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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牛尾村的路上，二毛又找了一个伙计。
那是个黑脸的大汉，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蜈蚣疤痕，看上去很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头。
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黑猩猩。
黑猩猩本名叫张丰海，是川西人。
我通过跟黑猩猩的短暂交流，听出他说话的语气带有浓浓的川南味。
黑猩猩挺沉默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而我因为担心三舅的安危，所以简单介绍后，也就没有搭理他。
倒是二毛挺能侃的，一路上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墓室里有什么特别值钱的“明器”，等他发财后一定要娶漂亮媳妇什么的，一会儿又说他曾经独自力战千年大棕子，多次解除过盗墓团队的困境。
反正他说的挺玄幻，就跟听盗墓笔记一样。
我虽然知道二毛在吹牛，但是并没有拆他的台，只是随便应付他几句。
二毛见我兴趣缺缺，说了一会儿就不再说了。
显然，二毛是因为看到我眉头紧皱，以为我在担心三舅的安危，所以才特意跟我聊些轻松的话题，想缓解一下气氛。
我之所以皱眉，担心三舅的安危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对陵墓的敬畏以及对盗墓的猎奇心理。
我是第一次盗墓，以前根本就没接触过这门“接地气”的活计，所以我很紧张，但紧张中又夹杂着莫名的兴奋。
我们坐上通往牛角山的小巴士，兜兜转转开了3个多小时，才来到牛尾山山脚下的一座小山村。
根据二毛所说，三舅他们就在牛角山的丛林某处“打洞”。
我站在村口，眺望远处的群山，发现山脉的平均海拔并不高，应该不超过1000米。
牛角山跟牛尾山是连在一起的，但是牛角山却比牛尾山要高上几百米，如同大巫跟小巫的区别。
据当地村民说，牛角山又叫“野人山”。牛角山是一片未开发的原始丛林，有时候雾气很浓，并没有人类居住。
而且，牛角山上还有许多野兽、毒蛇、湿地等等危险因素，就连最有经验的老猎户也不敢轻易涉足。
我看着远处的群山，脑海中不由想起一些风水知识。
远处的山脉，状若长龙，而在牛角山处，龙角微抬，刚好与山脚下流淌而过的河水遥相呼应，被河水绕山而过，弯曲折回，既相互缠绕又各自独立，呈风水交汇之象。
牛角山竟是两条龙脉相交的风水宝地，看来，墓里葬的绝不是一般人。既使不是帝王陵墓，也一定是名臣悍将之流。
“怪不得三舅会亲自出马，原来是碰到了不得的大墓。”
据我所知，三舅的眼光很高，如果碰到寻常的陵墓，他根本不会亲自去犯险，一般是交给手下人去“倒斗”。
牛尾村里还留守着三舅的一个伙计，他叫李贤，是个17岁的少年，脸长得白白净净的。
据李贤讲，三舅他们已经离开5天了。
5天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他担心三舅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才通知二毛赶快过来。
我们按照李贤的指引，来到一间毛坯房面前。
李贤指着面前的毛坯房，对我说：“三爷临走时，雇佣当地的王老猎户当向导，喏，前面就是王老猎户的家，他的儿子现在应该还在家呢。”
二毛性子急，立刻跑过去敲门：“快开门，我们是进山的，给你送生意来了。”
门口开了一条缝，一条大黑狗窜出来，扑向二毛。
二毛一惊，连忙朝右边闪避，大黑狗扑了个空，而二毛也摔在红土地上，屁股上沾了一身的红土泥。
“汪汪汪！”大黑狗张开满嘴的獠牙，冲二毛吼叫。
二毛一下子被惹毛了，腾地从红土地上爬起来，一脚朝大黑狗踢过去：“我干你二大爷！”
大黑狗直接被踹出老远，“啪”的一声，狗背砸在毛坯房的红墙上。
这时候，毛坯房的破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半，走出来一个精瘦的汉子。
精瘦汉子手上提着一把将近1米长的砍柴刀，表情凶狠。
“那个不长眼的敢来找老子的晦气，不想活了吗？”
我拉住骂街的二毛，朝精瘦汉子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惹事的。”
精瘦汉子朝大黑狗招招手，大黑狗立刻摇着尾巴朝他走过去。走到近前，大黑狗还伸出又薄又长红舌头，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
“误会？既然是误会，那为什么要踢我的黑狗？”
二毛指着大黑狗，骂道：“畜生一见面就要扑咬我，我当然要踢飞它！”
“确实是畜生踢它，不然活人怎么会下脚这么重！”
二毛急眼，右手拳头紧握：“你骂谁是畜生？”
“嘿嘿，谁踢谁就是畜生。”
不好，我一看这架式是要准备干起来啊！
但是，现在二毛手无寸铁，而精瘦汉子手上却抓着一把锋利的大砍刀，局势对二毛非常不利。
我连忙冲过去拦在二毛面前，对精瘦汉子挤出笑脸，温声说道：“王大哥你别介意，我这兄弟踢伤黑狗确实不对，我帮他跟你说声抱歉。喏，这是两百五十块钱，就当是兄弟陪给黑狗的医疗费。”
我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250，塞到精瘦汉子的手里，然后立即退后，毕竟他手上的大砍刀着实有些吓人。
精瘦汉子接过钱后，黝黑的脸上露满意的笑容，冲我道：“这位小兄弟很懂礼貌啊，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说吧，你们来找我干嘛？”
我笑了笑：“呵呵，王大哥，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好，进来吧。”精瘦汉子收起大砍刀，双手推开破木门。
我们4人鱼贯而入，将毛坯房挤满。
屋子果然很狭小，里面几乎没有现代电器，桌子和板凳等家具也都是木制品，墙壁上还挂着兽皮、蓑衣，以及玉米棒子和红麻辣椒。
“好了，说吧，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王大哥，5天前是不是有一伙人来这里找你爹当向导？”
“你打听别人干嘛？”精瘦汉子皱眉。
17岁的少年李贤有点着急，走上来直接问：“王大哥，你知道三爷他们的目地吗？三爷他们已经5天没消息了，我怕他们出事，你能带我们进山吗？”
三舅带的食物只能维持3天，按照原定计划，最迟他们昨天就应该派人回村子拿补给物才对，但是5天前进山的人们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回来。
“原来是你。”精瘦汉子见到李贤，顿时就明白了：“你们跟几天前那队人是一伙的？”
我道：“是的，带头的是我三舅。他们跟你爹进了山，已经5天没消息了，恐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想请你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进牛角山将找他们。”
“上山？”精瘦汉子轻蔑地看着我：“你们什么装备都没带，进山岂不是要喂野熊？”
我讪讪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说的没错，这次我们来得太仓促，登山绳只有一捆，大约二十米长，必备的洛阳铲和黑驴蹄子都没带。
因为我们觉得三舅他们那队人应该有洛阳铲和黑驴蹄子，所以带得最多的反而是压缩干粮和饮用水，以及一些必备的常用药品。
“你怎么说话的？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你爹出什么意外吗？”二毛气不过，忿忿地说了一句。
精瘦汉子自豪道：“你们那队人全死光了，我爹都不会死。鄂伦春的猎人进了山就跟回了家一样，安全得紧。”
我见二毛还要争辨，忙拉住他，冲精瘦汉子道：“王大哥，我们现在就想上山，你要多少，开个价吧。”
李贤也开口：“王晖大哥，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可以带你们进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精瘦汉子，也就是王晖，露出一口黄牙：“两千，少一分都不行。”
二毛怒了，叫道：“带个路也要两千，你敲竹杠啊！”
我连忙又拉住二毛，冲王晖抱歉地笑了笑，接着又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二十张百元大钞，递给王晖。
我身上带的现金不多，只有区区三千块。这一下子被王晖坑走了两千二百五十块，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没办法，村子里有经验又肯带我们上山的猎人除了王晖也没别人了。
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的话，我们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肯定会走很多冤枉路，费时又费力。
况且山高林密、雾气深重，我们很可能迷失在丛林中。
王晖的老猎户经验对我们很重要，所以这钱必须得花。
“你们站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王晖转身，走进里间的卧室。
二毛一脸不忿，不过碍于我的面子没有发作。
李贤这个17岁少年见王晖终于答应进山了，显得很高兴。
而张丰海，也就是大猩猩，则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猩猩沉默如铁疙瘩，存在感一直很低。
过了一会儿，王晖走了出来。
他的背上背了一条猎枪和一个黑灰色的皮包，手上还提着那把大砍刀。
“牛角山上野兽很多，你们又什么都没带，我只得带些东西防身，省得半路上被野猪给吃了。”
说罢，王晖便招呼我们出门，而他则返身，站在门口将破木门“啪”一声关上，用生锈的铜锁锁好。
“走吧，我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