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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见过礼,说:“王指挥大人佐特差卑职来传达,说有十万火急的紧要事件,业已在署衙中等大人回去,与大人面谈商榷,但不知大人叫卑职如何回复?”
“是他,会是什么事呢?”陆炳惊疑地低喃两声,又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你回去这么说,我马上到。”
不久,声传里外的马铃声就远逝了。
“好了,会就先到这吧,散会!”陆炳从闭目沉思中醒来,挥挥手叫人收起简示图:“高叔,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上交待的血案事过数日,却还是焦头烂额毫无眉目,而今又发生灵官庙事故,那十六年前发生在此宅的那桩灭门悬案是至关紧要啊,又得牢累你了。”
高恕轻松地笑笑:“食君米禄,自然当仁不让,看来我这老骨头还是有用地,与这尸餐素位搭不上边。”
朝阳的和熙芒身下,众人不禁和着轻笑几声,沉闷地气氛顿消散不少,在一众部下的拥逐下,已出了宅门,马匹在门前待侯。
“都一夜没合眼了,下去用膳休息吧。”陆炳招呼甘勇,跨上马背:“案情虽急,但也不能把身子拖垮了,不然有事办时,我这指挥岂不成了光杆司令人。”
“多谢大人关心,送大人。”
两马并辔小驰一陈,甘勇说:“大人,您叫我是有事要我去办吧。”
“嗯,周玉山那边你要多照应着点,他是灵官庙事的唯一活口,我担心,那些恶贼们不会甘休。”陆炳语气显得沉重:“最让我不放心地,还是玉华,她现在到底在哪了?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恐怕一时半会,我是抽不开身。”
“吉人自有天相,文明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甘勇庄重地说。
靖安署会客厅内,来访客人正轻抚美髯,安坐在下首客座品香茗,侍茶的守卫已上前斟过好几次茶水,应该是等待多时了。
一袭大红圆盘领麒麟服,这种喷火怪兽组成的服饰图案,光在外面气势上就颇为慑人,熟悉官方规制的人大概可以猜出一二,不是宫内御前侍卫就是锦衣卫指挥,而在外公然行走有资格穿这种常服的则只属后者。
脚步由远至近,客人本能转首往门口望,手中香茗放回茶案上,长笑着起身迎立。
“文明见过世叔,劳世叔久等了,世叔大驾光临,文明却如此轻慢,实在该罚。”陆炳同样长笑着,急步进来,一捋袍袂,就要行参拜大礼。
王佐连忙上前,把臂拦住,上下打量一翻,打趣道:“几日不见,胜似三秋,世侄是长得越发英挺,举动上也愈见老辣沉稳。恕为叔来得冒昧,耽搁文明的公务,不会背地里不高兴吧!”
“世叔真会冤枉小侄,竟然拿侄儿开玩笑,把小侄说得跟那类忘恩负义之辈等同。”陆炳苦笑:“文明是欣喜还来不及,世叔,请上坐说话。”
王佐连声推辞,不改本色:“世侄是主,我是客,这里哪有我的位置,传出去了,岂不惹人笑话,别人会不说我倚老卖老,欺负世侄。”
对这位老上司,爱开玩笑的世叔,陆炳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世叔就坐右首,文明坐左,世叔可千万别再客套了,不然传出去了,别人会说文明目无尊长,自尊自大。”
宾主欢笑落坐,添换的茶水送上,聊上几句家常,说归正题。
王佐单刀直入,道明来意:“听说世侄在昨日从北城抓了一个人,为叔也就不跟你兜圈子,此来就是卖老脸,要将那个人带走,不知文明意下如何。”
对于老上司地直白,陆炳习以为常,但仍旧感到一怔:“世叔说得可是那个刘东山?”
“就是此人。”
“世叔跟此人有亲或是有故?”
“非亲非故,不过倒是听说过此人?”
“那不知叔要他有何用?”
王佐一口回绝:“这你不用管,为叔只要听你一句话,可愿将人交予给我带走?”
“如果小侄说,坚持要听理由呢?”陆炳陪着一笑。
王佐脸上的笑容消退得好快,长身而起:“文明的难处看来很大,为叔自也不会勉强,就当叔没来过,告辞。”
“世叔又何必如此激我,快请坐,小侄答应还不行吗。”陆炳连忙阻臂作拦,摇摇头苦笑着说:“小侄也并非真得一定要听理由,只是说如果,世叔不想说就算了。”
“这才是为叔看重的好世侄,为叔这老脸没白卖。”王佐脸上笑容又浮起,好情绪化,来得快去得也好快:“为叔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叔把那刘东山带走就是想放了他,别问我为什么,更别问我是如何知道这消息地,为叔也有难言的苦衷。”
话里还是透着了点意思,陆炳心忖道:是谁把这消息他的?
陆炳熟知老上司的脾性,反正主意既定,木已成舟也就没什么好生气地了,起身作陪出客厅,边走边说边笑:“叔既然要人,小侄又怎敢不答应,不过说来其实也是挺有意思,小侄的一个新进部下,莫名其妙地把那个刘东山当活宝抓来送我;接着世叔又兴冲冲来,卖老脸要侄儿不问情由放人,这一来一去间,想起来也是怪有趣地。”
“别来套我话,套不出来地。”
“好,不套不套。”
一路谈谈笑笑,气氛是友好地,话已经点明了,老上司既然有苦衷,再怎么问也套不出词来,问多了反而伤感情,陆炳只能暗自估摸其中地蹊跷。
很快就到了宾馆,这才发觉刘东山不见了,闷了好几日的孙羽顿时抢先向陆炳大声顷述不公,陆炳听后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事情实在有点出格,只为几句骂人话就把人扔进死牢里,当然也不好太过责难,毕竟出发点是为他着想。 一行人没多作停留,又向南城兵马司的司狱司方向去了。
南城兵马司是京都的强力治安单位,等同地方府级行政单位,有独立地司法权,秋决时期可自行将死刑犯拉到北校场处决,所以司狱司也拥有独立地牢城,墙高丈余青石所彻里长见方,可不是小县衙那样的几座破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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