进行大规模演习之时,有龙出现。漆黑闪耀的巨大神兽呼唤出豪雨,雷电,摆平了一整个师团的军力。
参加演习的队员们都被下了严格的禁口令,军方在公开发表之中将损害归咎于人力所不能及的意外天灾。然而多达千名的目击者,是不可能全体都闭上嘴的。"在这儿说过就算了"的悄悄话开始在队内四处流窜,连网络上都充满了未经证实的情报。
在那之后,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毁灭,在旧金山湾发生的怪兽大海战,以及伦敦的巨龙决战米陶诺尔等等——凡是具有常识之人都会一笑置之的情报接二连三地传出。实事求事的科学家们困扰不已,往往只能够拖延结论。换句话说,在得不到一个令大众信服之说明的情况之下,世界就这么闯入了一个战争加恐怖加超自然的时代里。
龙堂兄弟与其表亲茉理都知道事实。其实龙堂家四兄弟的真实身份是天界的四海龙王,历经一一七代三千年以来都被封印在人身当中,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
长男始为东海青龙王敖广,次男续为南海红龙王敖绍,三男终为西海白龙王敖润,四男余为北海黑龙王敖炎。
终好不容易抵达装甲车旁,满身泥巴雨水地和弟弟一起仰望天空。
车子里面,前首相从担架上抬起上半身,以拿手的上吊眼,透过窗户望着黑云翻卷的夜家,发出感叹。
"唉,富士还真像头怪兽呢。"
这大概是多数日本人都会在心里认同的迷思吧。
出现于空中的青龙,巨大地,舒畅地摆动着巨体。
封印在人身当中的生命得到解放,回复到本来的尺寸,那咱畅快的感受是任何言语都无法比喻形容的。不断降下的火山弹,根本无法在青绿闪耀的鳞片上造成刮伤。数亿的水滴像淋浴似地冲洗龙身,狂风有如微风般地抚过脸庞,青龙已经完全与自然融成一体。
喷烟,灰,云,雨,雾,风。
搅乱所有的一切,翻腾跃动,尽情飞舞,享受着仿若无限般的能量嚮宴。那些贪婪的人类绝无法驾驭这些能量于商业用途之上。青龙的视线缓缓抚过地面。
灼热大地的一部份向上喷出,勾勒无彩色的乱流,深红色的喷流正不断地涌出,扩大,飞散开来。
青龙偶然朝侧面一瞥,一个小型物体在旁边飞翔。比起青龙虽然娇小,但却远比人类庞大,那是载着人身的青龙王从京都来到富士山麓的腾蛇。
辛苦了,青龙无言地轻轻上下摆动头部以表示谢意。腾蛇仿佛明白自己身为神兽的地位差异似地,仅仅态度恭敬地随侍在侧,以为回应。
青龙王持续舒畅地飞舞摆动,同时思考着如何应付不断喷火的富士山。
纵使是能够在大气层外以超音速飞行的核子飞弹,青龙也有办法将他打落。但是要完全封住富士山的大喷火,却难以做到。如果只是让狂奔于地底下的能量暂时,而且表面化地停止活动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吧。只要令红龙控制热度,将熔岩流冻结的话,或许能够拯救一,两个城镇吧。
然而看似被封住的能量,最后还是会找到较弱的部分迸发出来。纵使救得了a镇,也未必能够阻止b村的毁灭。
说起来,干涉或关心外界事物,原本就不是龙的兴趣所在。反而是企图对龙进行控制,奴役,将其力量用于作恶的一部分的人类,不断的以各种形式发动攻击。他们只想对那些人加以反击,过着平稳的生活而已。完全没有与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争夺霸权的意图。他们的期望只有一个而已。
"别烦我们了。"
这算是狂妄而不合理的希望吗?青龙无法理解。
青龙进一步地飞向高处,来到了约富士火山口的正上方处。夜,云,烟的三重黑幕,就像是薄纱一样地虚无缥缈。狂暴炽红的喷火口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可没那么容易平息下来呀。
青龙以巨大碧玉般的双眸观察着。
灼热的熔岩,深红及金黄的凶猛乱舞,在各处溅起黑暗水滴的地壳的一部分。
熔岩流化为一条闪烁着不祥之光的带子,往西北方向流动而去。虽然在此之前全都朝着东方流动,狰狞的红色流动引发森林大火,燃起原野,焚烧房舍,仿佛在探索着界限一样。
虽然是一幅充满着异样美感的景色,但却不容再沉迷地欣赏下去。青龙立刻在一个大摆动之下,朝着呜动狂乱的大地降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