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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殿里的人全都退下, 玄烨才猛然回过神来,顿时惊了一声, “惠妃怀孕了?”
惠妃怀孕了!此时,玄烨的脸色用墨汁二字来形容也不算过分, 就是当初傅怀玉抗旨逃婚也没有这么愤怒过。因为这关系到他头上帽子颜色的问题!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皇帝,居然被人戴绿帽子了!
自重生以来,他和尼楚贺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根本不存在第三者插足。其次,这个世界与前世大相径庭,尽管后宫仍然存在钮钴禄氏、纳喇氏、郭络罗氏和马佳氏, 也从未把她们与前世的四妃联系起来;再者, 他还得抓获窝藏在京城内的前明乱党,如今三藩造反,就更没有心思去后宫转悠了。
更何况当时尼楚贺危在旦夕,刚刚诞下皇子就遭人毒手, 怎会丢下妻儿去宠幸别的女人?不仅让身为皇后的表妹脸上无光, 还让他陷入这般困境。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尼楚贺,他一个都不曾碰过。
又何来惠妃怀孕之说?
玄烨被气得不轻,听了初雨的话,也就明白了刚才尼楚贺冷漠悲愤的态度由何而来?他自然是心疼得很, 可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揪出来,人证物证摆上台面了,才有理由让尼楚贺相信他。
一个皇帝,一个皇后,想要像普通人那样拥有一份完整完美的爱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止是整个天下苍生,还有后宫姿色各异的莺歌燕舞。
玄烨从不把后宫这一档子事放在眼里,早年选秀进宫的妃嫔也只是个摆设。
但是尼楚贺不知道,皇太后不知道,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整个紫禁城的人都不知道,包括东西六宫的妃嫔。
第二天晚上,玄烨招延禧宫惠妃纳喇氏侍寝。
尼楚贺正拿着赫舍里氏送来的资料翻看,听到这一消息却是一愣,双手一抖,宣纸散落一地,刹那间,脸色变得毫无血色。
“主子……”初雨双眉紧蹙,一脸担忧地看着尼楚贺,弯下腰将宣纸捡起来。
只是微微一顿,脸色恢复如常,尼楚贺从初雨手中夺过宣纸,神色平淡,语气中透着冷意,“明日将浣衣局一个名叫听心的宫女分派到咸福宫,告诉诚嫔娘娘,就说那是本宫精心为她挑选的婢女,心灵手巧,定会讨她的喜爱。”
初雨低眉顺眼,小声应道,“奴婢明白。”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片刻,“主子可要安寝,奴婢让人来伺候。”
“把小阿哥抱进来,你们先且退下吧。”
怀中是软绵绵的吐着小泡泡的小婴儿,一张小脸已经完全长开,胖嘟嘟粉嫩嫩的招人喜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自家额娘,裂开小嘴傻笑了一阵,又挥了挥手,咿咿呀呀地说着常人听不懂的外星语。
尼楚贺用脸蹭了蹭孩子柔嫩的脸庞,轻叹了一声又将其放在摇篮里。
依着窗前的栏杆,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哀愁,垂下眼帘盯着地上被月光映出来的点点斑驳,竟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大早,刚刚起床,便听到守门的太监来报,“惠妃娘娘求见。”
尼楚贺接过初雨手中的热毛巾,眼神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过来,一边擦脸一边说道,“让她在大殿等着,离请安的时辰还早呢。”
太监领了命,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又折回来。
“惠妃娘娘如今在宫门外跪着,说是主子不见她就不起来。”太监很是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是好。
尼楚贺一声嗤笑,“她肚子里怀有龙种,这叫外人看了去,岂不是说本宫这个皇后气量小不容人。”
昨天刚刚诊出喜脉,晚上被玄烨招去侍寝,今儿一大早就来她景仁宫耀武扬威,胆子可真不小!尼楚贺沉下脸来,“回去转告惠妃,她有孕在身,以后就免了请安,好生休养身子,平安为皇上诞下龙嗣才是正经。”
“主子,惠妃娘娘说,是万岁爷让她来求见主子的。”没错,这话真的是从惠妃口里说出来的,而且还是玄烨的命令。
尼楚贺一听这话更加冒火,提高了音量喝道,“本宫说不见就不见,打发她回去。转告各宫主子,今天不用来景仁宫请安了。”
众人一个哆嗦,都识相地闭了口,悄悄瞥了大宫女初雨一眼。初雨轻微皱眉,给了宫人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全都退出去。初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尼楚贺,朝初雨身边凑了凑,不敢发出丁点儿响声。
深吸了几口气,尼楚贺才平静下来,自觉失了态,活了两辈子,情绪还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过。叫初雨倒了杯凉水,大喝了几口勉强镇定下来,随即又换了语气,缓缓道,“告诉各宫的主子,今日本宫身体不适,让她们直接到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
初晴跑得快,得了命令拔腿就跑。
不就是妃嫔怀了玄烨的孩子嘛,上辈子又不是没经历过,何须这般大惊小怪?丈夫是皇帝,三宫六院自是少不了,难不成还希望他舍弃众多美人只对她一个人好。
帝王宠幸妃嫔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她身为皇后,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再世为人,倒不如以前身为皇贵妃那会儿看得清楚明白了。
话虽是这么说,偏偏这心里痛如刀割……
静坐了一刻钟,尼楚贺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往日那个端庄大方、温婉贤淑的皇后模样,调整好情绪,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寿康宫走去。
前两日赫舍里氏递来消息,说是为她接生的那位佟嬷嬷已经不在人世了,却留了一个女儿,如今在浣衣局当差。惠妃怀孕了,她除了生闷气什么也干不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贤良还得给延禧宫打赏。可对于暗害她早产的人,那她就只有毫不客气地给予还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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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心一下子从浣衣局的低等婢女变成咸福宫的头等宫女,这心里不可谓不兴奋,得到皇后娘娘的懿旨后,当下便收拾衣物,跟随初雨来到咸福宫。
诚嫔见到这位宫女却是大惊失色,她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这么一位小人物,心知大祸临头,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打发了初雨,又将听心安排妥当。待屋里的人全都退下,才猛地软下双腿,虚弱地靠在燕儿身上,面如死灰,嘴里轻轻呢喃,“完了,完了……”
“主子,您要振作起来,还有太后呀……太后娘娘一定会帮主子的。”燕儿看着心痛。
诚嫔恍然,突然一下子又来了精神,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去找太后,太后是我姑妈,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其实诚嫔的心里是恨尼楚贺的,尽管到冷宫里走了一遭,让她看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懂得了这后宫里许多潜规则,从冷宫出来后也一直安安静静,不出风头,对尼楚贺也是毕恭毕敬,可这并没有消减她对尼楚贺的恨意。
后宫之中,第一个超越她的人就是尼楚贺,将她打入冷宫之人也是尼楚贺,后来因为成安受伤、成莹进宫,把她放出来的人同样是尼楚贺,让皇太后不再支持她当皇后的人还是尼楚贺。可以这么说,尼楚贺的出现,不仅打破了她的皇后之梦,还让她体会到了人下人的滋味,尼楚贺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至于后来,尼楚贺平步青云,一举成为皇后,更加大了她心中的怨恨和不满。
不过她跟随皇太后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跟的,手段心机自是学会了不少,从一开始便在找机会向尼楚贺下手,奈何人家是皇后,手握大权,又有皇帝庇护,连一只苍蝇都不能近身,更何况是安插钉子。
她便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尼楚贺怀孕,后宫事务交由皇太后处理。皇太后是她的亲姑妈,凡事都得照顾一二,所以对她也不会太苛刻。这才有机会将自己人弄进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在替皇后接生的嬷嬷当中,事成之后就将人灭口。
替她办事之人姓佟,可以扰乱尼楚贺的思维,不至于将矛头指向她;况且这些年她表现得一直很安分,也从不争宠闹事,给尼楚贺留下了一个较好的印象。
只可惜她低估了尼楚贺的能力,若是能让诚嫔见识到玄烨真正的后宫是个什么样,她就知道现在所做之事多么幼稚可笑了。只不过稍动人脉,尼楚贺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
皇太后听了诚嫔的哭诉,只觉一阵天昏地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诚嫔,痛心疾首,“你……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姑妈当初也是这样教我,凡事应该主动出击,哪知道……”
皇太后气急败坏,“哀家是要你主动出击,可没叫你去谋害皇后!那皇后是谁?皇帝心尖儿上的人,你招惹了她有什么好下场,难道那三个月的冷宫之行都忘了么?”
诚嫔哭得更凶了,“当初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被皇上打入冷宫,受尽奴才的折磨!”
“你……你……”皇太后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来,突然一下子泄了气,原来成韵至始至终都不曾悔过,枉她白费了这么多心血,真真是气死哀家了,她们科尔沁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痴傻莽撞的姑娘。
这时候,皇太后早就忘了其实她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到底比诚嫔经历得多,见识得多,尼楚贺一点便通。不像诚嫔这傻丫头,硬是把仇恨埋藏在心里这么久!
诚嫔哭得伤心欲绝,跪着爬到皇太后身前,拉着皇太后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姑妈,求求您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求您了……”
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之人,皇太后真是灰了心。可成韵好歹是她一手带大的,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又怎会真舍得让她丢了性命?
皇后怀孕期间,是她掌管宫务,出了这档子事她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前几日皇后明里暗里已经在向她发难了,如今查出凶手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女,这可让她如何是好?那皇后也不是个软柿子任由她拿捏,更何况皇帝的心一直是偏向皇后的,想要成韵逃脱罪责,实为难上加难。
若是皇后要处罚成韵,又该以什么样的罪行?
她是该去求皇后原谅成韵,还是将成韵交给皇后,也好借此给成韵一个教训。生活在皇宫里的女人,你要是一天没活明白,就永远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斟酌再三,天平的方向终是倾向了亲侄女成韵。在尼楚贺来寿康宫请安的时候,皇太后挥手让殿里的宫人全部退下,面露哀戚之色,抓住尼楚贺的手不放,将成韵的身世和遭遇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那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是由哀家带大的,被哀家娇宠惯了,性子激烈,皇后你大人大量,就不与她计较。就算……就算是哀家求你了……”
尼楚贺一声嗤笑,“皇额娘此话差矣,臣妾好歹身为一国之母,如今被人暗算,差点命丧黄泉,就凭皇太后一句话就抵消了凶手的罪行,那臣妾这个皇后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见过偏心的,就是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她当初花费精力将宫里这一帮子人掰正,可是给了成韵足够的机会,如今成韵还是执迷不悟,显然不是像皇太后那样一时犯傻,而是从骨子里带来的偏激和不满。更何况最近因为玄烨出轨一事,她心里正不爽呢,想要她放过成韵?门儿都没有!
皇太后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尼楚贺的态度如此坚决,而且语气不善,心里突然一紧,似乎可以预见成韵到了尼楚贺手中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随即又放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我知道你一向宽容大度,看在你和韵儿姐妹一场的份上,就暂且饶了她可好?”
尼楚贺懒得跟皇太后废话,这事若是搁在前世,即便是孝庄文皇后也不敢这般包庇自己的亲侄女。再说了,人证物证俱全,皇太后还想替诚嫔说情,将宫规置于何地,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皇额娘如果真不放人,那咱们就去老祖宗面前评理去!”撂下这么一句话,尼楚贺转身出了寿康宫。
原以为生下孩子是件大喜事,哪知道却是接二连三的糟心事。
诚嫔暗害她一事算是小,玄烨在她难产之时去宠幸其他女人这事算大,就如一块热铁烙在她心上,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