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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姑娘,请吧,谁先?在下也并不知道这手里头哪根头发长哪根头发短……”陆炳神情黯然,语气平板木讷,就地取材用头发丝作生死签,还真亏他想得出,不说那一扯即断可以作弊的不可靠性,就是大白天,眼力不好的人,三步之外就形影难辨了。
“生死有命,我先来吧!”李月娇平静地道,若无其事地上前,抽签前先大胆地踮脚在陆炳颊上亲了一口,真像是生离死别前的香艳一吻,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只看上头却不见底下有小动作。
陆炳掌心多了两把匕道,转腕向里侧隐,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肌肉都像绷紧了的弦,李月娇刚才趁机告诉他,后头的同伴已作好了最后的准备,随时可以作生死一搏。
二娇默默上前抽签后,剩下最后一截发丝,签虽还没有抽完,但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霍小玉眼神直勾勾地,俏立在原处迟迟没有伸手,陆炳侧移两步,提高了八度嗓音催促:“霍姑娘,轮到你了……”
“文爷其实原本姓陆,陆公子……”
“对,陆文明。”
“陆文明?”霍小玉低念两声,语气不无嘲弄,“好一个大仁义救人于水火的陆公子,想必陆公子的身份肯定非同凡响吧,不然何以能让这姓田的狗贼妥协让步之下,竟然头脑发热一时放弃斩草除根的打算……”
“霍姑娘你先听我说,别干傻事……”
霍小玉突然从身上拔出一把小刀,泪水冲眶而出,愤恨地冲陆炳大叫:“姓陆的,你也是个骗子,根本就是和那姓田的恶贼沆瀣一气的货色,我算是看透你那假仁假义的恶心嘴脸,姓霍的家仇不用你来管……”
“陆某让霍姑娘失望了,姑娘指责得对,陆某不是个东西,但姑娘是不是先可以把刀放下,现在还有一丝生的机会,别给那些恶贼有杀死姑娘的借口……”
“不要,别过来!”霍小玉尖声大叫,一步步向后退,向保镖标枪的枪标尖上撞,看似无害其实正好挡住了左列几个保镖的视线,本可以相互策应的阵势早被陆炳引得松松垮垮,而且还失去了警戒心。
“姓田的,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挖你的心肝拿到家父家兄灵前祭拜……”
“让她过来!”田宏志暴喝。
“伏下,霍姑娘!”陆炳暴起发难,脱手就将匕首打出,人已挫身前纵。
三种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喊叫出,各方同时发动了。田宏志从一个保镖那接过一支标枪,刚要脱手掷出,把霍小玉一枪射个前心贴后背,正好借机除了这个祸患。
意外突发,霍小玉闻声下伏,侧身连滚数匝,躲过了大劫。
两点寒星化虹飞来,三丈的空间一闪而没,无情地贯入两个保镖的喉间,准头骇人听闻,两个保镖还没反过来就命丧当场,护身皮甲没有发挥半点作用,死得真够窝囊。
大娇二娇也同时发动,娇叱声左右跟从陆炳舍生望死向前冲,女人先天气力不足,不能硬碰硬,相当有自知之明只作骚扰性地辅助进攻,一个保镖手忙脚乱,下盘可没有护甲,给两位姑娘拖住了。
“文哥儿接刀!”汤大刚不以为意地依然用旧称。
六名赶死勇士冒着箭雨,毫无损伤地冲进斗场,三十步的空间一冲即到,以泰山压顶的雷霆攻击把剩余的几名保镖全宰了,弓箭发挥不出威力距离太近了,怕伤着自己人,弓手们惊慌地抽出短刃,呐喊着冲上前来保护田宏志,为他争取逃跑时间。
凌千绝腿脚不便,手上那把弓却大发神威,一箭一个挨个点名,弓是陆炳刚才扔下的那把,抛下的地方大有讲究,离凌天只有几步之遥。
“挡我者死!”陆炳虎吼一声,破空飞来的大刽刀在手,如地狱死神化身,带出一片血雨。
三把浑铁追魂标枪撒下枪网拦截,触刀就被荡开,火星飞溅,金铁交鸣声动人心魄,刀锋一旋,惊虹似电作疯狂地雷霆一击,三个保镖拦腰折成六段,死状惨极,花花肠子流了一地。
“哪里逃,留下命来再走。”陆炳长啸一声,如怒虎跳涧般地跃进狂追,与两排刀牌手发生凶狠的接触,田宏志已在最后一名保镖地护从下,脸无人色地退入刀牌手后方,跌跌撞撞向后逃窜。
“碰”肩与盾牌撞在一起,凶猛的狠撞之下,刀牌手如被万斤巨槌撞击硬生生顶飞了出去,掩藏牌后身体半边骨架瞬间碎粉,身不由己成了飞弹肉盾,凌空向后跌冲,撞翻了后排的刀牌手。
“杀!”大刽刀是可以双手握柄的沉重玩意,正适合群殴,前排盾阵告破,狂野的刀光破阵而入,左右一分,四颗脑袋高高抛飞起,四具无头尸体相继倒下。
“开!”后排盾阵也瞬间告破,刀光如九天阴雷下落,电耀霆击,无坚不摧,那个刚补上空位的刀牌手牌开人裂,斜肩被斩裂,半寸来厚的大铁牌也根本经不住悍猛绝伦的刀光攻击,真像是摧枯拉朽,左右前后妄图夹击的刀牌手呐喊声中冲上来阻击,冲在越前头死状越惨,脑裂胸炸腹开,如狂风扫落叶般全被吹倒。
弓箭手已被解决了,刀牌手的盾阵业已被破,八名男女勇士如虎入羊群,一面倒地屠杀开始,人人都杀红了眼,杀人就跟在田间切割槁草与麦子并无多大差别,也花费不了多少力气。
田宏志才逃出二十步远,就无法再前逃入阵了,陆炳破阵而出并没跟刀牌手多做纠缠,把自己的背后放心地交给同伴,尾随衔追,刀过人倒,没人能拦得住他一步,冲锋陷阵,千军万马中取人项上人头就是这么回事,保镖尽责地大吼一声,垂死前射出手里的追魂枪,手才抓住标囊中的另外一枚,惊虹一挫而过,人已被劈成了两半。
人算虎,虎亦谋人。
擒贼先擒王,情势大变,一切顺利,顺得有点过了。
陆炳隐隐感到有些不妥,撇开后面连声惨叫,前方列阵的堡丁安静地有些说不出地诡谲,眼下却又实在顾不得许多,挺刀迫进有效地把田宏志控制在刀势下,田宏志惊得双脚发软瘫倒在地,眼见陆炳力毙十数人不竭,如浴血战神紧追在后要命,不禁惊恐万分开始求饶:“陆公子,你不能杀我,田某对你还有用,刚主田某对公子可是一点敌意都没有,还有求必应答应了公子的诸多要求……”
“我呸,亏你这脏嘴还说得出,你这灭绝人性的畜生,若非情势所逼,在下真狠不得一刀刀把你活剐了。”他凶狠地一把将瘫软在地的田宏志揪起,刀光反撩从耳轮旁划过,鲜血标浅割下了半只耳朵,“姓田的,今晚暂时记下,先让你偿点利息,现在有何话要对陆某说,陆某现在也指条明路给你,一是立即让陆某立即削下你这狗头,二呢让你手下全部后撤,为咱们准备快马,恭送咱们出堡!”
“快啊,你们这帮饭桶,还楞着干什么,按照陆公子的要求,快退快去准备快马……”田宏志杀猪一样狂叫,模样狼狈极了,一听有路顾不得疼痛,断然向堡丁发号施令。
近不过三十步余远,大队列阵堡丁静悄悄,在原地巍然不动,死寂死寂如同活雕,眼睁睁目睹己方人马被屠戳而无动于衷,对田宏志这位主子不但不加以救援,对他命令更是至若罔闻。
陆炳脸色大变,嗅出了气氛的不对,可能陷入对方争权的内部矛盾,心中叫苦之外,暗中乞求老天爷是他猜错了,揪住田宏声的头顶发结拖死狗一样向后慢慢退。
“哈哈……”震天的狂笑刺耳,一紫一黑两个神秘家伙鼓着掌从人潮中走出,由紫袍人开口,“精彩真是精彩,陆公子,感谢你为我们带来了一出自排自演的好戏,也让咱们省去不少功夫……”
“陆某终于明白了,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下能这么顺利解救出这么多人并破牢而出,二位的用心良苦实在功不可抹啊!那些死的人全是这姓田的心腹吧,暗中的杀戳恐怕早已在这庄堡中进行吧……”
“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哈哈……”
“二位不必装神弄鬼,两位是从京都来的吧,拿下二位脸上遮羞的裹脚布,让陆某好好看看阁下二位的嘴脸。”
“在下承认怕陆公子,尤其是在陆公子死后,更不想亡命江湖,成日提心吊胆,被锦衣卫的那些密探追杀!”
“呸,见不得人的孬种,要陆某的命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由你怎么说,猛虎难敌群猴,陆公子就真是霸王再世又如何,恐怕也敌不住这韩信的十面埋伏,真是绝妙的讽刺,古有项羽自刎乌江,千余载后相同的事就又发生了,今晚陆公子恐怕不得不横尸于这名不见经传的胡良河岸了。”
“两位特使,这是为什么呀……”田宏志面色死灰,如被抛弃了丧家犬在向主人哀叫。
“真是个天生反骨自以为聪明却蠢到家的贱狗,留你这种只会争权夺利坑害贤能忠良的人在世,只会妨碍侯爷的大计,都出来吧!”右面的黑袍人掌鼓三下。
第一个出来的飞天大圣侯杰,一瘸一瘸地好像受伤不轻,在紫袍人身后站定,陆续又出来八名衣着相貌不凡的老少青壮,眼中有毒火恨不得将田宏志给吃了。
陆炳只认出飞天大圣侯杰,这个怆惶从京都南逃的燕京保家会第二副匪首是灵官庙事件的主要嫌疑对象,另外八个是涿鹿庄的其他八大执事,还有一个姓霍执事已被田宏志给宰了。
霍小玉眼中凄若,举步艰难捏着短刀一步步向陆炳挪去,目标是残害全家的大仇人田宏志,最右首一个老者轻叫:“乖侄女,过来吧,那个坑害你家的狗东西已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两位特使会为你主持公道地……”
“不……”霍小玉坚定摇头,“洪叔,侄女劝你快点醒悟吧!”
“霍姑娘,你还是……”在霍小玉神圣庄严的神光迫视下,陆炳把权宜劝解的话吞回了肚。
“哈哈,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姓张的,我恨我恨,我诅咒你姓张的,迟早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自知必死的田宏志疯笑着竟能站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