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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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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屏是柔嘉心腹。

    清风苑的事她了解, 举办宴会时请的客人她记得, 柔嘉的仇人她更是一清二楚。

    泰清帝和诚王走了后, 彩屏和几个婢女被李成明收监。

    司岂送纪婵回家。

    车上很安静。

    两人都在脑子里整理这桩案子的关键线索。

    暧昧就像柔嘉屋子里的合欢香, 被凶手一口气吹得无影无踪。

    但默契又在彼此的配合中慢慢培养起来了。

    马车行到纪家门口时,四更的更鼓已经敲过了。

    司岂送纪婵下车,嘱咐道:“早点睡,明天下午再去。”

    纪婵看着司岂, 道:“那柄剑……”

    “放心, 我不会让人碰的。”司岂笑了起来,光线虽昏暗,但他的笑容格外明朗,也让人格外安心。

    “好, 你路上小心。”纪婵进了院子,插好大门,在孙妈妈地陪同下往二进去了。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司岂才上了马车。

    他从彩屏那里拿到了三份名单,一份是确切的客人名单,一份是记忆中的客人名单, 还有一份是与柔嘉有矛盾的人。

    首先,他要找到里面可能知道柔嘉是清风苑大东家的人。

    其次,他要在这三份名单中找出与任飞羽的圈子重合的人。

    最后, 再调查这些人中有哪些去过秦州。

    前两点不算难,最后一点不好查。

    秦州在京城东南,临海, 从京城出发,马车走一天半,跑马走一天。

    京城不少权贵在秦州有别院或田庄,他们进出秦州不需要路引。

    这也是他至今无法确定重点嫌疑人的关键原因。

    司岂心里有事,卯正就醒了。

    他照常打了一套拳,洗漱后,让下人把九叔叫了过来。

    他吩咐道:“九叔,让他们回来一趟,我需要知道那些人昨晚的行踪。”

    九叔应下,立刻出去安排了。

    司岂吃饭时,九叔回来了。

    他禀报道:“那几位各自回府后,都不曾在天黑后驾车出府。”

    司岂烦躁地扔了筷子。

    虽说派出去的都是伶俐小厮,但起到的作用不大。

    不是他们无能,而是监视的对象都是权贵子弟,宅院外少有闲杂人等,很难持续跟踪。

    这不是他们的错。

    九叔道:“三爷,接下来……”

    司岂重新拿筷子,“暂且让他们休息吧,等我另行安排。”

    纪婵起的也一样早。

    她眼袋黑,肤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纪祎道:“姐,案子很难办吗?”

    纪婵道:“破了一桩,又来了一桩,新案子颇为棘手。”

    胖墩儿迷迷瞪瞪地走了出来,轻车熟路地走到纪婵身边,爬上她的腿,搂住她的脖子问道:“娘,又死人了吗?”

    纪婵“嗯”了一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次死的是柔嘉郡主。”

    胖墩儿忽地睁大了眼睛,“那个漂亮女人?”

    “师父,你刚刚说柔嘉郡主死了?”小马和秦蓉从外面买早点回来了。

    纪婵点点头,“刚查清清风苑的事,就传来了她被杀的消息,而且,还丢了颗牙齿。”

    “是不是被灭口了?”秦蓉问道。

    小马在纪婵对面坐下,开始分馄饨,说道:“对啊,师父,她会不会被人灭口了,然后故意栽赃给杀死任飞羽的凶手。”

    纪婵也这么想过。

    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任飞羽一案的细节,也不是所有凶手都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以及反侦察能力。

    虽说凶手变得更加高效快捷,但她认为肯定还是同一个人。

    而且,她有理由怀疑,凶手可能听过她的课。

    凶手从后面刺入,避开肋骨和椎骨,直刺心脏,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需要反复的揣摩,否则就是运气极好。

    谁会在杀人的时候拼运气呢?

    想起听课时那一张张认真的脸,纪婵忽然觉得后脊背嗖嗖发凉。

    “娘。”胖墩儿拍拍她的脸,“要是很难,就让父亲去做好了,还有皇帝师叔,娘不总说能者多劳吗?”

    纪婵不高兴了,捏捏胖墩儿的小鼻子,“能者多劳的难道不是你娘我吗?”

    胖墩儿的两只手按在纪婵的脸颊上,把纪婵的嘴挤成小鸡嘴,笑眯眯地说道:“父亲让皇帝师叔帮你解决仇家,皇帝师叔说让皇后娘娘去办,然后娘的仇家就倒霉了。”

    “娘,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这话是纪婵说过的,他不知什么时候记住了。

    纪婵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想起昨夜的那个吻,进而,又想起司岂说想要娶她时的认真表情。

    纪婵很想问问胖墩儿,他已经认祖归宗,如果他当真越来越喜欢司家人,将来还要不要跟她一起过。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问题,甚至相当残忍。

    她永远不会问的。

    “你父亲确实很优秀,皇上也的确很英明,但你的母亲,在专业领域里也是无人能及的。”她孩子气地强调着最后一句。

    胖墩儿安抚地亲亲她的脸颊,“当然了,我的娘亲是最好的娘亲。”

    “好啦。”纪祎把他从纪婵怀里拉了下来,“就你会说,黏黏糊糊的,快吃饭吧,一会儿闫先生就来了。”

    ……

    在去大理寺的马车上,纪婵想起了昨晚那个仓促的吻,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前世,本该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在忙着学习,上了大学,又头铁学了法医……

    反正,她的初吻还在——原主与司岂的那一段,她觉得不算。

    尽管觉得不算,但记忆都在。

    那是相当羞耻的一段,想起来就让她腿软。

    如果让她客观评价一下的话,司岂的身体条件还是相当好的。

    啧……

    纪婵觉得自己堕落了。

    她强迫自己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把柔嘉一案重新整理了一下。

    一下车,她就看见了司岂。

    他正在站在晨光里,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眼荡漾着春天的微波,每一个流转都能让女人心醉。

    “嗯!”纪婵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司大人,这么巧。”

    司岂道:“不是让你下午来吗,怎么来的这么早?”

    纪婵避开他的眼神,“心里有事睡不踏实,不如早些干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两人不咸不淡地扯着闲话,又不冷不热地跟八卦的同僚们打着招呼,一起到了后面,各自进了书房。

    纪婵把带来的石墨敲碎,放到一只捣蒜的蒜臼子,交给小马。

    小马“咚咚咚”的捣了起来。

    等大块变成小块,小块变成细小的碎块后,再用擀面杖擀成粉末。

    “师父,弄这个做什么?”小马一边干活一边问。

    纪婵道:“死马当活马医一下。”

    她打算用粉末显现法提取一下长剑上的指纹。

    人体解剖虽说也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但只要有所保留,并推到师承上面,总可以在大面上解释过去。

    但指纹这个东西,在整个时代都没有先例,即便推到西洋也是不行的。

    西洋有西洋画,但没有指纹一说。

    所以,她不能在顺天府的人面前随便施展。

    如今司岂负责此案,以他的智慧,即便她的举动匪夷所思,他也不见得会刨根问底。

    “咚咚。”门被敲响了。

    小马跑去去开门。

    司岂托着一只装画的竹筒走了进来,对纪婵说道:“你没去,我就给你送来了。”

    罗清想笑,又努力憋了回去。

    纪婵有些难为情,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请司岂坐下,又让小马去沏茶。

    司岂在纪婵的书案前落座,看见她桌面的器具不免有些好奇,“小面板,擀面杖,还有捣蒜的,你要包饺子吗?”

    他当然知道不是包饺子,不过没话找话罢了。

    纪婵道:“这是石墨粉末。”她在小马桌子上找了一只洗得非常干净的软毛毛笔。

    “石墨?”司岂挑了挑眉。

    “呃,黛石。”纪婵换了这个时代的叫法。

    她把竹筒打开,把剑从里面倒了出来。

    剑长三尺,剑宽不到一寸,两侧开刃,精铁打造,剑柄与护手用黄铜装饰,没有特殊记号。

    “黛石?你要做什么?”司岂问。

    纪婵用软毛毛笔蘸了些石墨粉,轻弹毛笔杆,让石墨粉均匀地落在剑柄上。

    “每个人的指印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想看看还不能不能找到凶手的指印。”

    司岂怔了一下,“不是好几个人都摸过这把剑了吗?”

    纪婵挑了挑眉,“所以,我才说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发现了有嫌疑的人,而我们又无法根据现有证据指认他……”

    小马道:“如果能在这把剑上找到几个指印,到时候恰好对上,就能找到凶手了,师父,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纪婵道:“已经被污染了,指印可能覆盖,也可能被抹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司岂的眼睛亮了亮,也去找了根毛笔,跟纪婵一起弄。

    小马觉得有意思,正要去寻笔,就接到了司岂的一个凌厉的眼神。

    罗清立刻说道:“小马,我家大人正在收拾陈年卷宗,你帮我倒腾一下呗。”

    小马心领神会,直接跟罗清跑了出去。

    屋子陡然安静下来……

    纪婵说道:“你不要煞费苦心了,没有意义的。”

    司岂笑了笑,“纪大人想多了,我现在跟你一样,不过是想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