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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进急救室很久之后李一北才觉得心脏跳动得有些正常,一身血的站在走廊里,看上去很吓人,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惊恐地瞥他几眼。
等到脚上感觉有力气了他才在椅子上坐下。他有点怕血,死过一次,对生命就的敬畏就更深了一层,看到蓝抒身上流出来的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他爸爸的脸,他想着自己没看过的最后一面是不是也是这种触目惊心的血液横流。
手术做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出了手术室直接送进了icu,有人通知他去交钱,刚交的钱还差很多。
他隔着病房玻璃门窗看了几眼蓝抒才去回去拿钱。
这个时间很难打车,何况他那一身也没几个人敢让他上车,转了两趟的公车回到家,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去找银行卡。
他赚的钱一部分用作自己的生活花销,剩下的几乎都给姚婉然买了衣服和化妆品,她很喜欢那些色彩斑斓的奢侈品,李一北自己已经不太在意物质的东西,但还是竭尽所能地让她觉得开心,所以卡里并没剩下太多的钱。
想来想去最后打了季攸打电话。
季攸答应的很干脆,要他过去拿钱,下一秒又改口说给他送过去,省得绕路,问他在哪家医院。
季攸住在家里,离这家医院挺近。他知道现在的医院不交钱根本不给看病,以为李一北急着要钱救人,穿着一身睡衣拖鞋就开车出来了,站在医院大厅里,被进进出出的人看神经病一样围观。
李一北倒是穿的整整齐齐,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澡的样子,神情也不急躁。
季攸就有种被人扔圈子套了的感觉,把银行卡递过来,“操,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还想着这命就压自己身上了呢!”
“确实是救命钱。”李一北这个时候也没心思说笑,拿了卡把钱交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扒拉着头发和季攸说,“谢谢了,我会记着的。”
季攸觉得要李一北说声谢谢很简答,但是要真正放进心里挺不容易,面上露出一点揶揄的笑容,“挺小一事儿,朋友的忙我向来很放在心上,别搞得好像等量交换一样,多没意思。”
“因为是朋友的话才更要放在心上,要是别人怎么坑都不会有心理负担。”李一北说话虚虚实实不是很可靠,但是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没人有义务对谁重情重义,利益至的时候能怎么坑人利己都是自己的本事,但是朋友之间,公平更重要一点。
蓝抒在icu住了三天就转回了普通病房。他只是腹部被捅了一刀,失血过多,别的地方都很完好,盖着白色被单安静躺着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并不严重的假象,实际上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没有一年半载都调不回来。
李一北逃了几天的课,看蓝抒的伤开始稳定恢复的时候才回去上课,每天在学校公寓医院三点来往,没时间再去酒店,打了电话给经理请假半个月。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几乎都不做饭,厨艺生疏得放作料都没什么普,做的东西很难吃,但是蓝抒也没挑,虚弱地喝着清水白粥的样子让李一北都觉得自己在虐待伤患,第二天去酒店他工作的酒店买了平时挺喜欢的口味。
蓝抒喝着精致味美的鱼粥,抬起头来淡笑着问李一北,“每天给我做东西挺麻烦吧?其实医院的饭菜也挺好,均衡营养,也不会出错。”
李一北最近睡得不好,每天两三次地来回跑,坐在床边有些困顿地走神,听到蓝抒的话,打着哈欠回,“是最近做的东西实在难吃,不想连你的胃也一起折磨,你要是真心替我省钱的话,把我每次带来的东西都吃完就对了。“
李一北说完才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把茶米油盐挂在嘴边了,无意识的开始惦记花钱和赚钱。
他前世除了感情之外一切都太顺,从没因为钱和生活发过愁,有时候结束一段恋情就一个人去旅游,国外或者国内,去很多偏远的地方,看陌生的人和风景,想弥补内心总是向往纯白生活的愿望,但是最后无一例外的呆不过两年,悻悻地滚回安乐窝里。
现在回望才觉得矫情,他在人生最精彩和有着无限可能的二十多岁一直做着十七岁时幻想要做的事情——找一个爱人、看遍世界的美景。
自以为很有意义,其实还是变着借口的挥霍。
他无从分析自己是不是太过幼稚天真,因为现在回忆起来,总有点看别人犯傻的感觉,一点痛痒都没有。
蓝抒摸了一下他的脸,用那种看孩子的表情看着他,“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怎么受的伤?”李一北躲开蓝抒有些凉的手指,虽然他的心理年龄不见得有多成熟稳重,但是被一个少年居高临下挑逗一样抚触,还是有些违和。
蓝抒并不在意他躲开他的动作,偏头看着他微笑,“你还在猜想你什么时候才问。”
“啊,没办法,我偶尔好奇心会特别的重,当然,纯好奇而已,你也可以不说。”他从没觉得蓝抒是愿意和人分享心事和秘密的人,尽管他和这个人一开始的交集来源于好奇。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应该是我该叫做大哥的人动的手,蓝仲承上个月去世了,死的时候据说留了一份遗产给我。蓝仲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蓝城一直帮他打理生意,但是很大一部分股份都在他二儿子蓝择手上,蓝择从小就在国外,他鞭长莫及,自己憋闷,明知道我对他构不成威胁还是不肯放过。”
李一北对豪门秘闻一直没太多兴趣,但是蓝仲承这个名字他倒是如雷贯耳,早些年是黑道大佬,后来打上政界关系后洗白上位,很多违法生意都明目张胆地变成默许。至于是否构成威胁,他保留意见,毕竟前世最终站在蓝家家主位置上的病床上这个“优雅无辜”的少年。
“也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没太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那你最近还安么?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李一北问的时候是笑着的。怎么说呢,尽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丑恶和残忍,却从没将兄弟相煎的家族斗争归类想得非常的难堪,甚至觉得不是很现实,所以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出来就觉得有些喜剧的效果。
“一次没死,应该不会急着马上再下手。”蓝抒也跟着他笑,“你这种听笑话一样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李一北马上陈恳道歉,“对不起,我想的有点远了。”
正经的表情维持了没有三秒钟还是抖着嘴角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好笑。”
蓝抒微微看着李一北,忽然觉得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天真许多。
他想起那一次在会所走廊上,醉醺醺的少年勾着他的脖子亲吻的样子,一双迷离漂亮的眼睛,连气息都是醉人的馨甜。
李一北就像一颗无心投进他平淡生活里的石子,轻易地荡起了一层涟漪。
他的生活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幼年的时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战战兢兢东躲西藏,然后是寄人篱下的少年时光,等到长到懂事,性格已经变成别人眼中的捉摸不透。
他母亲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美丽女人,名门望族出身,却在最好的年纪爱上浪荡公子蓝仲承,不顾一切地私奔出走,一段风花雪月之后男人却没给她任何承诺,一年之后偏僻的小镇诊所里生下他,然后就是饥寒窘迫的困顿生活。
他母亲对她很好,但是非常的沉默,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一声不吭,回到家会抱他一会儿,然后给他做饭。
他在年幼的时候还幻想过那个男人的样子,真正见到却是在十五岁,那个时候他都快要忘记他过失母亲的样子了。
男人已经上了年纪,精神状态不是很少,看上去有些苍老的样子。
他给他很多的钱,但还是没法承诺带他回去,蓝家没有他的位置。
蓝抒出院后暂时住在他那里,一副身无分文等待别人收养的姿态,每天只是专心养伤和侍弄他阳台上那几盆花草。
李一北赶上了期末考,想要拿一个漂亮的成绩,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还要赶着时间回来做饭。偶尔蓝抒也会做好饭菜等他,味道自然比他弄的好很多,但是会浪费很多的食材,效果和买椟还珠一样。
李一北有时候赶时间就会吃的形象全无,张着一张油亮亮的嘴巴和蓝抒说,“你刷碗吧,我学校里有点事,晚上晚一点回来。”
两个人睡在他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李一北经常担心睡着了碰到蓝抒的伤口,每晚睡的都不是很安稳,一有动静就会醒来,时间长了觉得自己简直要精神衰弱,周末的时候去买了张折叠弹簧床,铺了棉絮自己睡。
蓝抒很长时间都是苍白病弱的样子,晚上看着他弯着腰铺床铺,坐在床上头靠着墙,笑了,“我发现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不正经的时候,感觉自己随时在被勾引。”
“亲爱的少年,你太认真了。”李一北抬手刮一下他的脸颊,笑得眼睛微微眯着,“我是给了你多深的印象,你才能对我的其他优点这么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