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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初次过招()
自他出生以来,显赫的家世,富甲一方的财富都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再加上家族遗传的痴情和俊美,致使他从小便备受关注。他是幸福的,他是骄傲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一世的。
美人他见过太多太多,自五年前,他将要成年,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不知围绕多少女人,年轻可爱的,成熟美貌的,古典的,妩媚的,骄傲的,冷若冰霜的,热情如火的,知书达理的,太多太多……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家族遗传,他竟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女人的伎俩他看惯了,五年前是难以动心,现在是懒得搭理,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出门他都会带着这个猴子一样的随从的原因,有他在,他便可以免了很多麻烦。
但,那日在凉亭避雨,那个看似端庄娴雅的女子突如其来的嘲讽冷笑令他头一次主动地看了个女子好几眼,可他不曾想,那女子会是那样的不同,不同到……可以一天出现在他面前三次!一天内连遇三次,三天内天天如此!这让他不得不肯定那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他去哪里都能遇到她,要说是不期而遇,鬼才相信!而且她这种小伎俩早在三年前便有人用过了,哪能骗得了他!
难道苏州真的这般小吗?她从茶楼雅座向外望去,不经意又碰到了那双清澈但却放肆的黑眸,自然身旁不远处密密麻麻布满了巴结奉承之人,用脚趾头想都是那龙少、龙爷、龙公子,龙兄,龙哥,龙茗,龙亦宁了。他在苏州真是有名的不能再有名了,若刚来还不认识,那么不出三日,想不知道他都难。平日里只要走在大街上,似乎街上所有人都认识这位龙公子,上至知府大人,下至路边乞丐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地方上有头有脸些的,街上做买卖的商人都会和他迎面打声招呼,所以她潜移默化的知道了他是谁。还记得,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卖胭脂的老大娘一句他是谁,那位热心的老大娘几乎拉着她讲了一个下午,连生意都忘了做了,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哪家的姑娘要是能嫁给他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必是天上的仙女转世,人间福气至极的女子。惜日听到最后,险些口吐白沫,不支倒地。可这都不算什么!最最可恶的是,她为什么像是撞了邪似的,到哪里都能遇见他!?只要她一上街,不管去哪,他们都有本事相遇,即便她都躲到了二楼的最僻静的角落里去喝茶,都能和他不期然的回眸来个遥遥相对,就像现在!天哪,晴天白日里的梦魇!
双眸相遇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屑,不仅都略显惊疑,不知不觉的,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冷哼,嫌弃地撇转过头去。惜日仍然自顾自的喝着茶,可不知何时茶水都全部喝完,嘴角粘着茶叶也无知觉,还在不停的端起茶碗喝茶。而龙少只顾埋头走路险些和迎面的人撞了个满怀不说,甚至连过往的熟人和他打招呼都不知理会。那二人同时心里都想着一件事,一件相同的事:“她(他)居然敢看不起我?!”
忽然,龙茗身形逆转,反方向大步而去,走到临仙楼前,一撩下摆,抬步走了进去,临仙楼的老板一见来人尚未来得及迎上去,就见龙少爷风一样已上了二楼,目光一扫,立刻寻得东侧最角落靠窗之人,眨眼间很不客气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正坐在一侧的田勇突见此人来者不善,猛然起身,盯住面前之人。却见他,目光清冷、面露冷笑,气息丝毫不乱,心下一惊,握紧了双拳,防备起来。
惜日吐出吃进嘴里的茶叶,惹来对面男子似笑非笑的冷哼,却不在意,仍旧不慌不忙的用丝帕擦了擦嘴边茶渍,方才起身为他和自己各斟满了一杯茶,龙茗也不客气,拿起来便喝了。
此时,那总是跟在龙茗身边的小厮才慌慌忙忙地追将上来,快步跑至龙茗身边站定,正上下喘不过气来,急着想开口说话,却被主子的声音打断:“有话就快说!”,那小厮一愣,才发觉此话不是与他讲的。
惜日冷然抬眼,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当下冷笑。
刚上楼地小厮闻言,咽下了想要出口的话,对她一脸防备,退至主子身后还紧紧瞪着她。
见她沉默,龙茗不耐烦地撇过头去,似乎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催促道:“快说!”
他越是如此说,她越是想敷衍他,她慢慢的拿起茶杯,悠然的打开茶盖,凑到唇边,慢慢地吹着,生怕烫着似的,小小的润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到对方竖起的眉毛,方道:“不是不说,是小女子着实害怕了龙公子的惯例!”
看看,居然都知道他姓什么了,果然是对他别有用心!这女人一副惺惺作态、装腔作势的样子,令龙茗不耐烦到极点,“害怕就不要总是出现在本公子的面前!”,话音刚落,起身一拂袖子,茶碗哗啦摔在地上,刚迈出去一步,便听到身侧那女人冷哼,“茶碗摔坏了是要赔的。”
一时间,二楼里的人,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掉根针估计都听得见。
茶馆二楼虽然人不多,但总还是有客人在,自从龙茗突然上楼便全部鸦雀无声了,俱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东边这一角,偷偷的看好戏。
龙茗闻言,蓦然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听到惜日冷冷的又道:“我是不会替你赔的。”
龙茗眯起了眼睛,霎那间,怒向心头!
就是这种鄙视的神态,嫌弃的表情,还有那像是看一坨牛屎似的过分的眼神!才使他失了控制,第一次主动和一个女人说话,还不小心摔碎了茶碗(他当然不是故意摔的啦)!!
一股怒气瞬间疯狂蒸腾!一下子便窜遍了全身,想给这个别有用心惺惺作态装腔作势不识好歹不讨人喜欢看了就让人烦的女人一点教训!
想到就做了!
他忽然伸出手指点住了女子身旁看似练家子的两个仆人,回手一抓就把女子扛在了肩上,瞬间消失在了窗口。
而临仙楼二楼此刻正在喝茶的客人们,全部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惊呆了,当中也包括一直张大嘴傻了一般的龙茗御用猴子小厮小足子。
不一会儿,待众人回神,顾不得那两个被龙茗点住不动的一男一女,全部蜂拥在窗口探头望去,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变,却早已没了龙茗和那个女子的踪影。
蓝天白云的,其实今天是个大好的天气,只是这片蓝天下,偏有两个人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当风吹过龙茗的面庞,他才猛然惊醒自己正在干些什么,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女人这样接近,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扛起一个女人放在肩头,更更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晴天白日里、众目睽睽下扛着一个女人跑了,目前还在飞檐走壁中!
但显然如今已骑虎难下。没理会这女人自从被他扛在肩上就没了反应,心里只想着应该把这麻烦赶快处理了。
惜日被气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就此背过气去,他们行进的速度极快,景物飞快的在眼前闪过,脑袋倒挂一时间头晕目眩,竟忘记了挣扎和求救。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扛在肩上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有咬牙切齿外加甩手踢脚的怒吼道:“你再背着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显然这句话很有效果,龙茗猛然停止了脚步,一翻手就把她从肩膀上摔了下来。摔得惜日呲牙咧嘴,半天也爬不起来,他则居高临下一脸烦躁地道:“好!”
好什么好?惜日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他衣衫翻飞,已消失在亭台楼阁中……他竟然就这样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弃了。半天反应过来后,方才惊觉!此刻自己正在三层高的屋顶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天哪!她该怎么办?
嘶——被他摔的好疼。
就这样,她在这座四周无人,不知道是谁家的戏台屋顶呆了几个时辰。时间不断过去,怒火不断累积,直至夜晚来临。
夜晚来了,星星布满天空,惜日躺在屋顶,想哭。
四周空旷冷清不见一个人影,到了夜晚着实有点恐怖,尤其是哭声,即便是自己的,也会让她毛骨悚然,所以她一直忍着,坚决不哭。
想大喊救命,又觉得很丢脸,可她又爬不下去,更没有胆量跳下去,只有等待田双、田勇来救她,不过,直觉告诉她,希望渺茫。直至,她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望着天上的星星,便觉得星星看起来都像芝麻,天上的月亮看起来像大饼,加起来正好就是芝麻大饼。肚子越来越饿,以前从未有过挨饿的经历,一时间脑海里想起了所有曾经吃过的东西,就连平日里不爱吃的鸡蛋此刻都觉得应该很好吃,渐渐地——,芝麻大饼也不能再吸引她了,望梅止渴终究徒劳,她开始困倦,躺在有些扎人的瓦砾上,眼前渐渐一片迷茫……忽然,一只脚不客气的踢在了她的手臂上,令她猛然睁开双眼,抬头向上望去!
踢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龙茗,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就见他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
此刻,那人正责备的看着龙茗,龙茗有些不以为然地侧了侧身,不去理会。
看见另一张梦魇中的面孔,惜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肚子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转变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语的心绪。
她懒散的站起身来,见罪魁祸首仍旧是那副不知悔改,不以为然的样子侧着个脸,目光流转,随意地拂了拂衣襟,上+激情前垂首请安道:“民女给袭郡王请安,袭郡王万福。”
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袭郡王索阁,他轻点了下头,道:“起吧。”
“谢袭郡王。”惜日道。
“你就是田大人之女,田惜日?”索阁的声音很低,听在耳中很具压迫感,和两年前在大殿上听到的不同。
“是。”惜日淡然回道。
索阁道:“今日堂弟龙茗多有冒犯,还请田小姐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原谅他一二,本王回京后必到府上向田大人当面请罪。”
“免了。”惜日道。
惜日的冷淡令索阁沉默了一下,他回头看了龙茗一眼,只见龙茗正微露疑惑的斜睨着惜日。
“田小姐是不肯原谅舍弟吗?”索阁的声音很轻,但却透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不是。”惜日道。
“那又是为何?”索阁的追问暗夜中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惜日侧过脸去,淡淡的望向远处的黑暗之地,回道:“今日之事罢了,我不想任何人知晓,也望袭郡王和令弟从今后都不要再提起此事,便是对小女子的一个交代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别苑。”
索阁颔首,向惜日伸出手来,“田小姐放心,今日之事在下和舍弟都不会向第四人提起。姑娘若不觉冒犯,可否让本王亲自送姑娘一程?”
月光下,伸过来的手很大,长满了茧,一看便知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惜日望着那只手道:“谢王爷,小女子不敢有劳,还望能唤来我的侍从,接我回去便可。”
那双大手没有半点迟疑的便收了回去,道:“龙茗,你去叫田小姐的侍从过来。”
一旁的龙茗至始至终都沉默着,静静的打量着惜日,听到堂兄的吩咐,也未迟疑,点足便向檐下飞去。
就在这时!说是迟那是快,龙茗正腾跃在空中向下坠落,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突然快速的向他飞扑而去,一切都是刚刚好,另一个身影刚好顺势压在了龙茗的背上。龙茗做梦也料想不到会有人忽然压在自己背上,一口丹田气忽然一泄,直坠向下,五体朝地的扑向了地面,四肢全部平铺在地,背上还压着一人,那一刻他几乎奄奄一息了,用尽力气才抬起已满脸泥土的面容,颤抖着伸出一个指头,指着刚从他身上爬起来的女子,喀嚓喀嚓不只是喉咙响还是牙齿响,很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便脑袋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