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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慢慢降临,北帝城内寻常人家早已闭户,宵禁即将开始。
道路上只有零散几人在行走,但城门口却是灯火通明,想要赶在宵禁前出城的人群排成长队,守城的侍卫正在一个个盘查。
林鱼跃便躲在人群边上,墙角的阴暗处,一双漆黑的眸子仔细打量着正在排队的众人。
队伍中有一队商户马队,还有几个挎着长刀凶神恶煞的大汉,其余的全是想要赶夜路回家主城周边的住户。
林鱼跃思索片刻后,对着身旁另一个身影说道:“跟我走,等会记得别开口。”
“恩,姐姐。”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
林安歌应道,脑子里却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就像一场梦,前一刻自己还在将军府的破院子,这一刻却到了城门口。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林安歌心中安心又有迷惘。他不知将来他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就在他答应和林鱼跃走后,他只能信任这个不是姐姐的姐姐。
就在林安歌思考的时候,林鱼跃在地上随手抓了两把黑灰,抹在了自己和林安歌的脸上,随即拉着他走向正坐在队伍队尾等待出城的一位老妇人。
老人衣衫破旧,满脸皱纹,面前的背篓中有几个篮子,还有一些未卖完的蔬菜瓜果。
她一边焦急的等着队伍缓缓向前移动,一边唉声叹气的不停捶着腰,今日一天的辛苦已经让她有些支持不住。
“奶奶。”一声低低的女孩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老妇人疑惑的抬头,见两个矮小单薄的孩子站在自己的跟前,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麻布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在渐黑的天光下看不清真实的面目,只是从发饰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小孩男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丫头,怎么了,你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娃娃?”
“奶奶,我和弟弟就住在城外的李家村,今天我和弟弟跟着娘进城卖菜,去玩的时候忘了时间,现在找不到她在哪了。请问,请问您是我们村的吗?”
“李家村?我是牛家村的。你娘也真是,带着两个小孩出门,也不好好看着。现在你们两人可好,就两个小孩,可怎么办?”老妇人皱着眉头,念叨着。
就在刚才林鱼跃便思考过,她和林安歌两个孩子这么晚出城,肯定躲不过侍卫的盘查,只有混进这些队伍里,商队什么的都太引人注目,而且也不会帮他们两个才10来岁的小孩,只有这些住在城周边来城里卖菜的菜农日日往来进出城,才不会引人注目,士兵们也不会仔细盘查。
“奶奶,奶奶,我们认得路回家。就是现在我们出不了城,娘说过,那些守门的人就喜欢欺负小孩。请问您可不可以带我们出城,我们也可以帮你挑菜,我们想快点回家。奶奶,求求你了。”林鱼跃一声哭腔,装的似模似样,眼里闪着泪光,一脸祈求的看着老人。
“也亏你这小娃娃精灵,那些当兵的可不是什么好人,见你们两人孤孤零零,说不得就把你们卖给人贩子了。”老妇人说着叹了口气。“这世道,得,我也算做做好事,你们两个娃娃跟着我一起出城吧。”老妇人本就是个乡里人,人老实心又软,更何况今天剩余的菜挺多,她也实在有些背不动了,听这小女孩也算懂事,愿意帮忙背菜,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谢谢奶奶,奶奶我帮你背菜。”见老人答应,林鱼跃貌似欣喜,一脸笑容,真的就像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小女孩,蹲下去就把菜背了起来,“弟弟,奶奶我们往前赶几步,前面的人已经出去得差不多了,快要轮到咱们了。”
林鱼跃拉着呆在一旁的林安歌,心下不禁有点疑惑,这孩子怎么了,呆呆的表情像着了魔般。
就在林鱼跃和老人第一句话开始,林安歌就呆住了,这还是那个清冷,沉默的姐姐?
若林鱼跃知晓林安歌的想法,只会一笑,对于前世作为杀手的她来说,伪装是基础,有很多时候不能明目张胆的刺杀,若要成功执行任务,通过伪装打入内部,进行暗杀,那是家常便饭之事,别说现在只是本色演出,装成一个求人帮助的小孩,就是要她改换画风,扮成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也不是不可能。
没过多会,队伍渐渐排到了尽头,轮到三人就来到城门口。
一个侍卫前来盘查,走到三人跟前笑说道:“牛大娘,今天怎么这么晚,平时不是挺早的,咦,今天这菜剩的不少啊?”边说边看向背篓,转眼便看见站在背篓边的林鱼跃和站在一旁的林安歌:“这两个小孩是谁,之前没见过啊。”
老人一听,立马在菜篮里抓起一把菜,递到侍卫手中,赔笑道:“这是我家亲戚的孩子,今天陪着我老婆子出来,也好让他们来城里长长见识,今天菜不好卖,出城就晚了些,官爷你行行好,夜路难走,让我这个老婆子早点回去。”
侍卫颠了颠手里的菜笑说道:“咱们这都是老熟人了,你这是干嘛。”嘴上这么说着,手里的菜顺手就递给了身旁的侍卫。“走吧,走吧。”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牛大娘答谢道,便和林鱼跃他们出了城。
等到林鱼跃几人出城后约有一刻钟,三个将军府侍卫骑着马飞奔到了城门。
“王三,王三,快给老子过来。”
“林哥,我就在这呢。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适才盘查林鱼跃几人的那个城门卫兵王三一边心中狐疑,一边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为首的将军府侍卫下了马,趾高气昂的看着眼前的城门卫兵,拿出两幅画像道:“少废话,王三,今天你在这可曾见过这画上的人。”画像上惟妙惟肖的画着林鱼跃和林小木的面目。
王三拿着画像看了看,脑中牛大娘带的小孩模样一闪而过。
虽然两人脸上脏兮兮的,当时瞧得不太真切,但他在这守城门十几年,当了小队长,就是靠的眼神犀利,认人准确。
从眉目轮廓中看出,那两小孩分明就是画像上的。
王三的心怦怦乱跳,他的前任就是因为放走了一名偷溜出城的重犯,全家都被砍了脑袋。
今日将军府要的人,虽不是重犯,可今天若是不能把这事遮掩过去,明年的今日自己坟头上的草绝对也会长了三尺高。
王三沉下心思,将画像递给其他卫兵,使了个眼色,喝道:“你们也给老子仔细看看,今天有没有见过画上这两人!给老子看仔细了!”说完转过脸,又堆着笑容,谦卑的对侍卫说道:“林哥,不知这两小孩犯了何事,劳的大人这般劳师动众。”
侍卫蔑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将军府的事,是你一个小小的守门侍卫能打听的?”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王三赔笑道。
一番询问过后,众卫兵都说没见过,为首的侍卫皱着眉思考着,和他一起前来的另一人上前询问:“大哥,咱们这还找吗?”
“找,怎么不找,大小姐下了死命令,找不到他们,谁也别想回府,妈的,找到他们,看老子不打断他们的腿,害老子费那么多的功夫,走,上马,去西门再看看,实在不行就都给老子出城去找!”
看着侍卫们骑马远去的背影,王三转过头,看着已露出惊慌神色的几个手下,叹了口气,“行了,刚才大家都演得不错,没被瞧出来。以后,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嘴巴都给老子闭紧点,把事都烂到肚子里。咱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掉脑袋也一起掉!”
林鱼跃虽不知在她们出城之后便有人紧衔着追了上来,不过她也有意识的加快了几人的脚步。
走了大约了三里路,牛大娘指着一条分叉路道:“丫头,到了,大娘该往这边走了,你们朝那。明日叫你娘到城里北门菜市,给大娘报个平安!”说着,便接过林鱼跃背着的背篓。
“谢谢大娘,我回去一定给我娘说,您慢走。”林鱼跃说完就和牛大娘分道而行。
她心知,今日以后,如果不出意外,这牛大娘肯定或多或少有些麻烦,也算自己欠下了一个人情。
在那条分路上走了大约一刻钟,林安歌突然就停了下来。
林鱼跃声音清冷道:“怎么?”
“姐姐,后面有马蹄声?”
林鱼跃闭上眼,凝神倾听,只听见黑夜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她虽然有些来自前世的直觉,目前而言,她也仅仅是个普通人。
林鱼跃看着林安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姐姐,你相信我,真的有马蹄声。”林安歌见林鱼跃迟迟未开口,焦急的说道。
“我没怀疑。”作为杀手,善于揣摩他人心中所想也是一个优秀杀手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
说完,林鱼跃就拉着林安歌躲进了道路一旁的丛林,趴在草丛间,隐秘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