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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让我上去试试。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上去就掀帘子。
奇怪了。
我这一掀，帘子就开了。
“来，师父，您先上。”
一边疑惑着，我一边看向师父。
可他却摇了摇头，让我先上去。
“天悯，多加小心。”上去之前，师父这样对我说道。
本来我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可当我上了马车，朝门帘子里面看的时候，我吓得差点跌下去。
马车里坐着一只大乌鸦，脖子上有一圈儿红色的毛。
我的手有些发抖。
每次看见它我都会本能的感到恐惧。
可现在情况危急，既然见到它了，说明它愿意和我谈，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进去马车内部。
帘子立刻紧闭，周遭弥漫起血色的雾气。
大乌鸦被一道血光所包裹，化作了红衣女鬼的模样。
这一次，她并非是我所见的那副诡异的模样，而是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微微一笑，仿佛有令众生倾倒的魅力。
和以前一样，她就这么看着我笑，也不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先开了口：“非要自己动手吗？”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一来，你就无法投胎转世了，真的值得吗？”得知她父母也被杀害了之后，我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了。
换做是我，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没人替我主持公道，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可是……
“我可以放过你，甚至可以放过王霸天，但你师兄和你师父必须死。或者让王霸天全家去死，他全家死了，我就放过其他所有人。选一个吧，不选的话，我就杀光全城的人。”
半晌，她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好听，可说出的话却让我后背发凉。
“你讲不讲道理，其他人是无辜的啊！”我急了，高声喊道。
她被我的话逗乐了，昂着头打量我，轻声道：“跟一只厉鬼讲道理，倒是你的风格……陈天悯，都落到这样的下场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露出了厉鬼的模样。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陷入了沉默。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过了好一会儿，我问出了我早就想问的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讲这么多的话。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问她，她说不定会给我答案。
“你别想太多，当时完全是因为还没有到杀你的时候……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可以不再针对你，甚至保护你免受那些人的追杀，前提就是，你不要多管闲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翘起二郎腿。
我微皱起眉头，有些搞不清楚她到底想怎么样了。
“怎么了？你也很清楚，这不是现实世界，这里的人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而我对你的承诺，可是会延续到你离开这里，到你死，到你子子孙孙的。”
这样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是啊，王霸天这种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他和他老爸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要是死了，反而是为这座城除害……
一番挣扎之后，我狠下心肠，选择不再多管闲事，任由红衣女鬼对付王霸天。
红衣女鬼满意的笑了，邀请我今晚子时去见证她复仇的美妙时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马车的了。
师父说了什么，姜毅说了什么，王霸天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这忙我不帮了，你回去吧。”
讽刺的是，我之后还是拿着之前王霸天给的钱去客栈投的宿。
师父的病也是他的钱治好的。
整整一天，我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这么做对吗？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子时已到，更夫敲着锣报时，我都还在思考。
突然间，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一阵阴风吹开窗户。
外面弥漫起雾气。
我的脑袋阵阵发疼，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阴气。
起身来到窗前。
此时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咚，咚，咚。
一阵有些机械的敲门声响起，我微皱起眉头，过去开门。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盏飘在半空中，摇曳着绿色火苗的灯笼。
我鬼使神差的迈步出门。
这灯笼晃晃悠悠的在前面飘着，我就这么跟在后面，离开了客栈。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我大脑还是清醒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只能就这么跟着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灯笼在一座大宅前停住。
我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王宅”二字，心头一颤。
这就是王霸天家。
那红衣女鬼还真让我来看他们一家被杀！
我想转身逃走，不想面对这么可怕的画面。
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就这么被那灯笼带着，进了王家。
迈过垂花门，来到内院。
所有人都被聚集在了一起，跪在那里不断求饶。
王霸天被倒吊了起来，其母亲、妻子和孩子抱着他哭喊。
“你来啦？正好，给个意见，从谁先开始？”
我就这么一步步走到红衣女鬼身边，听到她这么一说，我吓得浑身发抖。
这种意见我怎么给……
这些人上至六七十的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儿。
其中好些只是王家的佣人而已，并没有参与迫害她，为什么也要跟着死？
不对，这样不对……
我受不了这种良心的谴责，有些反悔了。
红衣女鬼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伸手按在了我的脑袋上，轻声道：“想想你的师父和师兄，想想这座城其他无辜的百姓，再想想你的好朋友，张猛和顾梦……”
我猛然想起上次张猛被袭击，差点死掉的场景，大吼了一声：“跟他们无关，不要动他们！”
红衣女鬼笑了。
“既然这样，就别多管闲事。”扔下这么一句话，她准备动手。
她的第一个目标，选的是王霸天的女儿。
这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吓得小脸儿都白了。
红衣女鬼没有丝毫怜悯，掐住了她的脖子。
眼看着一条幼小稚嫩的生命就要在自己的眼前凋零。
我实在忍无可忍，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