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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者:浮萍朵朵123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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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苍苍15.1

    松江,白府。

    白玉堂在院中挥舞着他的宝刀,大汗淋漓,即使汗水弄脏了他的白衣,他也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罗绮瑶十几日前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五哥,请原谅,我不敢当面跟你道别,只能趁着夜色偷偷离开……

    白玉堂拿出丝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复又懊悔不已,赶紧把丝帕拿去洗了,晾上,才安心。

    白玉堂正在发着呆,突然见大哥卢方领了一个人从院外进来。卢方道:“五弟你看谁来了?”白玉堂定睛一看,兴奋道:“颜兄你怎么来了?”颜查散摇摇头看着白玉堂笑道:“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没有变化。”白玉堂有点难为情,笑而不语。卢方看着他二人笑道:“五弟可不是那个吃光你全部家当的‘金懋叔’了,他也有他的心思了。”颜查散看着卢方意味深长的笑着。白玉堂恼道:“颜兄,你不好好的在杭州做你的官,跑来松江干嘛?你那家当我可是早就如数奉还了的。”卢方看着白玉堂偷偷直笑。颜查散道:“听闻泽琰兄弟家里发生大的变故,为兄特来探望。”说完竟哽咽了起来,引的卢方也抹起了眼泪。白玉堂望着他们,心里又开始难过起来。颜查散缓了缓情绪又道:“为兄经包大人举荐,前往并州任知州。”白玉堂一听眼前一亮道:“小弟求颜兄一件事。”颜查散道:“泽琰兄弟不必见外。”白玉堂道:“我有一故人,姓严,原籍并州太原,她家有大的冤情但她始终不肯说明,她和她的家人隐姓埋名多年,就是为了申冤。似乎这些年来,冤案的当事之人依然不肯放过他们。”颜查散一愣,叹道:“没想到并州还有此等冤案,你放心,为兄暗地去查。”白玉堂抱拳道:“多谢颜兄。”

    简单饭食过后,颜查散去祭拜了江宁婆婆,第二日离开了松江。

    送走颜查散后,白玉堂一个人回到了院中,望着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默默道:不论你严家要报什么深仇大恨,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待我孝期一过,我定会去大王庄寻你。

    京城。

    和亲之事已告一段落,开封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安定繁华。包拯和展昭去西京赴任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婉儿得知展昭像皇上请求赐婚一事,心里很感动,她在想两年之后如果他们真的能成婚,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婚礼?可她知道这眼下的平静或许正是风波来临的前奏。

    早春三月,咋暖还寒。已是日落十分,河边的人并不多。唯有一树树桃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展露笑颜。

    展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只桃木簪子,并不精美,却也别致。

    展昭望着婉儿温柔的道:“你在孝期,不方便簪金戴银,这是我亲手做的桃木簪,不甚好看,但可以驱邪避难。”婉儿淡淡的笑道:“你那金簪我都送人了,你就不怕我把这支木头的也拿去送人?”展昭看着她微微一笑道:“那原本就是让你拿去送人的,因为你只欠他一枚金簪,还给他了,你们就两不相欠了。”婉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心头就像一阵春风吹过,暖暖的,甜甜的。婉儿心里道:这样一个男人,我怎能让他受到牵连?

    婉儿挽起长发,又用簪子固定好,笑盈盈的看着展昭。展昭看着婉儿,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一树微微绽开的桃花,不由叹道:“人面桃花相映红。”婉儿笑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展昭一怔,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婉儿笑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短暂的沉寂过后,展昭站在婉儿面前,一脸认真道:“皇上答应待你孝期一过,就会给我们赐婚,我送你簪子叫你簪起长发,就是想告诉天下所有人你是我展昭的未婚妻,从此没有人再敢给你委屈,没有人再敢为难你。”婉儿流着泪看着他,轻声道:“谢谢你。”

    婉儿没有去封地,她跟展昭都认为将她留在京城会更加安全。展昭不让她去送行,展昭对她说,她若去了,他害怕自己舍不得走。

    他没有来得及陪她过十八岁生辰,不过她的十八岁生辰并不孤单,因为她的家里还有另一个人正在焦急的等着她。从南清宫赴宴回来,婉儿有些累了,草草洗漱之后,吩咐丫鬟退下,她也进了里屋准备歇下。她刚坐到床边,就感觉不对,她小声道:“出来吧。”王皓从角落里现身。婉儿道:“和亲之事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王皓笑道:“王爷怎么舍得扔下你不管?”婉儿怒道:“皇上已经回绝了和亲请求,你还需要我做什么?”王皓又笑道:“太子妃做不成也可做皇子的侍妾,没准还能做拓跋元昊的宠妃。”婉儿怒视着他,冷冷道:“你真卑鄙。”王皓笑道:“各为其主,我也无可奈何,我也想怜香惜玉,可王爷不愿意把你赏了我。”婉儿心中一阵恶心,喝道:“还不快滚!”王皓奸笑道:“我会再来的。”说完一闪而去。

    蒹葭苍苍15.2

    潼关。

    包拯见大家都已显出疲态,命队伍停止前行宿在潼关。

    展昭独自坐在客栈外,看着那一片片芦苇,想起婉儿临行前跟他说的话。那天他曾把湛卢赠与婉儿希望她留着防身,可是婉儿推辞了,他本以为婉儿介意他跟丁月华的过往,可婉儿对他说:只要内心强韧,有无兵器在手,都已不再重要。就像她的名字,不似鲜花般绚

    烂,不似树木般粗壮,可是依然会迎风而立,不折不弯。

    京城。

    婉儿跃墙而出,飞身上马,跟着王皓在夜色中疾驰。她没想到只隔了三年,她又在这个四月天跟着王皓,离开了最爱的人。除了他送的发簪,她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三日后,休假回来的管家和丫鬟才发现婉儿消失了。

    开封府受理了此案,宗正寺卿赵祥成为了原告,被告空缺。就在当天,开封府受理了另一件案子,太师府闹鬼一案,庞太师为原告,被告也是空缺。

    不过两日,两个案件均已定论。

    太师府闹鬼一事,只有太师庞吉和其子庞文二人看到,无其他人证,更无物证,整个太师府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和手印脚印,此案继续勘察,待找到新证据之后再断。

    麟游县主赵婉昕失踪一案,失踪当晚管家丫鬟都在休假,无人证无物证,无打斗痕迹,无手印脚印,与太师府一案系同样手法,怀疑为同一伙人所为,特并案一起勘察。

    赵祯听闻气的直拍桌子,怒道:“破不了案就推给鬼神,这就是负责我京城治安的开封府!”赵祯下令将两案发回重新勘察,不得外泄。

    罗绮瑶和父亲只在京城停留了一个时辰就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只是跟庞文开了个小小玩笑,却引发了京城的一段神鬼传闻。他们更不知道婉儿失踪的消息。

    从那天开始,开封老百姓茶余饭后聊的都是这两个案子,内容无非就是一切均为鬼怪所为,更有甚者竟传麟游县主本身就是厉鬼,因和亲一事与庞太师结仇,所以夜里现了形去找太师报仇。

    宋夏边境。

    十六岁的宁令格最近一直活跃在此处,带着他的“擒生军”精锐编队,四处搜寻目标。不过他的“擒生军”非常特别,跟他舅舅野利旺荣的一样,都是由宋人组成的,他们不用弯刀,只配长剑,不善近身搏击,只善行刺暗杀。

    西京。

    包拯入职第二日,京中就传来了婉儿失踪的消息。包拯本以为展昭会告假回京,可是展昭始终只字未提。

    夜已深,展昭辗转难眠,他反复思索着临行前几日婉儿的一举一动,看似正常,却又隐隐的透出了不寻常。他依然觉得婉儿一直有事隐瞒,从和亲事件开始,她就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强颜欢笑,欲言又止。可他为什么如此相信她能处理好她的心事?他为什么不带她在身边?他为什么不给她思考未来的空间?他自责不已,心痛欲裂。也许是他太唐突,去皇上那里求了亲,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到底该不该成为他的未婚妻。也许她还介意他跟月华的以往,也许她还没有完全忘记她的师兄。他以为她的离开是在逃避什么,但他不知道,她不是在逃避,是正在去面对。

    他提起巨阙走出了房门。

    院中,剑气伴着呼呼的风声,吹进了他的心里,冰凉,刺骨,刀割一般。

    院里还有一个人,也睡不着,因为担心他。

    包拯看着眼前这个才不过二十四岁的青年,虽然入朝的时间不长,但与他已然是忘年之交。包拯与他早就相识,他甚至数次救过包拯的命,他们有着相同的志向,有着相同的惩恶锄奸,忧国忧民的情怀。包拯见过他中毒,见过他受伤更见过他流血,只是这一次,他分明看见了这个青年眼中的泪水。

    展昭发觉了身后站着的人,收剑入鞘,背过身拭干眼泪,又转过来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包拯走到展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什么话也没说,回了房间。包拯相信,展昭能处理好他自己的事,这不仅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因为他对他的了解。

    第二日,展昭告假。

    蒹葭苍苍15.3

    展昭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李云峰家。

    “展大人一路辛苦了,早就听说包大人调任陕西路,没想到他还是把你带来了。”李云峰笑道。展昭摇摇头笑道:“云峰兄弟客气了,称呼展某熊飞吧。”李云峰顿了顿道:“她还好吗?”展昭心里一痛,却又好似没事般的笑道:“她很好,皇上给了她宗室名分,封她为县主,还答应待她孝期一过就给我们赐婚。”展昭看到李云峰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他的心里何尝不是一个“痛”字能代替的?李云峰故作欣慰的笑道:“把她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展昭微笑着点了点头。

    展昭本打算要告诉他婉儿失踪的消息,但见了他之后,他决定隐瞒。他不想李云峰再介入婉儿的生活,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是想告诉他,婉儿已跟他李云峰无关,以后只会跟他展昭有关。

    纵然再深明大义的一个男人,面对他最深爱的人,他还是自私的,还是希望她只属于自己。

    婉儿失踪的事,展昭没有告诉白玉堂,没有告诉欧阳春,没有告诉他的任何一个江湖好友,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他认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必须只有他们自己去面对,这是他爱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他愿意去承受,愿意去等她。他坚信等她做好了准备,她会回来,会成为他的新娘。

    然而展昭并不知道,婉儿早就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婉儿对他的爱并不比他对她的少,就是因为太爱他,她才被人要挟,就是因为太想保护他,她才接受了又一次毁灭。他知道他愿意为了她而放弃生命,他却不知道她为了他宁愿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