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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层蓝城,闭着眼睛,墨提斯仿佛都能感受到这里的繁华。天边渐渐微亮,淡蓝光芒反射琉璃瓦,这里的世界像璀璨的蓝色银河,细碎银光,颗颗闪耀。
琉璃珠串在十几米高的石柱顶部轻摇,像天空里最美丽的星辰,即将坠入人间的圣洁。淡白香花在花园中沾着露水轻摇,四周挺秀高大的椰枣树同样翠绿挺拔,高大美丽的宫殿透着精致奢华,但墨提斯都只是扫了一眼,脚下不停朝前走去。
天彻底亮了,到处穿行的侍女和侍卫也越来越多。着急的墨提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侍女,踩了她一脚,她急急的道歉,“不好意思,没事吧。”
侍女笑了笑,“没事没事,不过幸好东西没掉,不然可就糟了,这可是陛下的餐品呢……”
墨提斯脑子转的飞快,“我不小心踩了你。你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嗯……我的脚确实有些痛,那你就帮我端一些东西吧。你看……那个院子,你就说是我叫你帮忙的,你去端东西吧,也免得我多跑几趟……我在这等着你,快去吧。”侍女看着墨提斯朴素的白裙,以为她也是这里的侍女,就没有任何怀疑。
低着头一路向前,墨提斯默默的记下了脚下的路。绕过几个走廊之后,来到一座守卫森严的宫殿前,进入庭院,脚下的地面从光洁的石砖变成了细白的云石,浅黑色云水花纹似涟漪荡漾,仿若浮云,千变万化。浓淡虚实,泼墨飞白,仿若画中的世界。
庭院的正中央是直径近十米的圆形花坛,植着紫色的蔷薇花,冰紫绚烂。墨提斯大为震惊,她从未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古典画卷中的一丝色彩,也更让她感到熟悉和震撼。
看着四周的侍卫,她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鹰……不在吗?
进入高大的宫殿,一股自然的,却又有些熟悉的木香扑面而来。墨提斯定睛看向建造宫殿的木料,白边褐心,光滑明亮,难道这就是中东最名贵的木材……黎巴嫩雪松?
她在书上看到过,古代埃及,亚述,巴比伦的宫殿多用雪松木建造。在埃及,更是用其建造太阳船,雪松因此被埃及人称为“死者的生命。”而且在医疗,化妆,建造,香料等方面有重要的作用,誉为“神的香柏树。”
美丽的雪松,散着淡淡松脂清新,墨提斯闭上眼轻轻的闻着,沉浸在这难得的平静当中……曾经也只是在树上见到过树的图片,为什么她会对这味道感到这么熟悉,那样安定心灵的感觉……
她袖子突然被扯了几下,“国王来了……快……”说着,旁边的女子已经跪了下去……
国王?墨提斯缓缓睁开眼,珠链轻动,那道淡蓝色的身影在香气中浮现,带着刚刚沐浴完的一丝水汽,熟悉的味道荡涤着她烦躁的心灵。
她偏头轻轻勾了勾嘴角一笑,柔柔道:“参见陛下。”
这个味道,原来是那般熟悉,曾经迷惑的……似乎渐渐清晰……
屏退所有的侍女,一蓝一白隔着几米的距离遥遥对望,男子先开了口,墨提斯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震惊和短暂的沉默。
“你怎么会在这?本王记得……”
“呵呵……”墨提斯轻笑打断了国王的话,“曾经……不对,应该是以后……算了,不管什么时候,埃及有一位女王,她为了成为埃及的法老,半夜叫人将她裹在羊皮布里送到位高权重的将军面前,与将军达成了协议。后来她果真成为了埃及的女王,统治着上下埃及。同样……我这次来是想同陛下做一笔交易。”
巴尼帕尔看着眼前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女子,轻甩袖坐在这精美的座椅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交易?本王记得很清楚,你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奴隶,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交易。换句话说,你有什么能给本王的?”
“陛下也知道我是个低等奴隶,但您别忘了我是怎么成为低等奴隶的。”墨提斯也不甘示弱,两个之间剑拔弩张,情绪一触即发。仿佛曾经的默契,曾经的熟悉,曾经舍命的相救,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
巴尼帕尔勾唇一笑,“那就告诉本王,看看你的交易是否有价值。否则,本王现在立马让你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
墨提斯眼珠一转,“陛下能否先告诉我,这座王宫里还有哪座建筑是由雪松木建成的?”
“只有这里。”也就是说,只有这座宫殿由雪松木制成了?墨提斯敛着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
“那好……我的交易很简单。我的条件是希望陛下可以下令全国找一把匕首……这是匕首的样子,我已经画在这上面了。”
国王的面前,一张白布上匕首的图案十分清晰,而墨提斯却不知那把匕首如今就在尼姆鲁德的神庙里。
“我是一个女子,但我可以帮助陛下做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陛下曾经雇我五年,带我来到亚述,难道只是让我当一个毫无用处的低等奴隶?我不相信陛下选我没有任何理由?”
收起白布,面对墨提斯刀刀见血的提问,巴尼帕尔道:“好,本王可以帮你寻找匕首,不过……你确定你有能力帮本王?再说,本王现在还有什么没有得到的?”
不错,他是国王,坐拥一国财富,美女爱妃可无数,什么都有了,她能帮他什么,但是……
墨提斯深吸一口气,“我不是那些只会劳作的女子,更不是那些只想着嫁人的女子,我有我的追求,我不是这里事事以男子为尊的可怜人,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帮忙,凭什么奴隶就活该被受到歧视,女人照样能比男人优秀,他们能做的,我能做的更好。陛下问要得到什么?那我来告诉你……您的祖父,您的爷爷,您的父亲曾经得到过得,陛下难道不想得到吗?”
男人爱的有美女,有财富,但唯一能让他们痴迷的只有无尚的权势和标榜史册的功勋。谁都不例外,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她是现代的人,脑子里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积累的智慧,她不认为她不比这里的人聪明。
在现代,她是在校大学生,却已是小有名气的著名阿拉伯风光摄影家。她有她的事业,有她为之奋斗的一切,当她扛着十几斤重的摄像机在狂沙中奔跑的时候,当她马不停蹄的到处赶飞机拍照的时候,当她在伊拉克拍与枪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男子差。
曾经的她那么骄傲,自信,可自从来到这里,一直沉迷于寻找回家之路的自己,早已忘了追求和理想是什么滋味了。而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回家的愿望并没有那么强烈了,这场交易,她只是想要重新找回那个自信的自己……
任是巴尼帕尔再怎么淡定平静,在听了墨提斯这番颠覆他世界观的话后,也忍不住大为震惊……
“我……或许不能做太多,但是我也不想永远被人踩在脚下。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帮助陛下,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墨提斯像现代的礼节那般,对着巴尼帕尔深鞠一躬,表情真挚。“请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让陛下看到一个真正的墨提斯。”
巴尼帕尔看着女子弯下去的身影,一个多月的奴隶工作让她原就娇小的身影愈发廋弱,攥紧的双手上布满的伤痕和粗糙不忍直视,黑色的头发坠落耳边。经历了这些,她却像变了一个人,仿若重新成长……
“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女子不能参政,你要自己想办法得到大臣和贵族的认可,这便是你证明自己的第一次挑战。只要他们认可你,本王会让你参加一些小的会议,到时候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超过男人。”
看着女子眼中的灿烂光芒,男子暗中温和一笑,墨提斯视线望了过来,下一刻笑意立即敛去,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很有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不过……她也要自己成长,他愿意改变他的观念,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本王承诺你,你得到长老贵族会议的承认的那天,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匕首。”匕首,曾经不给她确实有原因。但是如今只要她达到要求,到时候匕首就会真正地交到她的手上。
一旁的墨提斯却暗自吃惊,长老贵族会议吗?看来,他是真的想要锻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