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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2-04-06
呵呵一乐,张懋修刚想回话,就听到边上有一个女声冒了出来,带着几分爽利的声音说道:“嘿,张夫人,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木鲁罕地区稳,稳若哪啥山~!”
有个童音冒了出来,大声的喊道:“刘大妈,那叫稳若泰山~!”
张懋修夫妇和刘妈回头一看,看到自己的儿子张舒涵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分外诱人,刘大妈笑呵呵的说道:“对对,少爷说的在理,就是稳若泰山~!瞧瞧我这记性,老是记不住。有咱们青年军,有咱们魁首在,怕什么,天塌不下来。”
这边张夫人倒是没有生刘妈随便插嘴的气,一则刘妈并非同自己签了契约的雇工,她的关系在木鲁罕的官府之中;二则,她虽然来到木鲁罕时间不长,但是对这里却有些直观的认识,像刘大妈这种老妈子,也许在大明的其他地方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讲不出什么道理来,但是在木鲁罕却不一样,不但给这些人上识字班,而且他们平日里提倡的是人人平等的论调。当然张夫人并不很欣赏这种说法,但是自己的丈夫现在就在人的体制内生活,而儿子、自己又生活在这个生活圈子里面,经过大难的张夫人知道,人不可能让环境适应你,只能由你去适应环境。所以刘妈的武力,张夫人不好斥责,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搞什么呢,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个稳重劲儿,见了父母也不叫,等会儿一定要罚你抄写十遍字帖,长长记性才行,要不然,天天这么野下去,恐怕什么礼仪,什么君子之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语,张舒涵偷偷的伸了伸舌头,先是朝着父亲行了个礼,嘴里面却是不服气的说道:“我们老师说了,君子之行不在身,而在心,只要心中能够自强不息,那么你就是个君子,要是只简单的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君子的摸样,心里面没有君子的氛围哪就是个伪君子,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当君子太累,当个真小人就好了。他还说能够守护住自己珍惜的东西,看住自己亲近的人,再加上一点点的理想和憧憬,这就是了不得的人呢~!”
张夫人听到这话大惊失色,因为张舒涵的这番话简直是有违士大夫阶层的传统,彻彻底底的大逆不道,这也就是在木鲁罕,要是在中原地区,被人听到了这番话,不但张舒涵要被迫悔过,就连家门都要同样遭到不明事理的羞辱。只是,此刻的张夫人去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孩子的意见,虽然她也读过些书,但是这么深的道理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只得回头求助于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出头,管教管教孩子的大胆言论。却没想到张懋修并不骂自己的孩子,而是轻轻的擦了擦孩子额头上的汗,带着几分父亲的慈爱说道:“好了,好了,老师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去吧,刘妈带着孩子先吃去,等会儿有客人来呢,还要劳你的大驾,做几个拿手菜出来待客呢。”刘妈自然满身欢喜的带着高高兴兴自觉逃过一劫的张舒涵下去了。
边上的张夫人有些捏呆呆的发愣,她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多问,这要是早年间,恐怕关于这种义理上的事情,他是第一个要跳出来朔本清源的,也许是过分的溺爱孩子?不行,张夫人心里面想着,自己无论如何要去说一说,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耽误了孩子吧。刚想开口,就见到丈夫回头看着自己,往这面上被炭烧的坑坑洼洼的面庞,张夫人顿时将所有的话语噎在了自己的嗓子里面,心中一阵怜惜,一时之间没了声息,此时就听丈夫说道:“你不必担心,这木鲁罕小学的老师我是见过的,虽然不是什么饱学鸿儒,但也是只是渊博的人,虽然说的东西有些惊骇世俗,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这些东西太过于直指本心了。”说到这里之后,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讲道:“在那座山就要唱那支歌,要知道咱们现在是在木鲁罕,自然是遵循木鲁罕的规矩,日后想来咱们的孩子就要在木鲁罕长大,生活下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你还用木鲁罕之外,大明之内的那套东西去教导孩子的话,他将会被木鲁罕地区排斥在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到时候你想他自己首先思想就要痛苦,而且也会断了前途,如此的话有必要么?”
张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呆了呆,原本的她是一名以夫为纲的礼教女子,但此刻总归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声辩问了起来,说道:“可是,要不学经义,不论八股,那么孩子如后还怎么去应朝廷的举试,还怎么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呢?”
哈哈一阵悲沧的大笑之后,张懋修停了下来,淡淡的问道:“考试举?光宗耀祖?就那个朱家天下么,我不知道孩子能不能等到哪一天,但是至少当今天子依然在位,你是想都别想这个道道,所以啊,不用痴人说梦了,能够在这苦寒之地过的好,融入到这一地的社会之中,就是成功。至于其他的么,未尝在这里生活不是另外一种出路,比入朝廷当哪腌脏官强。”
张夫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悲愤,但是说的却是实情,是自己想的太迂了,朝廷上将自己的公公打入了凡尘,连尸体都挖出来暴尸鞭刑,不管是于公于私,朝堂上的诸公、皇帝陛下断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张家子弟没落是已成定局了,不好说永世不得翻身,但是至少一两代皇帝陛下恐怕是难以再次起复,也许真得要另辟蹊径才能够成才,只是这什么木鲁罕是一处善地么?刚才只顾着看孩子,听孩子说的话,忘了马上要打仗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张夫人才想了起来,面上带着担忧的神情问张懋修道:“你说刘大妈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咱们会不会打输了,要是在这不毛之地被人打输了,咱们成了别人的俘虏,恐怕我们一家…..~!”张夫人没有往下说去,但是言下之意是不言而喻的。
此刻的张懋修倒是不紧张,但有些事情事关军事机密,自然是不能说出来,让自己的老婆知道,毕竟青年军之中是有纪律的。他只是笑了笑,用淡定的神色讲道:“把心放到肚子里面,不用杞人忧天了,这次作战,你相公我是参与进去了的,自然里面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那么我能不同你们说么?”
张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如此淡定,起伏担心的心情是放松了一半,是啊,有自己的夫婿在,天天塌不下来,就算是真得有什么危险,一家人在一起,死了也就死了,总好过天各一方的心里面难受。拿定了主意的张夫人,心里面的心情淡淡的散去,看了看天色,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呀了一声,说道:“我去厨房里面打打下手,眼见时间不早了,估计客人很快就要来了,张妈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做菜肯定会有些手脚慢的。”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望着妻子离去的背影,渐渐的融入到黑暗之中,张懋修无声的叹了口气,别看他似乎说的信誓旦旦的,一副胸有成组的摸样,哪其实只是在妻子面前装出来的镇定,没有经历过战事的他心里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底气,只是再没有底气也必须撑住,总不能让妻儿跟着担心吧。
正当张懋修有些忧心的时候,就听到院门口的大门咄咄的响了几声,有人在门外喊道:“斗枢老弟在不在家,刘子鱼、张幼常前来拜访则个,多有讨扰了~!”
将心头的忧虑跑到了脑后,刘泽来了就是好事,自己没经过什么兵事,而刘泽可不同,哪是跟着戚继光南征北战多少年的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也可以说是尸山血海里面闯出来的,等会儿问问他就知道了,再加上张聿华哪是常年呆在关外远东地区的人物,应该非常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民族风情,对海西女真有一个长足的了解,知根知底,相信从他们二人这里应该得到更可信的答案。正想着,外面的两位客人穿着狐皮衣走了进来,一人手上拎着一坛酒,而另外一个人手上拿着食盒,见到二人的摸样,张懋修快走几步,口里面说道:“哎呀,子鱼兄、幼常老哥,何必如此客气呢,来就来了么,还带着什么酒菜,难道还怕我张懋修请不起你们这点点的吃食不成?快快请进,屋里坐,外面风寒大呢~!”
哈哈一乐,刘泽回头看了看张聿华,先说道:“斗枢老弟,这话可是说错了,这酒菜都是张幼常带来的,同我是没有关系的,我来你这里只是带了一张嘴,两只手,还有一个大肚囊。”说完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听到这话,张懋修显示一愣,然后跟着大笑了起来,立刻明白了刘泽的话里面的意思,他知道同张聿华交集不深,一直以来就只是泛泛之交,对他的来历却是知道一些,为女真努尔哈赤的军师,被魁首征服之后归降了过来,进过木鲁罕办的学习班学习,但只是知道这些,品性、学问一概不知。张聿华今天上门来带着东西,这是在尽礼数,向自己表示善意,自己自然是要有所表示,拱了拱手,一边将人往屋里面让去,一边很是客气的说道:“幼常老哥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呢,真是太客气了。”
眯了眯眼,带着几分沙哑的嗓子,张聿华面上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有些难以自抑的笑了笑,躬身做出了一副晚辈后进的姿态说道:“这话说得,斗枢先生、子鱼先生都是大才,我这个张幼常,一无学问,二无本事,在这木鲁罕政府里面纯粹就是一个滥竽充数的角色,都是多亏魁首不弃,抬爱才有了今天这种局面,来向二位学者前辈请教事宜,自然是要备些礼物以表心中的崇敬之情的,还请斗枢先生不要客气才好。”说起来,自张聿华的这番话虽然有表演的成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到也真的是没有说错,现在的他心里面真的很是有些激动。有看官看到这里会觉得好奇,这张聿华无缘无故的激动什么?很简单,他知道了张懋修的身份,刘泽的身份,能不兴奋么。说起来,张聿华是什么人?不过是一名辽东地区不得志的穷鬼书生,连秀才都不是,只是念过些私塾罢了,被努尔哈赤封为军师也是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而已,并不是有什么大才能,属于矮子里面拔将军,总归他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一员。而张懋修和刘泽是什么人?一个乃是当年首辅张居正的爱子,一位是戚继光的第一谋士,这都是了不得的身份,乃是大明上层社会精英中的精英,人尖中的人尖,今天的张聿华从普通民众的心态和这两位过去的大人物坐到了一起,就如同你在现代一个普通的平民同总书记的儿子、某军区司令员的参谋长平起平坐,你是个什么心态?自然是要患得患失,无比激动。当然这一切也是人张聿华自己赚回来的,在木鲁罕的学习班里面,他可是发奋刻苦,将木鲁罕的这一套东西吃烂吃透了,再加上他非常熟悉女真部族间的风俗事物,自然在远东地区,这种女真人为主体的社会结构之中,是要在管理层里面放上这么一位人才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出现一些触及女真人风俗礼仪方面的错误的举措,这也是龙天羽将他直接放到三名常务管理人员之中的最大原因。当然张聿华自然知道自己的价值在什么地方,但不管如何现在的他可是对龙天羽忠心耿耿,一则是利益同这位关外的大拿保持了一致,二则是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找个破落的穷书生如此的社会存在价值感,他能不认同么?
看着面上带着激动之色的张聿华,张懋修和刘泽相视一笑,二人都是人精,能不明白这位辽东书生心里面的想法。张懋修站出来亲自给张聿华倒上了茶水,笑着说道:“幼常老哥,这话说得太过了,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先后之分,说起这辽东女真的事务恐怕你还是我们二人的老师呢,用魁首的话说,那就是相互学习,相互进步,总是不能辜负咱们这位主公的一番苦心才好~!今后同舟共济,齐心协力的帮助主公将咱们共同的事业做大,做强。”
刘泽接着张懋修的话,缓和着气氛笑骂道:“我说幼常老弟,这里面三个人就属我年纪最大,所以我托个大啊,喊你句老弟,你啊,别想得太多,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都是天涯沦落人么,要说起来我才是外人,你们两个是本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以后可是不要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外姓人才是啊~!”哈哈一阵大笑之后,现场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在这些老手的相互烘托之下,很快就松弛了下来。
片刻之后张夫人出来见礼,摆上酒菜之后出去,倒不是什么女人不能上桌的惯例,在木鲁罕可没有这个规矩,只是他们之间要谈的肯定是军国大事,张夫人自动自觉,没必要参合进去,这是礼数。刘泽看着张夫人出去,回头同张懋修笑着说道:“怎么样,弟妹一贯是在江南呆着的,能适应这辽东的苦寒么?可是要注意身体啊,关外的寒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聿华接着刘泽的话茬,点了点头讲道:“的确是,这关外的的确确是冷,尤其是远东地区,到了冬天,说是滴水成冰丝毫不过,整个冬天都是纯白色的世界,今年算是奇怪,到了整个时节居然一场雪都没下,只是干冷,要是在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铺满了雪花。”
张懋修先是起身给刘泽、张聿华将酒倒上,然后坐了下来捋了捋胡子,说道:“不下雪也许对来年的收成倒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咱们这次作战我看到是有些好处,只是担心这雪在战后下起来,到时候交通堵塞,可是没办法进行后续的动作,会将咱们自己利益时机摊薄了下来,哪就不美了。”
呵呵一乐,对这事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张聿华,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什么担心的,这次么只要一鼓作气将两个最大、最强悍的女真部落收拾了,这关外就不会有第二个杂音出现,将会出现咱们木鲁罕青年军一面倒的局面~!至于那些利益么,莫非还有人敢老虎头上挠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张懋修何尝不知道里面的道理呢,只是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要引起张聿华的发言罢了,也是考究这位并没有深交的将来要在一起谋事的同事一番,看看他的水平如何。刘泽哪里会不明白张懋修的意思,于是在边上笑笑的说道:“听听幼常老弟有什么高见。“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