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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拾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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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意放纵之下,那些临时起意前来抓捕陆炳却无勘合的东厂缇骑得以顺利逃脱,但老谋深算的铁面金刚徐世杰还有后招,派出三十余精骑延着大官道向北呼啸奔走,算着时间一站接一站,延途占据各大小急递铺。

    东厂的官旗校尉真被整得灰头土脸,拍着大腿揉着脚底板叫娘喊爹,怀着希望刚想从急递铺里弄坐骑,后头的追兵就抢先到达,真气得人直呕血,二十余里地下来,人人感到腿脚发酥发软,坐惯了高头大马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活罪?

    一众人瘫软在干燥的麦田里,牢骚满腹,恨天恨地恨爹妈,但田间里生存的蚊子可听不懂人话,凶野无比且带毒性,无声无息扑上来就叮,咬出个肿胀的大血块,麻痒疼痛万分,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消退得了。

    真是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曲贴刑唯一能做得就是捂着满头脓胞,带头督促部下,继续拖着脚徒步往北赶路,荒郊僻襄没人会帮助他们这些外乡人,回到京都才会有所作为。

    丁大壮的伤势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了,但短时间内是开不了口地,又不能长途移动,时间紧迫,陆炳不可等在待他从昏迷休克中醒来,那至少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外边马匹已然备妥,铁面金刚徐世杰和良乡县署捕房捕头高大节全在场相送,从拘禁东厂缇骑后见面起到现今送别,对他的态度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绝口不提卢沟集与田家营的任何事情。

    一翻临别感谢的客套话自然不用说,陆炳挎上鞍桥,又调过马头来,深深地注视着铁面金刚,说:“徐大人,那位丁壮士眼下身负重伤,安危难测,在下又急于就道南行,特厚颜请求徐大人能亲自代劳照料几日,拜托了。”

    徐世杰眼神中的怔色一闪而没,嘴角同样浮起颇有深意的笑容:“陆大人放心南下办事去吧,徐某懂了,徐某保证。”

    陆炳起缰告别:“那么陆炳就辞别二位了,二位的云天高谊,陆某记住了,请止步吧。”

    徐世杰抱拳相送,轻轻低咕一声:“陆大人咱们回见。”

    蹄声得得远去,两人两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高捕头粗眉紧皱:“徐头,你与那陆炳在此之前相识吗?”

    徐世杰轻松地反问:“怎么了,高老弟,这很重要吗?”

    高捕头把疑惑提出:“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有点怪怪地呀,说得话让人不太听得明白,话里头藏着锋机。按理讲,那个姓丁的伤病应该托我照料才对,怎么……”

    徐世杰大笑起来:“怎么反而会拜托我照顾,是不是?”

    “对呀,不不,徐头您可不要误解了,在下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奇怪。”

    “徐某知道,高兄弟是好奇那丁的是什么人,只是徐某也知道地并不太清楚,所以不对回答高兄弟的问题了。”

    “那徐头为何要一口应承下来,答应地是如此草率?”高捕头有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味道。

    “总知一句话,到时便知。”徐世杰朗笑着一语带过,转到别的话题上,“咱们现在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应付东厂那些人的报复……”

    高捕头急急抢白,表明态度:“徐头请相信在下,只要能将飞天大圣那恶贼抓捕到案,将那凶犯送上法场,高某就是被活剐了,也不会出卖徐头半句。”

    “高兄弟,你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徐某早前不是说过吗,那陆炳迟早会复职,今日咱们帮了他一个忙,他定然会有所回报,量东厂那些人不敢拿咱们怎么样,放心吧。”

    “徐头,恕兄弟问句不该问得话,你何以这般肯定他会复官?”

    “这个……”徐世杰被呛到了,吱唔以对,“我也只是听朋友说地……”

    “噢,朋友?”高捕头识相地不再多问。朋友这个词,包涵地太广太广了,尤其是透露内幕消息却不想出名的朋友。

    徐世杰干咳两声,重归正题:“按照徐某的预计,东厂那些卷土重来,最迟不会超过大后天,咱们就分开动作。我呢在大后天带那着丁大壮先回京复命,了结卢沟集那桩案子,李兄弟你呢则明日就立即简便装束,选些个机灵的弟兄,分批南下涿州,一方面策应陆炳,说不明能捡到大鱼,另一方面避开东厂那些缇骑盛怒之下的锋芒。”

    “还有,把涿州有关于张家不法事最好能以书面形式有条理的描述一下,让我带回京去,找一些朋友帮忙看看。”

    高捕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手相请:“若是不嫌弃,徐头就去舍下喝辈酒,咱们边吃边淡具体细节。”

    徐世杰欣然应喏:“也好,高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请。”

    甘勇也看得明白,话里的锋机实在教人糊涂,陪着陆炳纵骑飞驰一阵,就向他提出了近似同样意思的问题。陆炳的回答无疑相当肯定,认定是徐巡检就是保张一派阵营里的人物,而且在最后辞别中对方已经变相地承认。

    “从靖安署设立起,朝野上下的攻讦不断,可以说都针对着文明你呀,既然那姓徐的怀有目的南来,不但不落井下石,反倒赶走了东厂那些人,维护咱们。”甘勇大感疑惑,直摇头,“奇怪呀,其中会不会藏有毒谋,文明你怎么看待?”

    陆炳手指头压下太阳穴上抚动,情绪有些低落:“我又不是他们肚里的虫子,我怎么知道,管他许多,去了涿州便知。”

    “那把丁大壮这样交给他们,是不是有点冒险,若是……”

    “管他呢,什么案子不案子。”陆炳不胜其烦扬鞭策马飞纵,马鞭向前一指,“我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什么?”甘勇跟上大声问。

    “把**给毫发无损带回她哥哥身旁,其他一切都与我陆炳无关。”

    “拿到了那名单怎么办?”

    “谁要谁拿去,反正我不要,毁了也行。”

    若是听到这翻言论,徐大巡检打的妙主意可要失望落空了。

    “驾”喝声连连,两骑在月色下绝尘飞纵而逝,南下涿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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