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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这会儿顾夜寒感觉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儿，最起码不会冷到全身打冷颤。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宋晨曦把水杯放到一旁，并缓缓将自己扶起来。
从鼻尖溢出一声闷闷的轻笑，他的宝贝平时看着没什么力气，每次体力还不行，哭久了还容易晕，这会儿倒是撑着自己还给他身后又垫了枕头。
滚了下干涩的喉结，顾夜寒发现自己嗓子就和卡了刀片似的，被割的生疼。
宋晨曦这时已经将水杯凑到了他唇口，另一只手还托住了他有些湿热的后脑勺。
“我喂你喝一点儿。”
温热的水一点点喂进顾夜寒口中，一滴晶莹润透的汗珠顺着顾夜寒的额头滑到了上下滚动的喉结上，之后又顺着脖颈向下，划过一条透明的水痕后又没入了他敞开的领口处，竟带了种莫名的颓靡的性感。
一杯水喝完后宋晨曦用指腹轻轻擦拭了下顾夜寒染了水痕的薄唇，见他一直闷在被子里这会儿又出了不少汗，便想转身去拿桌上的毛巾。
只是腰间忽的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扼住，宋晨曦又不敢使劲儿压到顾夜寒还在输液的左手掌，就只好自己撑着劲儿被他圈在怀中。
偏暗的光线下，雨水凝成雨柱顺着玻璃窗一点点的滑落，“还疼不疼？”顾夜寒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两下，他感受到怀里软软的小人，目光还是落在了她的手臂处深深浅浅的抓痕上。
“已经消过毒了。你的手还是很疼对不对………”
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依赖。宋晨曦脸颊和指尖贴上顾夜寒有些湿热的胸膛，一股苦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很浅的血腥味还是一点点萦绕在她的鼻腔。
感觉到那腰间的手臂还是用了点力，宋晨曦不自觉的仰起头，顾夜寒脖颈处的汗水有的滑上了她的发丝，她咬了下自己的唇瓣，“当时那么多人围着我们………”
顾夜寒顶着发热的头，这会儿麻药劲儿刚过，他的右手掌像是碾压过细小碎石后又淋上了一勺勺的刚刚滚过的烈酒刺得他的指尖不受控的要朝掌心缩。
知道他的宝贝还是会心有余悸，顾夜寒在她额头处落下轻柔一吻，“就算我死，也会为你指路。”
当时他被7、8个人围着，头实在沉的抬不起来，他在用父亲留给他的匕首插穿最后一个面具人的喉管时，还没来得及偏头，侧脸就“哗”的溅上一排滚烫的液体，血色模糊了他的双眼，血珠顺着他的睫羽和下颌“滴滴嗒嗒”的往下滚。
他在走向晨曦时整个手臂都在抖，右手因为用力伤口崩裂，血管都爆开………
当时，他在喘息中只记得将晨曦牢牢护在身下，匕首坠落在一片尸体上时，他将脸轻轻埋进晨曦的颈窝，他头沉的实在没了力气………
低沉的嗓音很轻，宋晨曦心里却蓦的颤了颤，鼻尖忽的凝起一股酸涩，她的嗓子像是卡了什么很硬的东西，堵的严严实实。
就连现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小刀割断了一般。
泪珠忽然间从红红的眼尾滚了出来，宋晨曦仰起头，深情的吻上顾夜寒的侧脸，她贴着顾夜寒胸膛的指尖也慢慢搂上了他的脖颈，手心也触到了他染着汗珠的凸起的喉结上。
心越来越疼，如同碎成了很多细小的碎渣，她闭眼时，一滴绝美的泪珠从侧脸滑下，之后摔碎在顾夜寒的胸膛上，和他细碎的汗珠融在了一起。
发丝落在脸颊上蹭的他微微有些痒，顾夜寒微微怔愣了一下，感觉到宋晨曦温润的气息浅浅扑在自己的脸颊，他整颗心尖都像是烤化的奶糖，不管不顾的晕开一层层甜味的涟漪。
只是一个吻，心弦就彻底被拨乱，顾夜寒喉咙紧了紧，就算晨曦很轻很轻的吸了下鼻子，顾夜寒也感觉到他的宝贝在哭。
“你的吻，就……只是这样啊？”
右手疼的没法动，顾夜寒别过头，痞笑着看向怀里软糯糯的人，他可舍不得真让晨曦守自己一晚上。左手掌忽的一紧，一下就将宋晨曦揉进了被窝里。
“要跑针的！”
沾了泪水的睫羽颤了颤，像是落了簌簌的融雪，宋晨曦凝视着顾夜寒的惨白的脸颊，她方才将他染血的脸颊和脖颈擦拭了好几遍。
顾夜寒好看的眉眼和魅惑到脸庞像是一幅立体式画卷，只是病弱状态下的他，风一吹就碎。
“关心我，就只是说说？”
见他勾了勾唇，也不搭话，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侧躺着将自己揉在怀中，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股恣意的痞气外还是带了浓重的病色。
眼底还是染上一抹艰涩的心疼，见他现在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就不好好休息，宋晨曦蹙着眉，用毛巾轻轻沾了沾他脖颈处的汗水后还是用指尖捉住了顾夜寒的领口。
凑到他的脸庞，宋晨曦睫羽轻颤了下，她的脸颊也莫名变得有些粉扑扑。她缩在顾夜寒怀中，咬了下润透的唇瓣后还是如他所愿的，轻柔的吻上了那浸了水痕的薄唇。
…………
窗外雨珠聚集在一起因受不了承重而从玻璃窗上滑落，室外的冷风都携了股潮湿的水雾。
Florine此时正一个人埋着头，她浑身都被大雨浸透了，她不受控的双手轻搂上自己的双肩，她狠狠咬着颤抖的唇瓣，心底那股快要冲撞出来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住。
方才在包厢里，沈放将自己抵到屏风处，掌着她的腰不让她走。他们也就才说了两句话沈放的母亲就忽然间走入。
她的眼底带着轻蔑和一种莫名的厌恶，她并没有正眼看自己，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自己后用极其优雅的语气哼了一句，“阿放，这就是你的品味？！”
母亲一向强势，家中的事基本也都是她做主。沈放愕然的怔愣一下后也很快放下了揽在Florine腰间的手。
那道玉刻屏风，就像是能割裂一切似的。Florine眼中噙着泪，她茫然的盯着沈放跟随他母亲一同离去的身影，眼底也变得黯淡无光，她的唇角轻颤了两下后却还是重重咬了下去。
阿放………别走…………
雨水混着泪水将Florine砸回现实，冰冷的雨水几乎灌进了她的身子，她双肩默默耷拉下来，风将她浸了水的发丝微微撩起。
她整个人如同一只失去高贵的白天鹅，大雨浸湿了她的羽毛，连同她纤长的睫羽都沉得抬不起来。
手指狠狠抓向掌心，Florine一想到沈放母亲在看向自己并轻描淡写的抛出的那句，“俗不可耐”后，她的心就和被活生生掏空了一样。
她确实没有显赫的家世，她和阿放之间也像是隔了山海一般。
Florine一点点挨在暴雨中，雨水肆意打在她的脸上，放下环着的手臂后她的身影有些摇晃，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巨大的力气。
原来………她的喜欢终是她的一厢情愿………就连自己的那一点点心动，也只是越界啊…………
可是，这次他为什么又要救她………这么多次了，她的那颗心，为什么………就是……不死呢…………
巨大的泪水顺着通红的眼眶摔碎在Florine的掌心，带着灼热的刺痛感，像是这雨夜里唯一的温度。
满天的雨幕割裂了桦海的一切，这雨足足下了一整夜。翌日清晨，宋晨曦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看到顾夜寒沉沉的睡在自己身旁。
她将手轻轻拂上那张有了些血色的脸庞后还是俯身轻轻吻了一下顾夜寒俊美的侧脸。
悄悄起身后，宋晨曦去了浴室刚简单洗漱了下被敲门声打断。
打开房门后苏小糖带着阿危站在门口，她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大号的饭盒。
“晨曦姐姐，我来看我哥，我还带了早餐，你们一会儿记得吃。”
将饭盒放到桌上后，苏小糖静静走到床边，她盯着还在陷入沉睡的顾夜寒以及他右手上裹着的厚厚的纱布，许久才蹦出一句。
“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他伤成这样，在我印象里，他像是什么都可以办到，只要他在身边，我，顾妍还有砚初哥哥都会被保护的很好。”
宋晨曦垂下眼眸，怕两人说话打扰到夜寒休息，她便和苏小糖去了隔壁的房间。
两人浅浅聊了一会儿后苏小糖起身离开，临走时宋晨曦还是问了句，“顾家的这些少爷里，只有砚初和夜寒之间没有隔阂，对吗？”
“嗯，我其实也不大懂，但夜寒哥哥每次有什么都会想到砚初哥哥，他对那个顾宴安和顾祈星的态度，就很冷漠和厌恶！”
“而且顾祈星每次见到夜寒哥哥都特别客气，他总是表现得很怕哥哥似的。至于顾温笙，我感觉………哥哥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
“不过，那个顾宴安是真的很贱！有次宴会，他当众就讽刺夜寒哥哥没有爸爸妈妈！！！”
“…………”
苏小糖走后，宋晨曦静静坐在床边凝视着呼吸沉稳的顾夜寒，日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和纤长的睫羽上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想到方才和小糖说的那些话，宋晨曦清澈的眼底也渐渐翻涌起晦暗不明的情绪。
直到沈放带着一身酒气进入房间，她才将自己复杂的心绪渐渐收回，心里蔓延的那种说不出的撕扯的感觉也才缓缓消散。
“夜寒还没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