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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并不在乎钱。”
在半年度业绩汇报会后，百越山尽管前期在各条线上都有所收缩，但是得益于江浙一带依然强劲的消费和投资驱动，山上的收益依然录得了近十点的增幅，尤其以华东第一基金为甚。
至此一役，裘泽夏不能说站稳了脚跟，但是好歹对于其余十二位山人来说，顺眼了许多。
散会后，“大”会所再次开门营业，众多或婀娜多姿，或骨感冷艳的姑娘们便鱼贯而入，裘泽夏走出会议室，在三楼的酒吧处看到了比自己高一位的张顺江，朝旁边一个想要过来又有些犹犹豫豫的姑娘打了个响指，然后搂着腰坐到了这位隐藏在背后的华东地区最大的纺织品生产商旁边。
张顺江仰脖喝完杯中之物，裘泽夏笑眯眯地抛出这句话。
前者愣了愣，然后咧嘴笑笑，“学山主说话，下次你可以当他面说。”
拍了拍身边尤物的翘臀，在其耳边低语一番，佳人乖巧地点点头走开了。裘泽夏又招手叫了杯鲜榨啤酒，缓缓吹掉泡沫。
“我意思是说，上半年赚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平均每个人赚四万，其实哪有那么好，基本上还是我们这些人赚了。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你们都会觉得应该收缩，行情差的时候不应该是低价扩张的好时候么？尤其是张哥您，这个时候怎么反而将工厂从越南那些地方撤回来了？如果是资金上有困难的话，山里那么多家银行，哪家不能给你信用额度？再不济我这里也能给你套现啊。”
说话间，裘泽夏和张顺江碰了碰杯，眼睛却盯着这个男人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只是比裘泽夏早些进山，张顺江其实是子承父位，张老先生于前年正式退休，在赵一强口中，此间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在裘泽夏进山之前就提醒过，务必重视这个江湖人称“罗马布脸”的老小，以2008年在罗马布上捞取自己单干后第一桶金的男人很有本事，喜怒不见于脸。
纺织品不是什么重工业，但是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重？作为暗中的纺织业王者，怎么重视张顺江都不为过。
尤其是，他有大量现金。
资本圈的命脉是啥？现金！
没有活血，大象也会倒。
饶有趣味得歪头打量了下裘泽夏，张顺江将酒杯轻轻推了推，“把我存着的会稽山中央酒库二十年陈拿出来。”然后朝裘泽夏邪气的笑笑，“听闻裘总有三大爱好，复盘下棋泡夜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那个小妹妹已经给你去订包厢了吧？那还等什么，走吧。”
“大”会所全楼20楼，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娱乐项目，两人坐着电梯直达16楼，刚刚那个尤物已然等在电梯口，伸手扶在电梯箱门，“818包厢。”
捏捏对方
吹弹可破的小脸，“晚些你进来陪我喝酒。”
包厢里的DJ蹲着身子将两人面前的茶几擦干净，放上两杯楼下送上来的会稽山黄酒，张顺江笑着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对玉兔，“行了，待会你再进来好了。”
裘泽夏浅尝即止，“张哥这次可以说受到毛衣战影响最大，我看过山里的会议纪要，明明对于你那块是帮助扶持，何以张哥还是要自己退回来？需要我这里帮忙抬抬价格不?”
对方呵呵一笑，神情慵懒，“我打小跟着我爸，见过不少人，但是服气的，却只有山主一人，在战略大方向上，他没有犯过错，当然了，时间上来说，他还不如我爸那一辈，但是就积累财富的速度，却是无以伦比，羡慕死我们这帮做苦力的，为什么？方向上没有错。”
放下酒杯那一瞬间，裘泽夏感觉到此人的眼睛刹那间刺眼无比，仿佛射线般一下照穿了自己那点小动作。
“裘总这边也是厉害，论赚钱速度，其实谁都比不了你们。我就搞不懂那些什么CDR、PB什么的。”
“张总您这就不当我是老小看了，谁不知道您是伯克利分校毕业的真正精英人士。”
“咱两半斤对八两的，也别相互吹捧了。我也知道，你估计对山里干涉你操作有所不满，但是我真心对你说句话，山里无对错。这话你应该想清楚。”
微微颔首，裘泽夏自然明白这句话，当资金量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再也没有错误的操作，只有不够的钱。当然，这话也只是这么讲讲，在国家面前，一切都是泡影。
不过，说到底，还是不够而已。
“我知道，华东第一基金的规模已经十分恐怖了，单论体量，也就秦岭的岭南基金可比。山里的风控也是应该的，毕竟这里面几乎都是几位老哥的半数身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只是一直纠结，今年明明是科技年，但是我的提案屡次被驳回，我知道张哥是帮我说过话的，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分析下几位老大哥们是怎么想的，不然我这思路不对盘，下半年的收益还是要受到影响。”
终于谈到这点了。
张顺江再次对于山主的先见之明感到佩服。
开会前，山主就找到其，对于一番交代。
“你是说何以山里要对你个人的维信诺股权发挥影响力，年初不同意你加仓OLED和5G板块这事吧？”
往嘴里丢了搓花生米，张顺江慢里斯条，“且不说你这有老鼠仓的嫌疑，山里对每一个人的个人操守都是绝对信得过，但是如果被其余三家爆出来，还是有损第一基金的形象。我们且说你那维信诺。”
“以你的本事，难不成看不出这里有一个比你更强的庄？”
“看得出，而且有点眉目是谁。”
“没有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山里早已替你查到了具体位置。”说着张顺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裘泽夏看了眼，如释重负，果然如此。
张顺杰从桌上拿过烟，拿火机点燃了这张价值连城的纸和烟。
揉揉脸使之笑起来不显得那么僵硬，“所以一切都在山主预料之中？”
“一切都在山主预料之中。”张顺江在火光后面的脸此刻显得平静无比，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个人的情绪。
这才是“罗马布脸”真正的样子。
“维信诺、京东方A，深天马A，TCL集团，OLED的四架马车，每一家背后都有诸多牵连，可惜没有一家在我们山里掌握之中，这是其一；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上面并不喜看到有太多内耗在这些风口浪尖的行业里，尤其是成功率最大的显示屏这块，在京东方A上国家已经投入极大，而维信诺后面也有秦岭落子的痕迹，深圳那位别看是保险巨头，更是地产巨头，这两个头衔后面的份量你应该能掂量的清楚，不是你眼前能扳手腕的，而且在四大山战之际，我们也不希望有别的因素影响到这影响往后十年资源分配的大事，你应该集中注意力在明面上捞取足够的筹码，其余的事是我们这几位该做的，这是其二；西藏行一资本我们这里的资料你应该有看过，不是简单的那国字脸自己的事情，背后的交叉持股之复杂你应该也有体会，这说明维信诺不简简单单只是国显光电借壳上市而已，这后面据山主他们揣测更有一个资本平台的考量在这里，不然以这量产具体出处都遮遮掩掩的公司，何德何能收那么些补贴？这些就更加棘手了，沾手不得，这是其三；你这位朋友能携这些资金量进来而各方都没有明面上的反应，说明这后面还有更高层的人在发挥作用，在是敌是友不明了，尤其参考你和他之间的历史，我们更倾向于他的第一目标是你，所以你个人就更加不能趟维信诺这浑水了，除非你不在山里，这是其四。”
沉吟良久，裘泽夏其实乍已听完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只是装装样子，最后笑笑，“我明白了。”随后又补充一点，“真的明白了。”
对方点点头，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
这就表示很多了。
之后就是呼朋引伴，歌舞生平，娇燕与小鹿齐飞，珠光共宝气一色。
走出“大”会所，经由越城市夜晚尤带暑期的晚风一吹，裘泽夏脑子迅速开始复盘今日所得。
很显然，山里对其还是带着防备，其次对于自己和赵一强之间仍有怀疑，只是找不到证据，不然此刻两人面对的必然是真正的恐惧，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束缚。
这盘棋，还得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