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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爹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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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这样凉,你怎生藏于水中。”朱雪槿说着话的工夫,又帮薛南烛紧了紧披风但见薛南烛低下头,面儿上多有悲伤之色,她微微叹口气,起身走到荣天瑞身旁,低声道,“天瑞哥哥,我们尽快寻些吃食,带南烛一块回去吧。”

    荣天瑞侧过头,望了望蜷缩在墙角可怜兮兮的薛南烛,有些为难道,“要问她是否愿意与我们一道才是,她似乎受了很大惊吓,不愿与人交流。”

    “那我去试试。”朱雪槿对荣天瑞颔首示意,后再度回到薛南烛身边,见她依旧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朱雪槿动作轻轻的帮她捋了捋头发,后小声且尽量温柔道,“南烛,你一人在此也不是办法。我让天瑞哥哥去寻吃食,然后我们一起回大厅去,可好?”

    薛南烛没有回答,不过将挡着脸庞的头发再度拢起后,倒是能看到她左右转来转去的大眼睛,看得出,她忐忑且惶恐朱雪槿倒是能理解薛南烛这时候的心思,毕竟从前跟着朱烈南征北战,也曾见识过不少失去家园的少年他们那时候的眼神,与如今的薛南烛,异曲同工。

    “南烛,”见薛南烛半天后依旧并未说一句话,朱雪槿唯有继续柔声道,“被很多草药包围着的,可是你的父亲?饶是你不愿与我们一道,总也要见见父亲的吧。”

    薛南烛的身子微微一颤,后仰起小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朱雪槿,煞是可怜朱雪槿心中的怜爱之感已经快要溢出来,她弯着身子,对着薛南烛伸出左手,微微歪头道,“一起走吧。”

    薛南烛的小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闭着嘴唇想了半天,这才打披风中伸出来,搭在了朱雪槿的手心上。那钻心的凉意一下就让朱雪槿打了个冷战,再瞧薛南烛的小手,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朱雪槿深深吸了口气,后将薛南烛的小手握住,轻轻拉着她走在前面。

    “好暖。”

    薛南烛忽的这般说了一句朱雪槿闻言,回过头,嘴角扬起,对着薛南烛笑道,“若觉得暖,我就一直握着你的手不松开,可行?”

    当荣天瑞与朱雪槿再度回到大厅之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雪槿拉着且藏于她身后的薛南烛身上许是因为身子不好的原因,薛南烛不过才到朱雪槿肩膀位置,站在她的身后,基本算是能挡个严严实实可尽管如此,朱烈与荣耀还是围了过来,一面打量着薛南烛,一面问道,“这小姑娘?”

    这两位的意思大概就是,他们想要找的活着的人、那个医术高明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大体上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朱雪槿颔首,感觉到薛南烛对着自己又靠近了些,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忙开口道,“爹,荣叔叔,南烛受了很大的惊吓,我先带她去见她父亲吧。天瑞哥哥拿了些吃食来,你们先用。”

    朱雪槿说着,拉着薛南烛就要离开却不曾想,阳寒麝不知何时大跨步走了过来,一下便拦在了两人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朱雪槿都吓得一激灵,就别提薛南烛了。阳寒麝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般,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与那名死去的男子看起来并非像是这村内之人,你们究竟是何人。”

    薛南烛整个儿吓得立在原地,竟是连颤抖都忘记了,完全石化了一般朱雪槿见了,心头自然有些气,忍不住蹙了眉头,对着阳寒麝道,“大皇子,南烛受了太大惊吓,此时此刻哪里还能回答您这诸多问题。不如等您休息一阵,南烛平息之后,再为您解答您那一肚子的疑问,可好?”

    阳寒麝的表情中忽的多了些阴冷的意味,毕竟从未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朱烈见状,忙几步上前,对着阳寒麝拱手道,“大皇子莫要见怪,小女平日里被老臣骄纵惯了,少了许多规矩大皇子海量汪涵,莫要与她计较这许多,日后老臣自会好生管教。”

    阳寒麝望了望朱烈,后挥挥手,自行走了回去。朱烈对朱雪槿使了个眼色,让她快些带着薛南烛走朱雪槿自然会意,这一次,不用她主动,反而是薛南烛逃也似的拉着她,两人很快便消失在里头的屋子里。

    再度将那躺柜打开,那股特有的草药香气扑面而来薛南烛咬着下唇,拉着那男子已经冰冷僵硬的手,后重重叹了口气,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尸体的手背上。朱雪槿见了,心中也是难过,一面摸着薛南烛的头,一面柔声安慰道,“南烛,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你父亲若看到你为他这样难过的样子,饶是在天上,也不会放心的。”

    “我爹”也不知过了多久,薛南烛终于再度细声细气的开了口,语气中是无法预料的悲恸,“是因为我,才死的,我就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不然我爹也不会死。”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朱雪槿摇摇头,尽管看得出薛南烛的身子很弱,应该是有顽疾,这些年或许因为她的病,他们受了不少苦可朱雪槿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说出自己不该出生在这世上呢?

    “姐姐不明白。因为从出生时开始,我本该是个死婴,是我爹用尽最好的药草,才给了我一线生机。可是我的身子也始终很弱,本活不过五岁可这些年,一直是爹带着我东奔西走,我才苟延残喘的活到了如今,”薛南烛低垂下眼睑,惨白的小手轻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前些日子,听闻和岘村外发现了金缕草,那是一种很难采集到的药草,爹与我便来此采集。可谁知竟遇上了那些贼兵正在屠村,爹带着我东躲西藏的到了这里,以为能躲过一劫,没想到他们竟二次返回,爹只能将我放于水缸之中,在上面盖上菜叶一类,可他自己就”

    薛南烛捂住耳朵,好像还能听到那痛苦的哀嚎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当时在水缸之中亦是如此,她甚至怀疑那缸中究竟是水还是自己的眼泪,“姐姐刚刚问我何以藏于水中,这可是爹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