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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原来失败的她还能偷偷奢望一下爱情,现在,爱情也只剩绝望。婚姻,不过是场交易。
方默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手掌心流过。
这么安静地哭了一小会,她压抑已久的情绪总算得到释放。三年了,她从未哭过。今天,想必真的是因为太累了。
她记得很清楚,新婚那天,本该跟她一起上车回家洞房的魏冬阳中途下车,并且让她一个人在这大屋子里空等一夜。
方默不知道魏冬阳去了哪里,只记得魏冬阳第二天一大早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而她,一夜没睡,还得强撑精神去照顾喝得醉成一滩烂泥的魏冬阳。
魏冬阳睡着了之后,方默就穿着婚纱,不知不觉地趴在床边睡着了。后来不知道魏冬阳什么时候醒了,醒了之后既没叫醒她,也没发发善心把她抱到床上,只是自己起身洗澡离开。等方默再次醒过来,整个房间空无一人。只有残存的酒味和满屋子的喜庆装饰。
方默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婚纱,觉得是那么刺眼。她疯了一样扯碎了这件婚纱,然后去洗澡,洗完澡之后找了别的房间,蒙在被子里一直睡到半夜被饿醒。这时候,她真想哭来着,可是却哭不出来。眼睛像是干涸了一样,整个人也似乎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老了好几岁。从那一刻起,方默开始强迫自己习惯这种结婚和没结婚一样的生活,习惯着死寂般沉默婚姻。
魏冬阳第二次回来,是十天之后,那时,方默还没有去工作,只是窝在家里,看电视上网打扫卫生做饭。魏冬阳对她说:“明天,你要跟我去见父亲。”
“好。”其实方默真的想拒绝他,可惜她当时太没骨气了。
那一段时光,她活得自卑极了,在魏冬阳面前,没有自尊,没有要求,没有眼泪,有的只是一句“好”。她想,毕竟自己是魏冬阳的合法妻子,他就算再怎么高高在上,也应该给她一句解释,哪怕是一句欺骗性的解释。可是没有等到解释,却等来魏冬阳一句特别伤她的话。
当时,魏冬阳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说:“方默,对不起,以后我会给你很多补偿,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那一秒,方默被彻底伤了。她抬起头,第一次用高昂地姿态嘲笑魏冬阳:“钱?魏冬阳,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感谢你,感谢你选中了我来做你的所谓的‘妻子’?”
这么多日子,她委曲求全,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要求,在父亲面前也一句话不说,不过是想告诉魏冬阳,其实她是喜欢他的,打心底喜欢他。可是魏冬阳呢……怕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没爱过别人,只爱过魏冬阳,结果,这份爱一次又一次被魏冬阳践踏折磨。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还爱着魏冬阳,还是只留下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魏冬阳怔怔地看着方默。
方默继续用嘲笑的语气说:“魏冬阳,既然我终于嫁给了你,我就不会离婚!你要是想利用完了我再跟我说离婚,门都没有。除非等我死了,或者你嘴里的钱能够真的让我满意,又或者,我遇到真爱了,我自己提出离婚。总之,你提出离婚的时候一定是我报复你的时候。”
说完这些话,方默觉得整个人痛快了许多。她大声笑了笑,掩饰自己彻骨的悲伤,转身离开。
此后,魏冬阳就再也没提过给钱离婚之类的事情,同时也几乎不回这个所谓的“家”。
很快,方默回去工作了,慢慢习惯了现在的日子。她嫁个魏冬阳第三天就已经知道了,魏冬阳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从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丢人现眼。
她也明白了,魏冬阳之所以会跟她结婚,不过是为了家里的地位。因为魏老爷子喜欢她,说她适合做魏家的媳妇。然后,魏冬阳就娶了她。
他得到的是魏老爷子的支持以及老爷子的强大人脉,他的公司最终发展成熟,成为今天的f&a。
所以说,魏冬阳是个商人,奸商,连感情都能作为买卖的奸商。
方默觉得自己很可怜。
然而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自以为是酿造的。每次回去见老爷子,魏冬阳都表现得很殷切,似乎两人很熟,她明知道不是这样,却依然配合着魏冬阳做戏。
有时,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为哪般。
想起这前尘往事,方默只能怨自己。这条路,她既然选了,就要走下去,没有爱情,至少还有钱。
她站起来,去洗手间洗脸,然后关灯睡觉,跟平时一样。
这一夜,梦不断。
在睡梦中的方默突然大喊:“魏冬阳,你这大坏人!”
正巧,偷偷溜进来想要拿回自己落在书桌上的手机的魏冬阳,听到了这句声嘶力竭地喊声,吓得手机掉在地上。
他摸了摸胸口,本想捡起手机赶紧离开,却在抬头看着卧室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去看看熟睡中的方默。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睡着了的方默。第一次就是结婚的那会儿,他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换了身睡衣,而方默,像个孩子一样趴在他床边,睡得香甜。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一副香甜入梦的姿态,而是一脸痛苦:抿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角好像还有泪水。脸上的肌肉有微微颤动的样子。
她这是做噩梦的状态。
做噩梦的时候,喊出来的是他的名字,难道他是方默的噩梦?
魏冬阳双手擦进衣袋,歪着头,望着方默。衣袋里的手一直在纠结,纠结着要不要擦去她眼角流出的泪水。
最后,魏冬阳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
他从来都没真正喜欢过方默,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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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到晚上十二点多的唯一好处就是第二天可以十一点去上班。于是方默一直睡到九点多才起床。
下楼,一切照旧。
魏冬阳已经离开了。方默看着客厅的沙发,想到昨晚魏冬阳就曾躺在那儿,神情有些恍惚。她叹气,心想,魏先生你以后还是别出现了。
如此,一个礼拜后。下午三点多,方默在办公室和文案磋商脚本中的广告词,手机突然响起,她本能地按掉。
听了文案的几个想法,又看了看初稿,她摇头说:“不行。这个稿子我这儿都过不了,更别提苛刻得要死的f&a了。”
文案坚持觉得有一篇写得非常好。方默道:“这篇好是好,可是不符合f&a这个新产品的理念,这项新产品理念是新、环保、时尚、美味。我想,能不能在这篇基础上进行修改?”
文案皱眉深思,最后点头道:“是有些偏离主题……我再想想。”
聊完这叫人头疼的案子,方默两手捏捏自己的肩膀,说:“希望下礼拜去f&a的时候,能拿出他们频频点头的完整脚本设计。”
文案突然问:“对了,monica,那个魏先生真的像andy说的那么英俊?”
方默无奈地笑了笑,说:“是挺好看的。要不,下周一我不去做idea简介,换你去见识一下那个魏先生?”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看见老板那张黑脸。那种人,高攀不上啊。”
方默看了她一眼,目光看向窗外,那川流的车辆,“谁知道最后高攀上了,等着你的是所谓的一步登天还是无人问津?爬了半天才上去,最后却自由落体,只几秒就跌到比你原来地位更低的位置上。就是那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跌法。”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自言自语。
文案噗嗤一笑,“你又怎么知道。”
方默敛眉,拿起桌子上的笔,叹息一声。
文案知道不能在上班时间闲聊太多,忙起身离开,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
这时,方默才想起来刚才有人打电话给她。她掏出手机一看,显示的名字是debtor。她愣了愣,开始搜索记忆,她的客户或朋友中有哪个叫debtor的?好像没有……debtor,debtor,debtor……
方默一阵心虚。她突然想起debtor就是欠债者,这是魏冬阳的号码。
为了不看到魏冬阳的名字,但又忍不下心删去他的号码,她就把名字改成这个。其实魏冬阳半年八个月也不会给她打一次电话。
时间久的快连她自己都忘了。
看着这个未接来电,她犹豫不已,不知道要不要回过去。
魏先生肯定是个大忙人吧,怎么突然有空打电话给她了,难不成有什么事情?那为什么打了一遍就不再打来?或者万一人家魏先生只不过是不小心按错了键,那她屁颠屁颠地回过去岂不很是尴尬。
方默纠结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拨回去。
“方默。”魏先生叫她名字总是那么自然顺口。
方默道很不习惯叫他名字,这两天也正好都跟安洁学顺口了,索性叫魏先生得了。
“魏先生,你刚才打我电话?”
魏冬阳愣了愣,魏先生听起来就好像两人是在谈生意。他说:“嗯,我刚才是打你电话。你按了电话,我想你应该是在忙。”
“哦,我忙完了。”
好一句废话。
“我是想跟你说,今天是老太夫人诞辰,有个家庭晚宴。晚上我跟你一起回去。对了,你有旗袍吗?”
“没有。”方默回答的很干脆,想都不想,“以前的那件时间放得太久了,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那我提前一点去接你,然后再买件合身的旗袍。老太夫人总记着你穿旗袍的样子。”
方默内心特别想反抗,于是说:“我平时很晚才下班,身材也早走样了。能不穿旗袍吗?”言下之意,我能去就不错了,还管我穿什么。
她就想要这个样子,她不想换什么旗袍。尤其是从魏先生嘴里说出来之后更加不想换。
结果魏冬阳不愠不怒,只是淡淡地说:“一个礼拜前你身材很不错,不至于七天不到时间就严重变形了吧?”
方默刷地脸红了。一个礼拜前,嗯,那天她是裹着浴巾出来的。魏先生很不道义,进来不敲门。她懒得多言,只得讷讷地说:“好吧,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在七点半前把今天的事情忙完。”
“不行,我四点半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魏先生,我来不及。”
“方默,协议里有一条,你跟我在老太夫人老爷子面前,必须表现是一对佳偶。”魏冬阳耐着性子提醒她。
“我……”方默咬牙,“再见,魏先生。”
她想,回头还是要看看那所谓的协议。
可别最后再来一条离婚之后所有之前给她的钱财都要还给魏先生。
这她岂不亏得连血本都没了。
方默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理念:魏先生不爱她却娶她扰人视线,着实伤了她。拿钱赔偿,理所应当。
方默不敢再想前几晚那样去想自己对魏先生的感情,越想只能让她越痛苦。
现在她不想明白地痛苦活着,只想糊涂地凑合过下去。
像之前想的一样,就这么糊涂地等着被魏冬阳‘抛弃’。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