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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品轩登时愣了一下,半天才闷闷的低头一拱手,答了声“遵命”,后背影落寞的离开了阳寒麝所在的马车阳寒麝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径自走到最靠内的座位上,与两侧分别裹着的朱雪槿与荣天瑞保持着在他看来的安全距离,这才细心观察起一直让他颇有兴趣的朱雪槿来。
这会儿的朱雪槿,身子全数被包裹棉被之中,只能看到她冻得铁青的小脸、紧紧闭着的双眼以及仍旧在瑟瑟发抖的嘴唇。阳寒麝看了半天,也着实看不住朱雪槿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容姿平常而已蓦地,他忽的念起发现她二人的契机,这才几步上前,微微蹙着眉头掀开朱雪槿的被子,发现她的右臂虽已经因冰雪而完全止了血,却已经有了僵化的趋势,如若不及时施药治疗,怕是日后也要废了。
救她?还是视若无睹?救了会有什么好处?经过简短的思考过后,阳寒麝大跨步下了马车,向着高品轩所在的后一辆疾行而去。
当高品轩看到阳寒麝重新回来的时候,尚来不及欣喜,便听到阳寒麝冰冰冷冷的语气传入耳中,“去行军药箱中,娶红花油、白药、纱布来。”
这几样皆是紧急处理伤口以及消炎之物,高品轩一下便想到了朱雪槿的伤势,不自觉的略微蹙了眉头,对阳寒麝拱手道,“大皇子可是当真要救那朱雪槿?”
“闻你从前话语,对她很是欣赏。”阳寒麝一双刀锋一般尖锐的眼睛望向高品轩,似乎一眼便能穿透他的内心。
这让高品轩不自觉的颤抖一下,后拱手道,“欣赏归欣赏,但大皇子莫要忘了,这朱雪槿到底救过八皇子,又是敬妃娘娘的眼中钉,大皇子当真要救?臣只是想大皇子三思而后行,也省的日后生出诸多后悔。”
“我从不救无用之人,你速速去取了这三样来。”
见阳寒麝依旧并未改变主意,高品轩无法,也唯有从药箱中取出这三样,双手恭敬的递给阳寒麝,见他转身就走后,一面打礼,一面再度嘱托道,“大皇子,定要三思而行。”
阳寒麝并未有任何回答,冰冷的面色也无丝毫改变于雪地中行走之时,筒靴与雪地间因摩擦而发出“唰唰”的声音重回朱雪槿与荣天瑞两人所在马车时,他几乎是丝毫不歇的将朱雪槿的小袄褪下一半,露出右侧满是血污的冰冷手臂,像是看到沾满污泥的白藕一般。
阳寒麝一面以纱布清理血迹,一面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雪槿那道由肩膀至指尖的伤口瞧从如今的肌肤愈合情况看来,这伤口一定极深,看来之前的那些死士,也的确是用尽了心思了。
许是离了被子的温暖包裹,许是因为右侧身子露在外太久,又许是阳寒麝的白药对她的伤口造成了极其疼痛的刺激,朱雪槿的身子忽的开始莫名的抖了起来。阳寒麝却完全不理会,只是接着以纱布包扎,似乎朱雪槿怎样都与他无关似的。终于,朱雪槿迷迷蒙蒙的睁开眼,但见一冷若冰霜的陌生男子正为自己包扎,她想开口说什么,嗓子里却好像着火了一般,半天才念出三个字,“你是谁?”
“阳寒麝。”
这三个字答得与他的面色一般冰冷,朱雪槿只觉得这名字尚有些熟悉,只不过还不待她思考,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阳寒麝也未抬眼,帮朱雪槿包扎好过后,重新以被子裹上,望着她逐渐平和下来的脸庞,阳寒麝嘴角唅起一丝冷笑,开口漠然道,“若你日后不为我所用,便白费了我这一番心思。朱雪槿,你若无法成就我,我定毁了你。”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向辽阳城而去,约莫半日的时间,终于抵达给守城的将军递了通关书柬,余下的一干士兵便都暂由守城将军安排食宿,荣耀与阳寒麝、高品轩带着依旧昏迷的朱雪槿、荣天瑞急匆匆往结庐医馆而去。
朱烈绝想不到,这一次与荣耀的会面竟是以泪相聚两个不惑之年的汉子、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如今却只能看着自家儿女卧于病榻之上,气息微弱,不停的受着伤寒与病痛的折磨。宋仲景将荣天瑞衣襟中揣着的雪莲交给底下徒弟研磨成汁,自己则速速取了药箱,分别为朱雪槿与荣天瑞瞧病又是小半天过去之后,方才一面以锦帕拭汗,一面对着两位焦急的父亲道,“朱将军,荣将军,荣公子是着了重风寒,老朽为他熬几副药水,连服三剂,方可痊愈,只不过近期要注意身子,万不可再着了凉至于雪槿丫头,唉。”
宋仲景这一叹气,弄得朱烈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清楚记得宋仲景之前曾说过,朱雪槿的手臂近期绝对不可做剧烈运动,只能慢慢恢复可谁知这采莲之旅发生了怎样的事故,回来之后,她的伤口悉数裂开,也不知是否伤了筋骨,更不知当时受了怎样大的苦楚。念及此,朱烈的眼圈登时通红,宋仲景见状,忙拱手道,“朱将军也不必过于焦急,亏得丫头手臂上的伤口得到了及时的清理与消炎,并没有恶化,老朽只是叹息,当好不容易重新愈合的肌肤再度撕裂,丫头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这一路,皆是大皇子在照料,我该好生感激大皇子才是。”朱烈是个刚毅的血性男儿,这么说着的工夫,回过头就要往阳寒麝歇息的地方而去。
荣耀却一把拦下他,摇头间,语气也微微低了道,“朱兄切莫激动,大皇子此时正在休息,我们不宜打搅。”
“那”朱烈借着窗棂望了望外头已经擦黑的天,叹了口气,道,“明日我再登门道谢。”
“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都安好。”荣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中,转而与朱烈一般,红了眼圈,“大皇子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深埋雪中想来是采雪莲一行,遇到了雪流沙。也亏得我们赶路正巧遇上,不然我真的无法想象,我们可能就真的要失去这一双儿女了。”
“这一切都是福缘,是老天有眼,”宋仲景收拾着药箱,一面安慰荣耀与朱烈,“荣公子与雪槿丫头如今已脱离险境,静待他们醒来便是老朽已差人为他二人熬药,如今不能在此多多逗留,八皇子那边,也到了换药的时候。”
“这一次,当真麻烦宋老您了。”朱烈一脸的自责与抱歉,他自责的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保护好朱雪槿,让她承受了那样大的痛楚抱歉的是,这一行人自打住在医馆,宋仲景就从白天忙到午夜,休息都休息不好。
“朱将军说的什么话,这都是老朽该做的。”宋仲景对着朱烈微微笑笑,后背起药箱,推门而去,步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