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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害人反倒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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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娜得到刘护士长的鼓励后,跟只被点化了的小妖精一样更加勤快,热情空前高涨,从早忙活到晚,将科室里的活都给大包大揽干完了。

    其实平时护士站也没整天忙个不停,定时量体温、测血压血糖,按照医生开的医嘱给病人配药,整理病历等,每天上午会比较忙,其他时候小护士们都三五人聚在一起,拿着红蓝铅笔边画体温线边聊八卦。

    那娜对工作向来积极勤快,铃声一响她就主动往病房跑,给病人挂针、翻身,别的护士们乐得清闲,手头上的活一忙完,就挤在值班室里,围着台电脑看电视剧。

    临下班的时候,有病人刚做完手术从楼下送上来,那娜刚来,白班的小组长陈婕对她不放心,怕她处理不好有疏漏,便主动去帮忙。

    病人刚做完三叉神经分离术,头上裹了厚厚的纱布,已经清醒了,麻药还没过所以神情还算平静。

    那娜和陈婕给病人量了体温和脉搏,检查了伤口的状况,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便安抚几句离开了。

    那娜接过病历本笑着说:“陈姐,交给我来弄吧。”

    陈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都忙了一整天了,也不歇歇!”

    那娜挠了挠头发,护士帽被她挠得有点歪,衬得她那张圆圆的包子脸,更加傻里傻气。

    “没事,我一会儿就下班了,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那娜不觉得自己多辛苦,“我刚来,很多都不懂,当然要多做点事熟悉熟悉了!”

    陈婕叹了口气,她们那组几个小丫头要是都像那娜一样,她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陈婕拒绝不了,只得由着她去忙:“这些不急,明天再弄好也行,你别那么拼命,累了就休息!”

    那娜抱着病历本,感动得一塌糊涂。

    陈婕被她泪汪汪的大眼盯着,颇有些不自在,压下心里的负罪感,匆匆将她打发走了。

    陈婕一转身,就看到聂唯平,阴沉着脸站在她身后的办公室门口,跟背后灵一样能吓死人。

    陈婕小心翼翼地问候:“聂医生刚做完手术?”

    聂唯平的头发半干着,显然刚从手术室洗完澡出来。

    聂唯平向来洁净冰冷的镜片蒙了层淡淡的水气,没能模糊他的冷漠,反倒更衬得他神秘莫测,周身流转着未知的危险气息。

    聂唯平对她点了点头,淡淡地开口道:“陈组长今晚是特殊病房的夜班?”

    聂唯平向来眼高于顶,最烦这种没用的客套,平时有人跟他招呼也不过换来若有若无的一个点头。

    原本陈婕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压根没指望他会回应,没想到这回聂医生不仅回应了,居然还跟她客套了起来。

    陈婕受宠若惊,人也自然了一些,表情郁闷地“嗯”了一声,无奈地摊了摊手说:“是啊,看来今晚别想睡会儿安稳觉了。”

    17楼最东边有个特殊的大病房,好像心内科的ccu一般,玻璃门窗,里面有近十张病床,中间用帘子隔开,每张病床的床头都安装着电子监控仪器和其他的一些辅助设备。

    这个病房被称为神经外科的观察室,里面住的都是需要特别监护的病人,他们基本上刚动过大手术,病情不够稳定,但也没严重到要送往icu,于是就住在特殊护理病房,方便观察。

    观察室里夜间突发状况比较多,需要值班护士保持高度警惕性,不仅要时不时辅助病人翻身,检查监护仪器,调整呼吸机氧浓度等,还要应付病人因疼痛无法入睡而频繁的按铃。

    神经外科的护士们最怕轮班到观察室,陈婕一想到今晚睡不了觉就各种苦闷。

    聂唯平高深莫测的看着她,语气深远地说:“那你真是辛苦了……你家先生出差,夜里都没人照顾孩子。”

    陈婕讶异地说:“我老公没出差呀……”

    聂唯平态度坚定地打断她:“不,他不在家,紧急出差,下午刚走!”

    陈婕皱眉不解。

    聂唯平微微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道:“孩子还小,一个人在家哪里放心?陈组长不如跟别人换个班……唔,那个新来的小护士就不错,生龙活虎的蹦q了一天,这么体壮如牛的,再上个夜班也绝对不成问题。”

    陈婕瞬间明了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由颇为同情那娜,小姑娘傻不愣登的,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鬼见愁”。

    陈婕迟疑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求情道:“娜娜是挺好的,可她今个儿上了一天白班,再扛个夜班,会不会……”

    “陈组长。”聂唯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阴险,“你该不是怕新人越过你,所以不肯放手给她们机会吧?”

    陈婕脸色一沉,虽然明知道是聂唯平的激将法,却不得不顺着他跳进去。

    惹天惹地不惹聂唯平。

    她没刘护士长的彪悍,除了对不起那娜,还能怎么办?

    那娜将最后的那点工作完成,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遗漏,便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

    陈婕面色焦急地快步走来,歉意地开口道:“娜娜,我刚接到老公的电话,他紧急出差,来不及安顿孩子就走人了……小孩才三岁,晚上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你看,能不能帮我顶个夜班,回头我再还你?”

    那娜一听连忙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行,陈姐你放心走吧,这个点幼儿园该放学了,孩子不能没人接!”

    陈婕内心更加愧疚,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怎么就被聂医生给盯上了呢?

    “娜娜,真是对不起……”

    “没事的陈姐!”那娜不当回事地摆手,笑着说,“谁都有个急事,顶个班又没什么大不了!”

    陈婕叹了口气,拍了拍那娜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围一番,凑近了小声嘱咐道:“记得,晚上除非病人要死了,不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吵醒聂医生!”

    那娜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呀?”

    陈婕咳了声,淡定地胡扯:“聂医生工作量大,需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时间充分休息……他要是休息不够,脾气肯定不太好!”

    那娜吐了吐舌头,聂医生脾气已经够差了,再坏的话……该有多么可怕!

    陈婕不敢多嘱咐,生怕惹得她起疑,匆匆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陈婕完全是杞人忧天了,那娜压根不会多想,接手了她的工作就打电话通知毛丹晚上不回去,然后又叫了份外卖。

    吃过晚饭,那娜就拿本书去了观察室。

    观察室门口放了张桌子,专门给值班的护士准备,上面堆了病历和各种检查单,还有已经配好的药,贴了标签排在一边。

    那娜极少来这里,观察室一向由轮班护士专门负责护理,她今晚要在这里待到十点半,才能回值班室休息。

    观察室里目前有六个病人,疼痛折磨得他们十分憔悴,身体单薄消瘦,各个的脑袋都被纱布层层叠叠裹着,看上去就像巨大的棉花糖。

    那娜完全不知道自己苦逼的夜班已经开始,还心情轻松地捧着本杂志看。

    到了十点多,那娜呵欠连天,巡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就回到值班室去睡觉了。

    白天忙了一天,那娜躺在值班室的小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刚迷迷糊糊睡着,铃声就突兀地响起,惊得那娜猛地坐起。

    观察室的03床病人疼得睡不着觉,请求加一支止疼药。

    那娜轻声问:“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病人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脑袋裹得像个大发面馒头,指着自己行动艰难的脑袋说:“这里疼,一直一直疼……我觉得好像有一万匹马踏着风火轮在我脑袋里跑来跑去……护士小姐,求你了,给我打支止疼药,让我睡一会儿吧……”

    那娜没权利给病人加药,只得跑去敲响医生值班室的门。

    敲了许久,门才被从里面大力拉开,聂唯平一脸暴躁的站在门口,显然刚刚睡得正熟,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那娜完全忘了陈婕的叮嘱,满心都是痛苦的病人,焦急地说:“观察室3床病人疼得很厉害,请求加止疼药……”

    “告诉他,止疼药没有!”聂唯平冷冷地打断她,“没事别来烦我!”

    说完大力甩上了门。

    那娜无奈,只得回去告诉病人:“聂医生不同意加药,你也知道,止疼药副作用很大,还有成瘾性,您还是忍一忍吧……”

    那娜安抚了病人一番才回去继续睡觉。

    疲惫地躺在床上,那娜心里有事不敢睡死,时睡时醒地躺着,没多久铃声又响了起来。

    那娜看了眼墙上的电子版,还是3床的病人。

    一晚上,那娜被叫醒好几次,每次去敲医生值班室的门,都被聂唯平满脸怒气地骂走。

    最后一次铃响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病人挨不住疼痛,拽着那娜哀求连连。

    那娜着慌了,这么疼生怕病人出现什么问题,忙不迭再次去敲聂医生的门。

    聂唯平这次开门很快,连眼镜都忘了带,凶狠地瞪着她,阴恻恻地威胁:“这次要是没有大事,你就死定了!”

    可惜那双睡意朦胧的漂亮眼睛,将聂医生的冰冷暴戾大打折扣。

    那娜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说:“那个病人……3床那个,还是疼得厉害……不不,疼得快死了!他说疼得就像脑袋里有一万匹马……”

    聂唯平冷笑一声:“等他脑袋里的一万匹马变成草泥马再说吧!”

    那娜急了,挡住门生气地说:“病人真的很疼!你身为医生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医德都没有!”

    聂唯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整个楼层,没几个人是不疼的,各个都给止疼药……当这儿是戒毒所呢!”

    那娜不松手:“可这个病人疼得睡不着觉……”

    聂唯平崩溃了,他折腾这小土包子干嘛非得挑自己夜班的时候!

    报应来了吧!

    “最后再说一遍!”聂唯平掰开她的手,关门前冷冷地开口,“除非有人要死了,否则不、准叫醒我!”

    那娜被不客气地赶走,狠狠敲了两下门换来一声冰冷的“滚”,只得讪讪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