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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游走于偌大的皇宫之中,四周的建筑样式都大差不差,茉然不知不觉便失去了方向。这会儿她倒有点后悔,方才只是为了避开一些眼线,才坚持独行,不让岳思成送自己。身上的礼服又厚又长,提在手里走着麻烦,不提着便拖沓在地沾染尘土。
岳仁泽不是个近乎女色的君主,因此他的后|宫人丁并不兴旺。除了伴他多年的一后三妃之外,还有一些终年不受雨露恩泽的小主,挤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除此之外,便都是空空的宫殿,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宫人,门口罗雀。
茉然郁闷地叹了口气,看到一处光洁的石头,见四处无人,便坐了上去稍作歇息。她反复思量着怎样走出这片荒凉之处。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是哪宫殿小主?居然敢穿正红之色!”
茉然撇撇嘴,这宫中的太监,还真多管闲事!咦?不对,这不像太监的声音,没有那种尖细的女音成份,像个正常的男人。哦也!必定是个内廷侍卫,此人肯定可以送我出宫。
她缓缓地转过身,欲跟身后之人讲个明白,却见到一个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有一张剑眉刚毅的脸。一抹强烈的仇恨瞬间在心中攀升,他是个恶魔,他杀了我大哥!剧痛在全身蔓延,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如黑夜般撕心裂肺。她恨不能此时将他碎尸万段。然而她不能,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何况此次来金陵的目的尚未完成,她还没有揭破对方的阴谋。
失去理智的仇恨只占有了大脑一个刹那,她便醒悟过来。茉然随即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眸之时,脸上充满无辜与好奇之色。她用一种极尽温柔媚惑的声音问道:
“我是今日进宫受封的苏郡主,姑苏苏氏的当家长女苏茉然。你是谁?”
岳思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便被一如既往的沉稳所替代。他的面庞如一朵盛开的花,和煦地说道:
“我是当今皇上的次子,全王岳思全。”
茉然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忙起身轻轻一幅,柔声请安道:
“苏茉然见过全王殿下,全王殿下万福!”
岳思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微微一作揖,有些抱歉地说道:
“郡主妹妹给我很眼熟的感觉,大约是和慕容将军府故去的少夫人长得太像了。刚才本王一时诧异,才有些失礼,望郡主妹妹海涵了。”
郡主妹妹?我呸!别人喊喊也就罢了,就凭你也配?茉然心里头这么想着,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故作落寞地低下头,轻声说道:
“全王殿下都呼我郡主妹妹了,又何须如此客气呢?我听很多人说,听雪表妹长得跟我很像,可是我姑苏苏氏长房的庶出之女,从小在姑苏的别院长大,却从未见过她。”
对方听了,也配和地面露惋惜之色,压低语气:
“郡主妹妹的身世和苏家大少爷故去之说,本王前段时间也是刚刚听皇祖母说过。可是这又如何?郡主妹妹虽是庶出之身,不也得到上天的眷顾,成为苏家的当家长女了吗?”
茉然听懂了岳思全的弦外之音。他言下之意便是:谁说庶出便不能独当一面,继承大统?他的野心,在他的话语之中无意间流露了出来。岳思全啊岳思全,我等的就是你这番表述。我所谓的庶出身世,都是苏家特地编造出来迷惑你的。
想到这里,茉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魇如花,给岳思全投去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盈盈目光:
“全王哥哥说得极是。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我的兄长苏明风,从小便饱受众人赞赏,只因他出身正统将来会继承苏家庞大的家业。而我出身之时,我的母亲便因身份低微之故被苏老太爷赐死,十多年来生长在不知名的别院里。直到我兄长逝去,才得以光明正大地执掌苏家。茉然感谢上天的眷顾。”
岳思全听了,暗中一喜。随即用一种不寻常的话语安慰道:
“这是郡主妹妹的命!看来,郡主妹妹与本王有不少相似之处,可谓知己啊!”
茉然察言观色后,不禁心中暗笑:
相似之处?知己?岳思全,你这算是在拉拢我吗?还是在拉拢我背后,苏家庞大的财富。
我带着我大哥苏明风的遗体回到姑苏后。我的七叔跟我说起过去那么多年里,拓跋氏与苏氏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那一刻起,我对你们的恨意便已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我大哥的死,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对我告知我的身世。我怎么都无法想象,耶律哲光便是我的父亲。为了逃避拓跋氏一族的追杀,我的母亲带着我在金陵的苏府忍辱偷生。
为了得到苏家的财富,拓跋氏派了一个女子潜伏到我大伯苏玉卿的身边,生下了一个女儿,然后施计害死了我大伯夫妇。后来终被爷爷知道,他杀死了那个女人。至于那个孩子,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无人知晓之处抚养,后来却患病死了。而我,却借用那个女孩的身份,出现在了金陵城中。
恰巧,也是这段过去,赋予了我一个不错的假造身份。想必你很了解,以你自己的出身,抢夺皇位之时,苏家无论如何是不会站在你一边的。但是一旦苏家的权利掌握在我手中便不同了。因为我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女人是拓跋氏派去苏家的人。你一定认为,此刻的我对苏家没什么感情吧?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你想登基做皇帝,便要有可靠的后台。即便你登基了,南岳国也要有苏家这样的巨贾在背后支撑。我的“身世”和我手中巨大的财富,使你不得不拉拢我。同时,这也给了我接近你的契机……
茉然柔柔地一笑,甜甜说道:
“全王哥哥能否先送茉然出宫啊?茉然迷路了。”
岳思全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带着她向宫外走去。其间两人相互恭维,软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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