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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时归手摸到额头,浮出的蓝光界面上依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默默地唾弃了这破系统一口,收拾好东西就洗洗上床睡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如今叶时归是勉强能跟这个世界接上轨了,被顾言安那厮逼着逼着,好像还真激发出了不少潜能。
相比一开始的握剑姿势不对,劈柴生火都难,跑两圈山路就吐得天昏地暗,现在的叶时归虽然剑使的不咋的,但那姿势瞧着总算是有模有样了,劈柴生火也不在话下。
就是仙术还是不会用,跑完山路之后也还是会腿软。
顾言安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总是时不时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叶时归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认栽。
这日他被揍得挺狠,身上被剑戳出了几道血痕,脸上也被剑锋刮破了皮,血滴啦滴啦落下,他挣扎着爬起来,抿着唇抹了把脸,果然一掌殷红。
剑尖慢悠悠地挑起叶时归的下巴,阴影覆盖眼前,顾言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服?”
叶时归是真的被打怕了,下意识就瑟缩了一下,垂着眼帘中规中矩地回他:“弟子不敢。”
顾言安握着剑柄,剑身稍稍往上,拍了拍叶时归的脸,羞辱意味极深:“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啊。”
叶时归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但猜不懂这人心里想法,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
顾言安却是停了话音半晌。
恰逢风起,枝叶簌簌摩挲,血珠从脸上伤口渗出,再汇聚成一滴坠向地下。
在叶时归的惴惴不安中,顾言安慢慢道:“离你师弟远一点。”
叶时归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让他离沈重衾远一点。
因为太错愕,他斗胆抬眼和顾言安对视,那琉璃一样透彻纯粹的瞳孔里分明蕴含着警告的意思。
叶时归第一个想法是师尊怕他性向不对,走得太近会带歪了师弟。但隐隐的,他心底里总还有个其他想法,就跟以前被自己忽略的“因心系顾言安无果”一样,那日师尊的简介里他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些什么。
横竖已经被打成这幅狗样了,叶时归也不在乎再凄惨一点,状着胆子开口道:“弟子不懂师尊的意思。”
顾言安微微眯起了双眼,狭长的眸子上勾着尾端,平白多了分摄人之意。他笑里含着十分嘲讽:“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对我什么想法,我对惜之就什么想法。如此,你还需我再多言?”
惜之。
这怕是沈重衾的表字了。
叶时归三观被震得粉碎,战战巍巍地道:“弟子明白了。”
他单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却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基佬主线的修仙世界啊!
看顾言安平时那样折腾自己,叶时归还以为他是讨厌原主对他有那种小心思,现在细想,这这哥们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好吗……
不屑原主的喜欢只是一小部分,更大的原因是沈重衾最近为了照顾他,总是跟他待在一起吧……
叶时归简直想给自己鞠一把心酸泪,被人以为是基佬就算了,还被真正的基佬记恨着穿小鞋。他之前就觉得奇怪,如果以前也是现在这样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原主是受虐到什么程度才会喜欢这奇葩师尊……
顾言安收回剑,想来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这几天我要出门一趟,你就不用过来了。”
叶时归哆嗦着地说了声“好”。
顾言安一挑眉毛。
叶时归马上挺直了腰恭恭敬敬道:“弟子知道了。”
顾言安这才放他滚蛋。
回途中遇到了木卿卿,那姑娘见他一身狼狈,衣袖掩了半脸,似是讶异:“大师兄你这……”
叶时归后背还在隐隐作痛,木卿卿这看着就不像是在关心他,反倒有点看戏一样幸灾乐祸的样子,他血汗湿了一身,实在没心情跟她耗时间,只颔首唤了声“师妹”,就要擦肩走过。
木卿卿却是把他拦了下来:“等等。”她打量了叶时归一番,微微笑着道:“大师兄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道回去?这山路漫漫,你有伤在身,想必会走的辛苦,我御剑送你下去吧。”
叶时归扯不出借口拒绝,也没多想拒绝,只愣了两秒就点头应了:“那……就麻烦师妹了。”
木卿卿笑吟吟的:“大师兄何必客气。”
她指骨一曲,指尖一点,剑诀已成。
岁安浮在半空,周身有细碎的灵光闪动,木卿卿跃了上去,朝叶时归伸手道:“上来吧。”
叶时归来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御剑飞行,悬空感太过强烈,他本身就有点恐高,这下更是大脑一片混沌,只能闭了眼紧紧抓着木卿卿的手不敢松开。
风阵阵呼啸吹过,叶时归额角渗出了薄薄细汗,耳边清晰听见有人低笑着说:“大师兄莫要怕,师妹我是决计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叶时归听见这话,不觉得有什么安慰,反倒脑海里浮现了摔下去后的场景,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内门弟子住所到东篱巅的距离不长,不多时,木卿卿的声音便又响起:“大师兄,已经到了。”
叶时归睁开眼,头脑晕眩了一刹,他勉强稳住心神,抽回了手,对木卿卿虚虚扯了扯嘴角:“谢谢你了。”
木卿卿还是笑得温柔:“不客气。”
叶时归回到房内,阖上门,脚底虚软地走到椅子那边一屁股坐下,挨着靠背躺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好受了点。
这一躺实在是太舒服了,精神安稳的同时,背部的疼痛感好像也减轻了许多,他迷迷瞪瞪地想着等下还得烧火洗澡涂药练功,不能躺太久,但不知不觉里,人已经闭眼昏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伤口被绷带层层包扎着,被褥里洋溢着的是清清淡淡的药香,那沾满了泥污血痕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纯白里衣。
叶时归坐起身,不意外地见到沈重衾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呆着。
沈重衾把视线从书里移开,落在了叶时归身上:“醒了?还有哪里觉得难受吗?”
叶时归闻言活动了一下身体,摇头:“好像……不怎么痛了。”
沈重衾道:“那就好。”
叶时归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又抬眼看了看沈重衾:“这些……都是你帮我干的?”
沈重衾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微微垂下了眼帘:“是师弟逾越了。”
叶时归忙道:“不不不……我该谢谢你才是……”他想起顾言安说过的话,憋了半天,又硬生生地开口:“不过,师弟你日后不用总是过来这边了。你本该一心专注于修行,现在却总是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师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的声音在沈重衾深黑幽暗的双眸中渐渐变弱,但想了想后果,还是坚持着把话说清楚:“以后我若是有事,会自行找你的。你明天开始就专心修炼吧,不要再过来了。”
沈重衾看了他好半晌,轻声道:“好。”
……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沈重衾说不过来之后,果真再没有主动找过叶时归。
顾言安说出门几天,但连续半个月都没有回来。
叶时归闲来无事,成天在门派内瞎逛,久而久之认识了不少外门弟子,也从他们口中打听了不少事情。
比如沈重衾是沈家遗孤,十二岁那年才被师尊从外面领了回来当作内门弟子悉心培养。
比如木卿卿是师尊友人之妹,友人在逝去前将妹妹托付给了顾言安,顾言安自然是尽力地将她保护好。
比如原主叶时归是叶家独子,叶家家主地位崇高,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将儿子塞进来,自然没人能拒绝。
这么一分析,似乎只有沈重衾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内门弟子,其余两个都有很大水分啊。
叶时归觉得奇怪,清明派属三大门派之一,外门弟子不少,怎么内门弟子就这么稀缺。
素以枝是外门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但知道的内情却最多,他拿了叶时归几天的零嘴,不免有点吃人嘴短,额外耐心地解释道:“据我所知,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虽说外门弟子资质参差不齐,但也没到连内门都进不了的程度。只是顾师尊这人吧……”他停了停,毕竟心智尚小,难免心里有不忿:“要求是真的高。到目前为止,外门弟子一共二百一十八人,偏偏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叶时归不怎么看这类型小说,对修仙设定也是一知半解,听罢有点好奇:“内门弟子……原来不是地位最高的弟子吗?”
素以枝瞅了他一眼,近来大家都说大师兄失忆了,看来果然不假:“在清明派的话,倒真是这样。但要放到其他门派里,内门弟子只是最基本的,往上还有亲传弟子和首席弟子。外门弟子其实都是干些打杂的事情,也不能住在门派内,只是师尊吧……到底是跟常人不一样的。”
叶时归大概理清了其中关系,他觉得吧,顾言安大概是想要直接把沈重衾提做首席弟子的。但碍于他这个叶家独子,如果真提了小弟子做亲传人,恐怕会惹来叶家不满,所以才作罢。
再者,把人塞进来估计已经是顾言安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真要把叶时归再往上提,这辈子估计都没什么可能。
所以门派内一直就只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
唔,这么说来,他的锅好像最大啊……
叶时归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根冰糖葫芦塞给了素以枝,那孩子顿时眼睛都亮了,甜丝丝地说了声谢谢师兄便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这乾坤袋是前些日子从房内的木箱子里找到的,他当时无聊,把屋内的东西都翻了个遍,误打误撞发现某些物件也会有简介,不过跟人初见时会自动弹出不同,物件的简介要自己触碰到特定某点才会弹出。
叶时归当时翻出这个袋子,正拎在手里要放在一边,隔空就出现了个细小的横框。
乾坤袋。能容纳一定容量物件,便于物品携带。
叶时归瞅着这个素色的袋子,袋口被细绳绑着,中间吊着个饨踅幔雌鹄凑媸鞘制胀ǎ獍云拿终媸且坏阋膊幌喑啤
他打开袋子,试探性地把身边的东西往里丢去,然后发现,这袋子竟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大,那些被丢进去的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望向袋子,里面是黑幽幽空荡荡的一片。
叶时归觉得挺好玩,伸手进去,想着刚刚放进去的书籍,再伸出手时,掌中果然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本书。
他心脏砰砰地跳着,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把所有有显示简介的东西都翻弄了个遍,最后把这乾坤袋别在了腰间,时时刻刻带着,方便随时随地拿出想要的东西。
好比现在,叶时归贿赂素以枝的这跟糖葫芦,就是他昨日悄咪咪下山到市集里买回来的。
他看着吃的一嘴冰糖碎屑的素以枝,想了想,还是道:“以枝呀,今日你我谈的这些事儿,记得莫要跟其他人说起呀……”
素以枝把山楂肉咽下去,乖巧地点头:“我知道的,大师兄你尽管放心,我们所谈之事,全天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叶时归满意地点头,正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了声乖,旁边一侧传来了的声响。
两人僵硬了动作,回头一望,沈重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银靴踩着嫩草,跟那双黑玉般的眸子一样,正盈着细碎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