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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之余,他又有些惴惴,“臣今儿来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臣遭了暗算,差点儿没了小命。臣怀疑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所以,你是来质问朕的?”云浩天一脸的戏谑,见云书岳又要跪下解释,忙笑着摆手,“和你说着玩的,你这是做什么?”
亲自扶他起来,他脸色也渐渐地凝重了,“你在怀疑谁?”
云书岳眼波闪了两下,却并没有答话。云浩天也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真的是她,你得加倍小心才是。”
见云书岳赞同地点头,他又问道:“听说你那晚上带了一个小丫头出去的?朕还没听说你有这个癖好呢?要不要朕再挑几个绝色的赏你?”
“皇上!”云书岳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了。
云浩天高兴地哈哈大笑,“怎么样?一句话就试探出你的本性来了。在朕面前不要这么规矩,咱们两个是什么情分呢。”
望了望云书岳,他忽又整容道:“你怎么看上那个小丫头的?看样子你日后要在她身边多加人手了。”
听了前一句话,云书岳刚要瞪眼,却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也肃然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云书岳就匆匆地出了宫。
医馆里,筱蓉正忙碌着,云书岳却忽然把她拉到厢房里。说要带她回王府。
筱蓉想了想,就回去收拾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庆王府。
王妃领着世子妃刘碧云,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迎出了大门,笑嘻嘻地接着云书岳和筱蓉。
只是筱蓉看那刘碧云。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显然对她和云书岳一起来心里有极大的不满。但是王妃都迎出来了,她自然得好好做个样子。
王妃满面的笑容,见云书岳从马背上跃下来,就紧走几步上前揽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眼睛里满是慈爱。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感慨半是叹息道:“好孩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娘想不到你竟然会摊上这样的事儿,这天子脚下,皇城根儿上,这些贼子们胆子也太大了。听你父亲说,那些贼人全都死了,顺天府的人说是附近山上的山贼,半夜下山打劫的。”
顺天府的人是做什么吃的?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结了案子。这些贼人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山匪?看他们那种不要命的样子,云书岳压根儿就不相信王妃的话。
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是他庶出的姨母,虽然面儿上待他像是亲生儿子一样,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意,他只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冰冷异常。
从小儿就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他,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这种诡计阴谋。他见得太多了。
王妃显然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的热情,见他没有拒绝自己拉着他的手,心不由又松了下来:看样子,他也不知道什么名堂。
刘碧云见了云书岳有点儿发怵,那天,他竟然让他的贴身小厮拿着匕首要当着自己的面把小蝶的眼珠子给挖出来,虽然后来把小蝶给送到田庄里了,可若是没有筱蓉那死丫头说话,怕是真的要挖出来了。
她现在可是见识到云书岳的手段有多狠辣了,这人。惹急了,是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呢?
云书岳走上前来,她身子一颤,却往后退缩了一步,惹得王妃非常不满。斜睨着她嗔道:“你这是怎么了?自家爷们回来了,不上前迎着,反而往后退?是不是我们王府的规矩你还没学会?要不我指一个贴身的嬷嬷教教你规矩?”
刘碧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儿太大了,惹得王妃都不高兴了,听她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只好忍气吞声,小声答道:“媳妇是觉着世子爷和王妃有些日子没见了,想让你们在前边先走。”
王妃就沉着脸“嗯”了一声,拉着云书岳的手就转过粉墙大影壁,进了二门,来到了花厅上。
花厅里,已经摆好了接风宴,丫头婆子都垂手侍立,等着主子们到来。
庆王府的世子受人暗算,在外养伤月余,完好如初地回来,庆王说什么也得露个面的。
在众人都坐定之后,庆王才慢悠悠地出来了,坐到中间那张花梨木的太师椅上,他淡淡地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就让人上菜。
一道道冷热酸甜的大菜冒着热气被端了上来,如今天气凉爽,自然都吃些热的东西。
筱蓉从跟进来就没被人请出去过,按说,她这样身份的人,是没资格在这里伺候的,况且她也插不上手。
她一直低着头,任凭主子们说笑谈论,只当看不见听不着。
只是她一直纳闷:怎么这庆王待这个儿子不冷不热的啊?好像不怎么关心?按说,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说自己去看看,这回来了也该激动地热泪满眶才是啊?
不过这是主子们的事儿,她是不能插言的,她要做的就是如何早日查出杀父杀母的仇人。
正在她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忽听王妃笑盈盈地和庆王说道:“王爷,咱们岳哥儿这次能好得这么快,全都是这个的功劳!”
庆王当着小辈们的面儿,自然要卖一个面子给王妃,微笑着问道:“哪个丫头啊?竟然有这等能耐!”
王妃就指了指角落里静默站着的筱蓉:“就是她了,还是我们媳妇娘家带来的呢,听说颇通医道。”
筱蓉只觉得全身都被人从上至下看了一个遍,就听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不由自主地就抬头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个人,就是庆王!
两相对视之下。筱蓉眸子里清纯一片,带着好奇和无所谓。而庆王,却是连身子都僵直了,脸色也泛白了。双手抖得连筷子都握不住。
筱蓉惊讶极了,这个庆王见了自己怎么这副表情?就算是再不相信她这么小能行医,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啊?
王妃也察觉出异样来了,她本想在云书岳面前卖一个乖,谁知道庆王竟然这个样子。忙小声问他:“王爷,您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就听庆王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语:“兰儿。兰儿……”
王妃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谁知道庆王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坐在庆王下首的云书岳的脸却一下子刷白了,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他父亲嘴里说的是谁。
早在他年幼母亲尚在的时候,有一次他到上房里给母亲请安,无意中撞到母亲正和贴身嬷嬷淌眼抹泪,嘴里也是念叨着这个名字。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不理解母亲为何要哭。如今乍一听从庆王嘴里喊出这个名字。他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醒:能让父亲念念不忘,让母亲伤心难过的人,定是父亲心中在意的女子了。这个“兰儿”到底是谁?
筱蓉这么小,断不会是父亲中意的那个人,恐怕是长得非常相似的人了。只是筱蓉出身寒苦,她的母亲也许和她长得相似。难道父亲中意的是她的母亲?
越想越糊涂,云书岳的一双眼也紧紧地盯着筱蓉看,像是要从她面上看出什么来。
而筱蓉,在听到庆王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纤细的身子还是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当年父亲曾经当着她的面喊过母亲“兰儿”的,那时候,她才两岁多,父亲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和母亲嬉笑起来也就没什么顾忌。
她还知道,母亲当年可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儿。京中的王孙贵族竞相追求,最后母亲还是相中了魁梧高大正直的父亲,而父亲这一生,只对母亲一个人好,纵使她只生了她一个女儿。父亲都不曾纳过妾。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一想起父母亲,她还是眼眶酸酸的,装作不敢和王爷对视低了头掩饰过去了。
庆王也许是从刚才的震惊中惊醒了,面对王妃忧虑的面容,他歉意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她长得像一个故人罢了。”王妃自然不好深问。
一场席面就这样寡淡无味地结束了。
众人散了出去,云书岳大步在前面走着,刘碧云低头跟在后头,筱蓉则跟在一众丫头婆子身后。殊不知,身后一道目光还在紧紧地锁着她。
见云书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刘碧云紧走几步追上他,赶得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道:“世子爷,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云书岳自那日见过她之后,对她更无丝毫好感,听见话不由皱眉不耐地说道:“有什么话,你快说。”
刘碧云也不去计较他的冷硬,冷笑一声开口:“世子爷,我看你对筱蓉那丫头也挺上心的,那丫头也不小了,过了年都十二了。搁在大家子里也该议亲了,我看你不如收在房里算了。”
正说得兴头的她,没料到云书岳一下子刹住了步子,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说什么?”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刘碧云被他的狠厉模样给吓住了,声音不自觉地就弱了下去,“世子爷不是挺喜欢她的吗?那还不如收了她,天天跟在身边岂不堂堂正正的?我看要是再不收,怕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闭嘴,我的事不要你管!”云书岳暴躁地撂下一句话,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