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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三首催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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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儿内,赵根神情凝重地问着赵干,“桃叶所见,你怎么看?”

    一向寡言的赵干沉吟着说道,“天狗见血,地龙翻身,谷中必有大事发生。唉,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赵根却把目光投向远处闪现着灯光的山洞,灯火映在他的眼睛里,也不知他在想着些什么,不过原本还算凝重的神情却突然放松了下来,“但愿先生真的能够平安地把我桃氏一族带出这诅咒之地。”

    木屋内,觅蕤身着黑色镶红的婚服,庄重肃穆地坐在镜子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宛如清涟芙蓉,亭亭净植,古典优雅,婉婉如云,母亲与婶娘分别站在她的左右,婶娘口里一个劲儿地夸赞着觅蕤的娇美容颜,母亲却情绪低落地轻声叹息着,觅蕤知道,母亲这是舍不得自己离开。

    于是她微微一笑,对正叹息着的母亲说道,“娘亲,成婚后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蕤儿还是娘亲的女儿啊。”

    赵根夫人用手指挟拭了下眼角,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而是正色说道,“这不同,你待字闺中就是娘亲的女儿,出嫁与先生则是先生之妻。”又道,“先生长居异域,且异域与山谷昼夜颠倒,天人洞中孤独清冷,娘是担心你一个人独居久了心悸害怕。”

    觅蕤转身拉着母亲的手,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娘亲多虑了,且不说先生带过来的各种消遣之物,而且小鹿儿也答应留下来陪着蕤儿,蕤儿并不孤单呢。”

    赵根夫人这才止住眼泪,不过随后又叹息一声,“但愿太翁的推断是正确的……”

    觅蕤这时抬眼看向母亲,问道,“日前叶大哥从望云岭回来,那里到底有没有王父的消息?我问了父亲,父亲根本不说。”

    “此事为娘也不清楚,就连几位大长老也不甚清楚。”赵根夫人摇摇头,说道,“此乃谷内绝密,只有五位长老知道。”

    自赵墨生病后,便卸任了族长之位,由儿子赵根继任,其余四位长老也相继把长老之位移交给了各自的儿子,如今的桃花谷,五位长老分别为赵根、赵干、赵枝、赵实、赵叶,而大长老则是他们各自的父亲。

    “大长老都不清楚吗?”觅蕤奇道,跟着又忧心忡忡地说道,“自王父离开谷中已逾双旬之久,也不知道王父如今如何了,还在世么。”

    赵根夫人也叹了口气,刚要张口说话,忽听得外面传来“哞”的一声,于是嘴角

    扯了一下,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道,“好了,先生已经过来了,娘亲再给你补补妆……”

    觅蕤也就不再多问,而是重新看向镜子,定定地盯着鬓角被五色丝绳束着的发丝发呆……

    绕过小湖,登了青石台阶上来后,便到了赵根的小院儿,这时赵根与赵干早已迎出门外,站于东首,以往不苟言笑的赵干却对胡瓜微微笑着,“时间还早,这便迫不及待了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玩笑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不过胡瓜还是应答道,“吉日良辰,自当不应辜负。而且,我也怕洞内的各位父老等着晚饭着急。”又说,“仲叔,晚饭您不打算过去一起吗?”

    “我还是与大兄同乐吧。”赵干说着,看了赵根一眼。

    胡瓜走到近前,从神羊身上挂着的袋子里取出自己上次去蓟州时买回的水晶大雁,双手托着身子微微弯躬,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今以水晶大雁为贽,求取桃氏之女觅蕤,水晶代表我对觅蕤的感情清澈透明永无瑕疵,望岳父大人成全我的痴痴情意。”

    赵根轻抚胡须,表情严肃地微微点头,弯腰作拜,赵干从他身后走出来伸手接过胡瓜送来的水晶大雁后,胡瓜腾出双手拱手施礼。

    赵根作揖,然后先进入院内,胡瓜落后三步跟在其后。

    一直走到屋门前,赵根方才站定,回身看向胡瓜,给了他一个眼神,便再一次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了。

    胡瓜会意,站定后弯腰施礼,然后朗声说道,“胡瓜应天之命,情之所向,特来迎娶桃氏明珠,望岳母大人予肯割爱。”

    屋内,赵根夫人清声说道,“既受天命亦授本性,予自当以答应,但望以后你与蕤儿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琴瑟同谱鸾凤和鸣,亦当不负我殷殷之望切切之盼。”

    胡瓜正色地再次长施一礼,唱喏道,“胡瓜谨记岳母大人教诲,也永不辜负蕤儿的深情厚谊,我以后一定会善待蕤儿,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屋里沉静了下来,这让胡瓜有些忐忑,难道赵枝夫人告给自己的流程有误还是怎么地?他偷偷瞥向赵根,只见赵根眼眉低垂,倒是他身后的赵干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直接进去吧,想来蕤儿已经等不及了。”

    觅蕤没有等不及,这个时候,她正轻捋着束着五彩丝绳的发丝侧耳倾听着胡瓜简短的告白,轻声呢喃着“应天之命,情之所向……”她明

    白,在自己走出门的那一刻,自己就会成为了胡瓜的妻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以后两人相携相扶直至到老。

    虽然赵干这么说,但屋内却没有什么动静,胡瓜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赵枝夫人说给自己的婚礼流程,最后还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相同的,屋内,两位夫人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清胡瓜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难道你不应该这时推门进来,然后带走你的夫人吗?

    屋里屋外一时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中,见大嫂不开口,赵干夫人就打算开口邀请胡瓜进来,却被赵根夫人给拦下了,同时瞥了瞥外面,赵干夫人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胡瓜先是苦皱眉头,继而两眼一亮,心想,都说先生高才,我倒想看看,所以也就不再作声。

    而这时胡瓜搜肠刮肚了一番后,眼睛一亮,难道岳母大人是要我吟两首催妆诗,才同意我进来?嗯,确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想明白之后,胡瓜暗自得意,亏得我这两天有所准备,背了几首催妆诗,否则的话还不得丢个大人?

    于是他张口就来,“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屋里,本来端庄而坐的觅蕤俏脸微微一红,心道,“他在夸我漂亮呢。”

    桃氏一族久困一隅,诗歌一直传承的是诗经,哪见过胡瓜所作的这种诗体格式,闻言一下子就被胡瓜给震住了,这时大家反倒不催着胡瓜进屋了,而是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胡瓜再吟诵一首,以饱耳福。

    胡瓜等了等不见动静,又高声吟道,“当初忍笑画鸳鸯,真个如今拟凤凰。别去群仙拜王母,已闻青鸟报胡郎……”

    咦?还是没有动静,胡瓜这次只准备了三首催妆诗,转眼就交出去两首,要是再来一首觅蕤还不出来的话,他就真的无法可想了,到时候总不能吟什么“远看南边一座山,上头尖来下头粗”吧?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于是他只好把最后的一首吟了出来,“十步之遥路迢迢,严妆无力耐人焦。羞将双黛凭人试,留与胡郎见后描。”

    屋里的觅蕤一下子羞的耳根子都红了,当着父母的面,先生怎么尽说些羞人的话?

    两位夫人还想多等一会儿,看看还能榨出多少的干货来,却听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先生请进吧,蕤儿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