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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二媳妇一看林氏她们对她要讲的稀罕事儿这么有兴趣,就不再卖弯子,正经的说了起来。
罗家二媳妇听大姑姐说,前天常去她家买针线的孙婆子和她闲话,“我记得你娘家可是大槐庄的,可知道李老大家的小闺女是不是个能干的?”
罗大姑当时就想,这打听人家闺女怎么样不都是相媳妇儿的时候才做的事嘛,孙大娘的小孙子都满地跑了。就问了,“孙大娘这是替谁家打听的?”
谁知孙大娘的话却吓了她一大跳。
孙大娘家的隔壁张家是镇子上有名的破落户,当家的早死了,只剩下张婆子和独子。
张家这个儿子快三十了还嗜赌成性,顶了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尽干些偷鸡摸狗的的勾当,就是个地痞流氓,街坊邻居私下都骂他“张小眼”。
前几天,张婆子在街坊们跟前炫耀说要娶个好人家的儿媳妇进门了。
街坊们自是不相信,张婆子就急了,“怎么是假的,可是大槐庄李老大家的小闺女!”
大家一听这可是有名有姓的,应该不会是张婆子胡诌的。可这家爹娘怎么这么狠心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就纷纷向张婆子探话,才知道,是李老大家的三儿子还不起赌债就把自己个的妹子抵给了张小眼做媳妇子,白纸黑字的都按了指头印了。
街坊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结果第二天李老大和徐婆子就进了张家的院子。
虽说关上了门,张家门里的哭骂声和吵闹声还是传进了听热闹的邻居们的耳朵里......
最后,还是张小眼亲自把李老大夫妻赶出了家门,还狠狠地放了话,“少在这嚎丧了!要么马上拿来四十两银子,要么就乖乖把香儿给送过来。想拿闺女去攀高枝儿,除非你们能给爷找个嫁妆丰厚的黄花大闺女嫁过来!不然李香儿生是我张家的人,死了也是我张家的鬼!谁都知道爷和赌坊的吴老板是拜把子的兄弟,那可是县太爷跟前都说得上话的主。再敬酒不吃吃罚酒,爷就剁了你家那小子的一只手,看你们两个老货还嚎不嚎!”
这一闹腾,街坊们可是尽都相信了这档子事。
所以,才有孙大娘和罗大姑闲话这一说。
罗二嫂子本来就是个口齿伶俐的,不一会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的。
她越说,韵秋的心越往下沉,等听她说完了事情的始末,韵秋心里仿佛压了千钧重的石头,沉得她喘不过气。
林氏也不是个糊涂的,听了罗家儿媳妇的话,再一想李老大上午过来的事,前因后果的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气的哭着大声连着叫骂了起来,“大房那一窝子黑心肝的,迟早要被阎王爷炸油锅的......一肚子的坏水......这是要逼着我家二丫替了他们家的贱蹄子去那张家活受罪啊 。”
罗二嫂子被林氏惊着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回过气的韵秋,就一五一十的把李老大今天上门的事给罗二媳妇说了。
罗二媳妇也是唬了一跳,“这么一说前后都对上了!李老大那一家子下三滥可不就是存心要把二丫往火坑里面推!”
那边林氏去厨房拎了菜刀就要去和李老大一家拼命,“我好好的闺女可轮不到他们来算计!”
刚才在旁边支着耳朵偷听大人说话的全哥儿也随手抓了院子里的石头就要跟了林氏去拼命。
韵秋和罗二嫂子赶紧拦了他们,韵秋说,“娘,现在咱们只是猜到了他们的黑心肝,可还没有抓到把柄啊!”
罗二嫂子也劝道,“可不是,说不定他们这起子孬人还会倒打一耙。您这样去了,肯定会吃亏的!”
韵秋从林氏手里夺下了菜刀,罗二媳妇扶着林氏坐了回去,“婶子,您可别把身子给急坏了,他们真要做这丧尽天良的事,东邻西舍的可都是看不下去的!”
听了她的话,林氏精神一震,紧紧拉了她的手哀求,“侄媳妇,你们可要救救二丫啊!我们孤儿寡母的人单势薄的,闹僵起来,可就是任人宰割的份了!谁不知道你们老罗家枝繁叶茂的,你们可要出来给我们说句公道话啊!”
韵秋也哭了,“只怕这事儿要真让他们做成了,咱全村人的名声都要被他们带累坏了!”
罗二媳妇是个精明人,闻言倒是多看了韵秋一眼。李三婶子家的这个二丫,知道拿全村人的名声说是,可见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儿。
她心里也是真愿意帮他们的,实在是李老大家这事做得坏的冒水了。就爽快地说,“可不就是这样。我这就家去,好好跟我公公婆婆说道说道!”
送走了罗二媳妇,林氏才想起来叫全哥儿赶紧的下地把大郎两口子给找回来。
大郎他们急匆匆的被叫了回来,路上全哥儿只说家里出大事了,也来不及细问。
这会回到家听林氏和韵秋说了原委,大郎也是火冒三丈,拎了锄头就要去找大房算账。
一家人慌忙拦下了他,韵秋和林氏把想出的办法跟他细细说了。
等一家人围在一处商量好了,林氏和大郎就匆匆的去了村子里。
直到天要黑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回来,虽然刘氏不停地安慰她,韵秋心里还是焦躁的不得了。
自己亲爹死得早,李老大占了大伯父的名分,家里成年的儿子又多,他们要是强替韵秋把亲给做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一旦沾上了镇上的张小眼,就算韵秋家拼死闹开了来,也必是要吃大亏的。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村子里朱、罗两家说得上话的、有名望的人家去哀求,请了他们出面替韵秋家说句公道话。
左等右等,韵秋都急得不行了得时候,朱大娘来了。
韵秋一看见她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与害怕,大声哭了出来,“朱大娘!大房那一窝子人......”
朱大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怎么禁得住她这可怜相,赶紧红了眼睛搂了她到怀里,“好闺女别害怕,大伯大娘必不会看着他们祸害了你去!”
朱大娘说,因为好些人家下地干活回来的晚,林氏他们要等会才能回来。
走的时候还安慰她,“你朱大伯还跟着你大哥他们呢!”
直到林氏和大郎回来说几家人都发了话了,韵秋才算放下心来。
三个女人匆匆做好了饭,一家人才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林氏叹气,“咱该吃还得吃,饿坏了身子这日子还怎么过!”
大郎说,“我刚才还听说今个大晌午的香儿她娘穿了新衣服去了镇上,弄不好就是去了张小眼家里,好商量怎么坑害咱家二丫!”
林氏也说,“大房把香儿抵给了张小眼的事,瞒得密不透风的,村子里谁家都没听到风声,幸亏今天罗家二媳妇把消息传了回来。大房急着摆脱了张小眼,肯定也怕夜长梦多。可张小眼家怕被大房糊弄了,肯定是要来相看的,估计明后两天就该上门了!”
大郎“啪”的一声吧筷子拍到石桌上,“娘,从明天开始我不下地了,就在家里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韵秋想了想觉的不妥当,“大哥,咱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和娘就能应付徐婆子一阵子。等到他们家打上门来的时候再打发了全哥儿去寻你,你正好把在地里干活的朱、罗两大族人请过来!”
全哥儿也说,“大哥,我会跑的飞快飞快的!”
这一夜,韵秋和林氏很晚才睡下。
西里间里,李大郎也跟烙饼似的,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身边的刘氏安慰他,“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再跟娘说说,这几天咱就先不下地了!”
大郎说,“不用!还是二丫说的在理,要是徐婆子带了婆子来相看,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出手。要我出手的时候,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祸害咱家。”
“可不敢莽撞,娘她们可是说了,打瘸了打死了咱也要惹官司的,只能可着劲往身上肉多的地打咱家可就你一个顶梁柱......大宝还不满一岁呢......”刘氏真是怕大郎在气头上闹出了人命来。
大郎知道刘氏胆小怕事,安抚她“嗯,我就是说说,娘说的都没忘呢,赶紧睡吧。”
大郎翻身背着刘氏,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可着劲的往死里打,一家子女人孩子都靠着他,投鼠忌器的,可不敢有个什么好歹。
就是因为明白这些,他心里才更怄气,便宜了大房那一窝子丧天良的。
天不亮大郎就起了床,等韵秋她们都起来了才去朱大娘家担井水。
林氏抱了大郎特意起早专门削好的七八根结实的细棍子递给韵秋,“拿去,都放在顺手的地方!”
全哥儿赶忙帮着出主意,“姐,门后放两根,厨房藏两根,猪圈也藏两根”
抱着大宝的刘氏也说,“小姑,也可以把棍子藏在菜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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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枕戈待旦、同仇敌忾,就等着大房一窝子狼心狗肺的赶快找上门来了。
这回,可要连同这些年受的气,旧账新账一起算,要把他们打怕了,怕到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算计、坑害他们。
韵秋想,这算不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