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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了四天,赵达铭都没有出现,我中途打了几次电话,想问一下安娜张的情况,他都没有接。我日日焦虑,几次试图逃走,都被那大爷拦下,到最后他极度为难地对我说:“姑娘,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已经收了人家的钱,没看住人家的人。”
我听后真想狠狠回他一句,却又见他可怜的很,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地憋了回去。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过报警求助,可是一想到这事牵扯到了赵达铭,最终没忍心。想必赵达铭也知道我不会这么做,才毫无顾忌地给我留了手机。
第五天一大早,赵达铭打来了电话,我从睡梦中昏昏沉沉爬起,接起电话,就听他说道:“安娜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一会儿去看你。”我极度乏累,一听安娜张没事了,“哦”了一声就挂掉电话,又继续睡去了。
朦朦胧胧中我仿佛看见了那云雾缭绕的天坑,随即又是那充满影影绰绰火光的裂洞,还有尹天晟,他又拿了那充满凉凉汗丝的上衣,轻轻地裹在我的身上。我紧闭双眼轻叹他原来并没有失踪,一直和我还呆在那裂洞里呢!我欣喜不已,想伸手握住他拿了衣服的双手,可总感觉累极了,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抬不起胳膊,最后急得满头大汗,想喊他,又发不出声,随后一个激灵,我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的双手紧紧抓着赵达铭的衣袖,而他正捏着被子,想要往我身上包裹。见我睁眼,赵达铭就将被子给我盖好,随后拿了我的手,放回被窝,又掖了掖被角,微笑着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都生病了,还好我上次来时给你备了药。”说着就取来了水和药,移过来,等着我张嘴。
我看着这张充满微笑的脸庞,一时有些恍神,就呆着没动。赵达铭尴尬浅笑一下后,眉头又蹙起,随即将药放下,说了句“按时吃药,我会再来”就出去背着窗户站着,似乎还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我的脑海里满满地都是刚才梦里的情形,至此我才意识到,尹天晟这个人已经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如果还能再见到他,我一定告诉他我有多么在乎他!一想到他生死未卜的事实,我就心如刀绞,再也没了躺下去的心思,于是起身强支着乏累的身子出去,走到赵达铭身后,说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一切的吗?!现在说吧,先告诉我尹天晟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没想到赵达铭听后猛地回过身来,狠狠捏着我的双肩,双眼竟噙着泪水,歇斯底里地喊道:“赵初菱,我爱你!我爱你,赵初菱!”喊完便放开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子门口疾步走去了。
我一时心神恍惚,仿佛整个世界不存在了一般,突然之间又揪心的厉害,觉得浑身上下每颗细胞都难受的要命,最后病弱的身体终于无法承担这沉重的痛楚,顺势跌了下去,满眼的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那大爷大娘听到赵达铭的喊声,赶紧跌拌着跑出来,看着远去的赵达铭,又看看痛苦不堪的我,懦懦地站在一边,都没敢过来搀我一把。
我酿跄着爬起来,又回到厢房,行尸走肉般重新躺好,心绪极度紊乱,任我怎么理都理不顺。我没有吃药,也没有喝水吃饭,反锁了门昏昏沉沉一直睡,一直睡,任那大爷大娘如何敲门,我也没起身。
“初菱,赵初菱,快开门。是我!”朦朦胧胧中我被一阵熟悉的叫声惊醒,赶紧爬起来,一看天已黑透。我匆忙跳下地仔细瞅了一番,果然我不是在做梦,来的人是卉雯。
我欣喜不堪,赶紧打开灯,喊那大爷来开锁。从一开始那大爷为防止我深夜出逃,每晚都在他睡之前定要将门从外上锁。那大爷听见了动静,赶紧跑来查看。我告诉他说:“这是赵先生的女朋友,你们不用防她,快开门!”大爷听完“哦”一声,开完门就狐疑着出了门外。卉雯进来后,我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一伸手将她紧紧抱住,泣不成声。卉雯也泪眼婆娑,哽咽不断。
等那大爷将门又锁好,走远后,卉雯就急不可待地说道:“原来你真的在这里。达铭说你被尹天晟劫持着一起淹在暗河里了,我以为是真的,哭了好几天。”我听后又想起来我家里的牌位,大概赵达铭也是这么告诉我家里人的。我一笑带过,更想知道跟我分别以后,卉雯都经历些什么,我正要开口问她,卉雯又接着说道:“前几天看到尹天晟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找人跟踪了达铭才知道你还活着。”
我一听卉雯竟见着了尹天晟,心情顿时激动地无法言说。卉雯看我如此表情,狐疑地问:“看来你们之间开始有故事了?他怎么会在天坑里面呢?又怎么会劫持你呢?达铭一直也不肯告诉我。”我羞赧着告诉她尹天晟并没有劫持我,而是在救我,继而又将我和尹天晟独处裂缝的时光细细分享给卉雯听。
也许害怕卉雯乱想,也许是自己心虚,我在叙说中竟越过了赵达铭布网搜寻我和尹天晟的事,最后连带着连老头饭里下药的事也没有说,只补充说第二天醒来尹天晟就离开了。至于尹天晟为什么会在天坑里,我现在也不太明白。
卉雯听后,一脸欣慰,一副真为我高兴的样子,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般,正要开口,我却再没心情回味过往,赶紧问她到底在哪里看到得尹天晟,卉雯回答说就在X市某街,她也只是一瞟而过,尹天晟具体在哪里落脚,她也不清楚。我赶紧收拾东西,叫她快带我出去,卉雯说道:“等夜深了再说吧,有人在山后接应,不急。”我听后感叹卉雯这次竟想得如此的周到,完全不像她以前的做事风格。
为迷惑正屋的那老两口,我们便关了灯装睡。期间,黑暗中的卉雯低沉沉地说:“初菱,我非常喜欢赵达铭,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知道。”说着我竟莫名地有些心虚。
“最近我觉得他情绪很不好,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要不是找人跟他,我都不知道你还在世。咱俩关系这么近,他竟还瞒着我。我真的很害怕,觉得我们好像从来都没靠近过彼此。”卉雯语气黯然,猜得出她此刻的表情定是极其痛楚无奈。
“……”我又想起白天赵达铭那突如其来的表白,觉得有些愧对卉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闭口没有吱声。
“你爱他吗?”卉雯突然问道。
“什么?”我顿时冷汗涔涔,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
“我是说尹天晟。”
“哦,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强压着紧张的情绪,我含含糊糊地答道,随即赶紧想转个话题,便慌忙捡起先前就备好的问题,说道:“那天你被袁浩安拽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别提了,我以为他是要救我呢,没想到他以为那群人是赵达铭派来的,想拿我当人质。”
“难道那些人跟赵达铭没有关系?”我疑惑问道,赵达铭都亲口告诉我那黑衣人里有他的人,难道卉雯还不知情?!
“你竟然还怀疑他?当然没有了。我们被围到大岩石边,袁浩安慌忙将背包扔到坑底。擒着我喊着“赵达铭你女朋友在我手里,有种你来呀”,然后就一副要带我跳下去的样子,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袁浩安僵持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站出来,就有些心虚了。后来就有人放我们出了天坑,一出去,我们就被打晕了。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达铭在我床边守着,我叫他赶紧报警救你,他却说你已经被尹天晟劫持后被暗河淹了。我本想去你家安慰一下你爸他们,可是达铭不让,说免得他们看到我又想起你。唉!哪曾想你竟被他藏在了这里。”
我听完又是一阵心虚,感觉卉雯今天说话处处让人心惊胆颤,我心虚无语回复,只能次次慌乱地岔话题。一向潇洒脱俗的卉雯现在竟这么被动可怜,赵达铭如此骗她,她还那般痴痴地眷着他。
不知这可恨的赵达铭对卉雯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他在北京那副拒绝我的样子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没曾想今天又声嘶力竭地向我表白。现在我内心除了隐隐地纠结,更多的则是对卉雯的愧疚。
半夜一点多,我们估计着那大爷大娘已睡熟,就着手准备逃出去。我只拿了手机和袁浩安的那信件,准备出发,这时卉雯从她那大包里拿出一套衣服说道:“把这个换上,要不回去见了尹天晟,你这老年装得把他吓坏!”我边脱衣服边嘟囔着说:“比这更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这算什么。再说,这打扮他也是见过的。”
“真不知道赵达铭要干什么,把伊天晟支走,把你留在这儿,他这不是破坏你们好事嘛?!”卉雯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没有接话,赶忙抓起衣服准备穿。
说实话,这段日子我一个人无聊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大概他也是觉得我已经见过尹天晟了,害怕出去了会被那些歹人抓去审问吧,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即使这猜测是真的,我也不能躲在这里干等着,尹天晟为了保护我,几次三番地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现在不知他身在何处,又面临怎样的困苦,我岂能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这里?!
再说了,家里人听说我已离世,不知道现在都悲痛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安娜张,大老远的从东北来我这里打工,为了我出了那样的事,我不能躲着不出面。想必前几日是因为那肚里的孩子她才不敢给父母打电话,所以便将我说成是她的监护人。想到这儿,我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想再耽搁,匆忙收拾完,就招呼卉雯出发。
卉雯正要伸手推门,我才意识到门还被从外锁着呢,要是强行将窗玻璃打碎,一定会惊动了那大爷的。这屋里突然又多了一个人,那大爷肯定今晚是睡不踏实的。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卉雯又从她那大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黑暗中我没法看清,就问她是什么。卉雯回答说:“玻璃刀,我一会儿小声切割一个小口子,你伸出手将玻璃拿稳实了。等我整个都切下来,咱俩再轻轻地给他放地下。”
我听后感叹这次卉雯好像专门是来营救我的一般,连玻璃刀和衣服都带来了。卉雯听后,说道:“就是来专门带你出去的。”我听后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也顾不得多想,赶紧着手准备帮着切割玻璃,要是被那大爷知晓了,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不大一会儿,我们就成功了。我和卉雯赶紧蹑手蹑脚地从窗户出去,轻脚跑到院子门口一看,才发现院子大门也被那大爷牢牢上了锁。我和卉雯一时也没有了其他办法,都看了看那不高不矮的院墙,瞬间彼此会意,朝着垒着鸡窝的那侧墙面轻轻靠去。
由于有那鸡窝助力,我们很容易就上去了。可是下得时候就却有些难度,我们几乎是“咚”的一声摔下去的。下来时我伸手支撑自己时,右手正好被一块破碎的玻璃瓶底扎到,由于害怕我俩掉下时的声响惊醒了老人,我一时也顾不得疼痛,扒拉开那破瓶底,起来抓了卉雯就跑。
我俩一口气跑出了村子,顺着河对岸的山艰难地爬了上去。等到走远了一些,卉雯觉察出我右手的伤口,就掏出一沓纸巾直接摁在出血口,我俩就继续火急火燎地赶路了。
待我们走到山下公路旁,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天色已微明。卉雯领着我走到车子跟前,司机似乎已经睡过去了,卉雯慌忙一顿敲打,车门才被缓缓打开。借着微微晨光,我认出那开车的人竟是宋麟。见我们过来了,宋麟也没多说话,只是将后面车门解了锁,示意我们快上车。
车辆左绕右拐,行进了大概四五个小时,我才依稀看到点熟悉的东西。一路上,卉雯和宋麟都没怎么说话。我本很好奇卉雯怎么会找宋麟一起来接我,看场面这么严肃,于是连一句悄悄话也没敢说。心想还是忍住以后找机会再问吧。
等到我们一进X市区,铺天盖地的满城都是这样的新闻:X市人才辈出之地赵家园竟出嫌疑犯,赵建国父子涉嫌谋杀国家公务员袁胜利,均被停职调查。卉雯慌忙勒令宋麟停车,什么也不顾地跳下车去,消失在车流中,大概是去找赵达铭去了。我看宋麟一脸愤怒地瞅着渐行渐远的卉雯,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慌忙打了个招呼,也开门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