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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拨人到时，人就齐了。
晚宴已经就绪，莲子刚落座，白子虚就吩咐开席。
说是庆功宴，也可以说是离别宴，在座的十个人各怀心事，有喜有忧，都把情愫化作酒水来与众人分享。
莲子心有顾虑不敢多喝，一直在推托，众人软磨硬泡也不见她举杯，就只好作罢。
沈寒香异常大方，无论谁来敬酒皆是来者不拒，算下来也喝了几缸子酒，却是脸不红心不动，当算是酒中豪杰。
梵云歌硬是要替李秀莲挡下所有敬酒，最终不甚酒力，第一个醉倒，李秀莲赶忙扶他到一旁照顾趁机让他休息片刻。
董贞一身酒气走到莲子面前说道:“对不起啊，以前一直针对你，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你。但你真的很过分啊，在那么多人面前把我摔得狼狈不堪，我哥哥一回去就昭告天下，我实在都没脸见人了都。”
莲子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也摔过你吗？对不起，当时情况那么混乱，我真的也忘记了。不过你哥哥是谁？”
董贞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哥哥就是那日一直站在竹台下的那个，他叫董坚，他是我见过最会唱歌的人，你们都说我唱得好，真真不及他十分之一。他特别看重自己的相貌，所以即便有一身好本事，也不愿意上去与人拉扯，这才错失这次当选的机会。”
“还有这号人，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莲子笑嘻嘻道。
董贞嫌弃道:“你啊，太孤陋寡闻了，我哥呢虽然相貌上算不上特别出众的，可是特别有才气，每天蹲守在我家门口只为见他一眼的姑娘多了去了。”
莲子觉着这董贞平日里不爱多说话，这喝了点酒就滔滔不绝，关于她哥哥的这一番说辞十有八九是自卖自夸。
于是，莲子借口肚子有些不舒服到外面玩走走。
莲子坐在台阶上，看着牛郎织女星被银河隔开，突然想起了替他们搭桥的鹊仙，便喃喃自语道:“师傅总说鹊仙无私，怎么能说他一点私心都没有呢，牛郎一年只能见织女一次，鹊仙因此也能见到心上人一次，为了这一次他用尽全身力气这就是爱的代价。”
沈寒香不动声色走过来说道:“你也知道鹊仙的事？”
莲子招呼她一起坐下说道:“是啊，我师傅跟我说的，说他一直默默地爱着织女。”
“那你知道鹊仙现在的事么？”沈寒香问道。
“现在的事？”莲子重复道便只剩下摇头。
沈寒香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他和画眉仙子在一起了……”
看着莲子瞪大双眼夸张的表情，沈寒香又继续说道:“有什么好惊讶的，爱情的痕再深也会被岁月碾平，那残留的炙热怎抵得过漫长而清冷的时光？对鹊仙而言，织女的人和心都同样遥远，当然比不上时常在旁嘘寒问暖的画眉仙子。”
莲子若有所思地低声问道:“你喜欢白先生？”
沈寒香冲着她微微一笑道:“那你喜欢东方若离吗？”
两个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再看牛郎织女，仿佛银河更宽了。
沈寒香摇晃着站起来说道:“这桃花酒后劲好大，我怕是醉了。莲子妹妹，过往在岁月里不露痕迹，岁月却一如既往斑驳人影，我的时间不多了。”
莲子连忙扶住她说道:“怎么会呢，姐姐可是元洪圣姑，与天地同在与日月齐辉……”
沈寒香打断道:“不灭不死的是元洪圣姑，不是沈寒香啊，待我恢复真身，我此刻的欢乐忧愁哪还有一点意义？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就像她很多张面具中的一张，可以被惦记也可以被遗弃。”
“姐姐多虑了，你是沈寒香，更是元洪圣姑，如今的经历丰富的也是元洪圣姑的生平和阅历，怎能说是毫无意义？”莲子说道。
“呵呵。”沈寒香苦笑道，“元洪圣姑选择的人是周姬旦啊。”
莲子哑口无言，她知道沈寒香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她有权利改变什么吗？
“好了。”沈寒香拥抱莲子说道，“我先回去了，不管今后发生什么。希望我们都还能坦然相对。”
沈寒香离时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莲子回头一看，白子虚已经走到她身边。
“寒香今日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白子虚单刀直入道。
莲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正要逃跑，却听见白子虚又接着说道:“我跟她说我确实喜欢你，可是我没有告诉她，你真的跟我妹妹太像了，一样的莽撞可爱和多愁善感。莲子，原谅我这么自私，把我对妹妹的思念寄托在你身上，但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莲子松了一口气说道:“有白先生这样的兄长，莲子三生有幸。”
白子虚笑道:“再叫白先生就见外了。”
“白大哥。”莲子努力拼凑这三个字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同寒香姐姐说清楚，难怪她刚才说那样的话，这中间误会太大了！”
“就让她误会吧……”白子虚叹了口气道。
“可是白大哥你不知道寒香姐姐她……”莲子一激动差点将沈寒香的隐秘心事公诸于事。
“我知道她喜欢我。”白子虚淡淡说道。
莲子惊讶地捂紧嘴巴，她怀疑自己刚才真的说了，或者白子虚对她使了窥心术。
白子虚哈哈大笑道:“我要真想对你用什么法术，你捂紧嘴巴有用吗，即使把嘴巴缝起来变成哑巴也是无济于事。只是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做，有些事不用听谁说什么怎么说，只要用心去感受，就能知道真相。”
莲子费解道:“那你怎么还这样，难道你不喜欢寒香姐姐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白子虚苦笑道，“但是无论我喜欢与否，都改变不了她的抉择，还不如将遗憾留给自己，让她安心上路，这是我对她最后的尊重。”
莲子打抱不平道:“白大哥不是最洒脱的人么，怎么也别扭起来，什么叫‘最后的尊重’，难道你以后都不见寒香姐姐吗，这也太残忍了。”
“我有我的原则，莲子。你说的对，我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是越来越远了。”白子虚看着莲子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是和你来道别的。”
“你要去哪？”莲子急急问道。
白子虚回道:“我已经向玉帝申请到人间转生十世，以求得修为突破，玉帝已经准奏了。”
莲子不解道:“玉帝竟然连这样牵强的理由也会相信，周公为情转世，白大哥你呢，也是为了情吗？”
白子虚颔首道:“算是吧，为的是兄妹之情，我妹妹当年受了打击隐匿于世，这么多年也没有半点消息。我始终放心不下，这便是此行的主要目的。”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避开寒香姐姐对吗？等过了十世，即便恢复真身的元洪圣姑对这一世还残存印象，对你的感情应该也消失殆尽了。”莲子毫不隐晦道。
白子虚只微笑道:“也许吧，逃避是不是很可笑。”
莲子责备道:“你这对寒香姐姐也太不公平了，她本来就小心翼翼地怀揣着这份限了期限的爱情，你却还要把这个期限提前。”
白子虚回道:“就是因为她的小心翼翼，我才下定决心离开。她的潜意识里从来不曾离开过周姬旦，这便是元洪圣姑不变的心声。一叶枯黄，哪能比得上满树的郁郁葱葱，莲子，这是我对自己的忠告，也是对你的。”
莲子黯然地垂下了头。
白子虚从怀中取出两片叶子递了一片给莲子说道:“这叶子其实是个乐器，我在它上面施了法，等我以后找到我妹妹，我就吹响它来通知你。只要你有回应，我就带她来见你。”
莲子握紧叶子说道:“好，我也想早点见到那个和我很像的姑娘。白大哥，也许要很久也见不到了，你多珍重！”
白子虚点了点头说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千万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别去撞南墙。”
莲子噗嗤一笑说道:“不会啦，我不怕死但我怕痛，撞南墙这种事不适合我。”
白子虚回道:“你倒是明白人，里边几个喝得十分凶残，再喝下去我怕是也顶不住了。他们倒不会为难你，你待会和他们说一声说我先行一步。”
莲子点了点头看着白子虚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东方若离的脸庞又仿佛在眼前晃悠。
“再容你片刻，我就要赶尽杀绝，趁这时还星星火火，定要点到为止，免得落下了心伤，荒芜了余生。”莲子对着暴走的情绪终于皱起了眉头。
“你干嘛一脸愤怒地看着我？”东方若离拿手在莲子面前晃了晃说道，“在发什么呆？看到白先生和寒香了吗，他们两个不会一起走了吧。”
莲子这才发现东方若离的脸是真的，她像见了鬼一样一跃而起，还顺手赐了他一巴掌。
东方若离委屈地捂着脸说道:“你也没喝多少酒，怎么就耍起酒疯来。”
莲子躲得远远地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谁叫你一声不吭跑过来，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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