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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柚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倒霉的时候遇见他。
迄今为止,已经连续两次了。
棠柚身体僵硬地回答他:“啊,没什么。”
内心却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被他撞见!
棠柚懊恼到想要疯狂撞墙。
四下看了看,这里没有丝毫可以供她藏身的地方。
而萧则行的视线落在她莹白的一双小脚上。
棠柚不止四肢纤细,连手脚都长的小巧玲珑;五根脚趾肉嘟嘟的,透出点健康的粉色,此时脚底板沾了泥灰,僵硬地站在地板上。
往侧边小心翼翼地又挪了两步。
刚刚巧踩到一块小石子,脚心疼,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有些人,哪怕是披麻袋都好看,这句话在此时得到验证;就算棠柚现在腰间裹着树叶子,不伦不类的裹胸,赤脚站在地上,却依旧灵动到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萧则行解下外套,亲自披在她肩膀上,问:“谁欺负你了?”
棠柚一愣。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
棠宵那个性格,除非有事情让她做,不然不会和颜悦色地与她说话;而萧老爷子和赵曼兰虽然宠着她,但也不会手长到来关心她在棠家的生活如何。
棠柚说:“棠楠。”
或许不该就这么草率地说出来,但此时此刻的棠柚被这骤然的一点温情暖到不知所措。
就这么说出了口。
男人个子高,西装外套尺寸也大,棠柚穿在身上,完完整整地盖住她的臀部;手指费力地从衣袖中伸出来,蓦然有种小时候偷穿成人衣服的错觉。
她低声道谢:“谢谢你。”
无论“萧维景”私生活上如何,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下来,棠柚发觉其实他人品还不错。
只是偶尔恶劣了些,喜欢在口头上开她的玩笑。
萧则行微微低头,看她沾了泥的一双脚,问:“还能自己走吗?”
您这不是废话么?当然能走,不能走难道你还能抱――
正胡思乱想,男人表情平静坦然:“我抱你回去。”
棠柚懵了:“啊?”
“不用了吧,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走――”
棠柚连连推辞,往后退一步,脚心的那枚小石子又陷进去,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逞什么强?前面还有一段石路,你怎么过去?脚不想要了?”不由分说,萧则行打横把她抱起,眉心微皱,声音却缓和不少,“你该学会适当接受别人的好意。”
男人身上的雪松气息愈发浓郁,棠柚双脚已经离开地面,下意识地牢牢搂着他的脖颈,一句话也不敢说。
太太太高了。
好怕他突然间松开手啊。
在随时可能会掉在地上的恐惧感战胜了棠柚对“萧维景”的厌恶,她努力且坦然地说服自己,别怕,就当他是块好闻的木头。
哪怕是抱着她,男人走路仍旧毫不费力;棠柚起先还有些担心这人会抱不动自己,此时看他面色如常,也就小小的放了心。
从记事以来,棠柚还没有这样被人抱过。
穿过走廊和小路,人多了起来;有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棠柚立刻扭脸,把脸埋在他胸膛中。
她才不想在这样狼狈的时候被人看到。
萧则行问:“订的房间在几号?”
棠柚小声地报出号码。
他个子高,步伐也大,径直迈入酒店,上了楼。
一路上,侍应生看到他怀抱里抱着一个女孩,裹着男人的外套,刚想打招呼,视线与萧则行相对,立刻噤声,恭恭敬敬地鞠躬。
谁也不敢多看几眼,只能在心里面暗暗猜测他抱着的是谁。
西装外套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绒呼呼的、黑色的头发,没有穿鞋,小腿纤细雪白,小巧的足上沾了不少泥巴,并不显肮脏,格外惹人怜爱。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
毕竟萧则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旁的公子哥小女友如换衣服一样勤快,他却不曾和人传出过丝毫绯闻。
萧则行把棠柚抱到她房间中,脚一落地,彻底得到解脱的棠柚恢复正常思维,琢磨一下时机,又要开始作妖了。
她仰起脸,憧憬地望着他:“萧先生,你是除了我爷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则行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地说,“别再给我升辈分了。”
棠柚只好乖乖地把嘴巴闭上。
这人可真奇怪。
给他拍个马屁还不乐意了。
送走萧则行,棠柚刚刚洗完澡换好衣服,还在系纽扣,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棠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拉开一条门缝,警惕地问:“做什么?”
外面的人恭恭敬敬:“先生让我来给您送药。”
虽然没说姓氏,棠柚想了想,也就只有“萧维景”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意外的细心。
拉开门,棠柚微笑着朝他道谢,接过药,随手放在一旁。
只是走了一小段,已经把她的脚心磨的红肿,皮肤脆弱了就这点不好,稍微一点儿小伤都会显得格外狰狞。
但是现在不行,她需要先去找棠楠,把两人间的问题好好的“聊一聊”。
萧维景打开房门的时候,萧则行正坐在阳台上看书。
半倚着,面前的桌子上放了枝细长颈白瓷瓶,瓶中的玫瑰花开的正好。
听见动静,萧则行掀眼看他,仍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
灯光给他眉目都镀了一层柔软干净的光。
萧维景递了支烟,萧则行并没有接:“少抽点。”
萧维景丝毫不以为意,执意递到他唇边,挡住风,亲自为他点上火。
萧则行放下书,看清他神色之后,拿走烟,失笑:“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萧维景满面郁色,手握成拳:“没想到棠柚也跟来了。”
“怎么?未婚妻过来了也不开心?不去打声招呼?”
“有什么好打招呼的?”萧维景心情并不愉悦,甚至有些排斥,“以老爷子的性格,估计下年就要按着我头结婚了。”
萧则行微阖的眼皮掀开,笑:“既然不喜欢,那就和老爷子说一声,这婚约取消也无妨。”
烟雾不慎吸入肺中,萧维景猛烈地咳嗽起来;好久之后,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则行:“没想到从你口中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很意外?”
“这倒不是……”萧维景想了半天,说,“你上次还劝我好好对棠柚。”
萧则行凝视着不远处楼上明亮的光芒,灯光洒落他脸庞,愈发衬的面若冠玉。
他把书合上:“毕竟婚姻不是小事。”
萧维景叹气,颇有些动容:“二叔,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站在我这边了。以后我要和棠柚解除婚约,你能不能在老爷子那边帮帮我?”
萧则行微笑:“当然可以。”
棠楠的房间就在二楼,棠柚轻手轻脚下楼,先敲了敲棠楠的门。
她仔细观察过,恰好二楼监控坏掉,趁着棠楠毫无防备打开门的机会,棠柚推了她一把,挤进房间。
棠楠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蛮横:“你干――”
棠柚没说话,直接结结实实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棠楠没想到棠柚真敢打她,震惊地捂着脸,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棠柚冷笑,坐在她身上,随手从旁边沙发上扯下一条薄薄的裙子,用力塞进棠楠口中。
棠楠极力挣扎,试图叫喊,棠柚精准无误地抓住她两只手腕,拿丝巾绑住,死死系在椅子腿上。
棠楠只能呜呜呜地叫着,愤怒地看她,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棠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空出的手用力掐住她的腮,逼问:“你拿走我衣服,害得我自己走回来,这亏我咽不下。”
说话间,她重重一巴掌打在棠楠左脸上,看她哭的厉害,毫不客气地又在右脸补了一下。
“今天姐姐打你这三巴掌,一是教训你上次当着我的面吓唬阿麦,诬陷我;二是你妄图夺我的东西,启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一点儿也别想动;三是教训你今天干的蠢事,”棠柚问,“听得懂人话吗?听懂了就点点头。”
棠楠哭的梨花带雨,艰难地点头。
“我不使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棠柚拍拍她的脸,“是因为我要脸,而不是因为我能容你?知不知道?”
棠楠奋力挣扎,手腕被丝巾勒出来红色的痕迹,而棠柚不过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捏着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别想着去找爸爸告状,”棠柚的手从她脸颊上滑过去,警告着她,“今天上午和陈小公子逛街,下午又去陪赵总开房,你真是好能耐啊棠楠。”
棠楠被她的话吓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敢动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最好乖乖地给我记着,”棠柚用力掐了一下,眯眼,“以后再敢惹我,可就不仅仅是打你几巴掌这么简单了。”
棠楠眼中满满都是惊恐。
棠柚松开压制住她的双手,棠楠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仰面躺在地上,眼角满满全是真情实意的泪水。
被吓得。
棠柚解开她手腕上的丝巾。
她不怕棠楠去找棠宵告状,毕竟如今她手握把柄;棠楠平时仗着棠宵宠爱暗暗给她下绊子,实际上胆小畏事,欺软怕硬。
棠宵宠爱的也不过是那个温顺听从所有安排的女儿罢了。一旦棠宵知道棠楠私生活如此糜烂,教训铁定少不了;而那些被棠楠绿过的“男友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棠柚现在专注退婚,也就拿这过来威胁一下,让她安静点,别再蹦哒。
她站起来,松口气,无意间一转身,愣住了。
棠楠住的这件套房有着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而棠楠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然没有拉上窗帘。
棠柚进来之后,一心顾着打架,也没在意。
而对楼的露天阳台上,萧则行坐在圆椅上,好整以暇地观看着这场闹剧。
身上依旧穿着刚刚送她回房的那件衬衫,连领带都没解开。
……刚刚她骑在棠楠身上对她进行殴打的全部场面,都被完整地看到了?
在棠柚震惊的目光中,萧则行放下手中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眉目慵懒,笑一笑,说了三个字。
隔了这么远,棠柚听不清,费力地通过口型辨认出――
他在说。
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