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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幽纪三百三十二年春,凤桦楼。
南绛懒洋洋的半躺在风景极好的落地窗棂前,手指拈着小铃做的桃花甜糕,慢悠悠的咬着,眼神放空,好像落在了远处的翠山碧水之上,嘴角却扬起了戏谑的浅笑。
君裳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南珂放下宋国的一大摊子国事,隔三差五的就偷偷跑到凤桦楼来找人,但很多时候,都会扑个空。就比如今天,楼下的叹息声都要传到天上了,就连随意养在凤桦楼的鸟,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抵不过南珂一声声的:“唉”
嗯,差不多了。
南绛心里数着数,果然,等到最后一下数完,南珂垂头丧气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南珂抬头,就看见南绛已经起身跽坐,嘴角依旧留着那抹微笑。他无奈的苦笑:“嗯,我晓得你不知道裳儿去哪里了!你放心,我不会追问你的,反正你也不会说!我就在这里等她就好。”
南绛赞许的点头,亲自提了茶壶,给看起来依旧风尘仆仆的南珂倒了一杯清茶。
南珂心不在焉的品了一口,却没想到清冽的茶香瞬间充盈了口腹之中,心下讶异:“你倒是会享受,不知道这茶是哪里来的,倒是比宫里的还要好上几分。”
“那是自然,这可是哥哥你的裳儿,亲自采摘并制作的呢,能不好喝吗!”南绛笑着说。
南珂的双眼瞬间明亮了起来,提起还剩的半壶茶,给自己的茶杯倒满,端起,满足的盯着茶汤,一饮而尽。又因为喝的太快,低头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这一下,将南绛逗乐了:“哥哥你慢点,茶还有,不够我再叫小铃给你泡。”
南珂抬头,那别扭不和谐的表情,又让南绛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哥哥你这一脸委屈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我羡慕。谁让我的皇后,好好的宫城不呆,也不陪在我身边。我寂寞。”南珂丝毫不恼南绛的调笑,反而诉起哭来,让他的脸上,又浮现几分怪异感。
凭心而论,南珂风神俊秀,气质落落出众,虽不是秀丽白皙的面容,但却有着独属于男子的刚毅和冷峻,一双眸子黝黑锋利,剑眉微挑,不怒而自威。每每于宋国朝堂之上,从来是不苟言笑,眼神冰冷立于万万人之上,即使面对太后,也只是脸色稍霁罢了。
可是,宋国上下都知道,南珂的逆鳞,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想出宫?南珂陪着。想住在公主府,南珂天天往公主府跑不过,那是前两年的常态了。
这新常态就是,朝中几个重臣都知道的,现在,皇后娘娘被南绛公主拐跑,皇上,太后也都不拦着,住在凤桦楼,连宋国都不呆了。于是乎,皇帝陛下出宫去往灰色地带,再回宫,都成了宋国最大的秘密。
这些知道秘密的大臣们也想劝劝南珂,陛下千金贵体,万一有个闪失,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啊!更何况,先帝南瑾还在永幽巷禁着呢!他真不怕宋国也跟夏国一样发生一场内乱啊!
有人悄悄的劝过,一套说辞讲完,南珂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瞪了跪着的人一眼,吓得他屁滚尿流的回家。据说在家里的被窝中窝了好几天,一直称病不敢上朝,直到有关系好的大臣来家里,告诉他陛下出宫了,他才从府中出来。人是瘦了好几圈,眼窝深陷,一看就是失眠多日,惶恐不安所致。
但是,就算是这样,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南珂依旧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因为他不管在哪里,宋国的国事,他处理的井井有条。国内安稳,百姓和乐,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南珂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宴饮上见了君裳一面,就跟饮了什么毒药似的,从此,只有见到君裳的面,才能让他微疼的灵魂稍稍安定。只一眼,就定了一生的倾心相付。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君裳的喜乐悲戚更重要的事。
只是,现在南珂的脸上,呈现的却是如稚童一般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可是他却做不好,眉毛拧在一起,又舒展开来,不高兴虽跃然于脸,可是也只有南绛跟他接触的多了,才能看出那有些抽搐的面部神经叫做不开心。
“哥哥,别在我这里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家娘娘又看不到。想喝茶,就来,想见人?看你家娘娘有没有时间接见你吧。”
南绛斜眼睨了一眼,本想端起茶杯啜一口茶,却发现杯中已经空了,再看看跽坐在自己面前拿着茶壶的男子,摇摇头,正准备起身,一只健壮的白鸽落在了窗棂外,咕咕的叫着。
南绛轻巧的从鸽子的脚边取出一小张字条,展开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此时,门外有响动声传来,南绛飞速的压手,将纸条握在手心,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南珂的贴身护卫鹰视,怀抱着几叠文书,走了进来。
“哥哥,你说你这么辛苦,来回折腾是为了什么呢,好好呆在宫里面,不是什么事都轻松省力吗。”南绛对原因心知肚明,但那张字条上传来的讯息让她心情有些起伏,因此,就拿调笑南珂来稍稍调整一下情绪。
南珂斜了南绛一眼:“既然你这么心疼,就劝裳儿跟我回去,不然这回,我就安稳的在你这里住下了。反正朝中一切大事,规章制度在那里摆着,乱不了。”
“南瑾呢?”南绛随意的回了一句。
“他?玉清儿消失以后,他算是废了,整日在永幽巷中疯疯癫癫的。”南珂语气中虽然十分鄙夷不屑,但是那神情却是带有几分惋惜。
为了一个女人落魄到如斯地步?何苦呢?
那自己呢?又是何苦呢?
“好好好,我怕了你,成吗!给你个接近美人的机会,要不要?”
“嗯?”南珂神色欣喜,却仍是习惯性的思考了一下,猛地眉头一皱,道:“可是申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是。虽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是,出了个意外。”南绛有些为难的朝屋子里东南的方向努了努嘴,南珂瞬间会意。
“燕国,出事了?!”
“嗯,走吧,一起去见美人,商量对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