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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偏僻的乡村鲁家寨。
又是一年的春天,万木复苏,草蔓返青,如不留意你会以为是瞬间长满的呢。随着时光的推移,鲁家寨如一只刚出壳的幼雏,一切都在变,然而封建的桎捁仍旧左右着老一辈人的思想,可春天毕竟还是春天,特殊的季节还是给山寨人注入了一种特殊的希望。
这不,山寨鲁老汉在山脚下静静地蹲着,身后站着他的老大,今天他那熏黑了的旱烟管在口中含的很深,而且一锅接一锅地在鞋底上磕的特别有劲,额头上的皱纹也疏散了许多。
鲁老汉今年刚步入六十岁的春天,他是全村出了名的蛮汉,十八岁就挺着强壮的骨骼在大山上赛担石,每次都赢得满堂喝彩,除此之外,他的枪法也是全村出了名的,二十岁时就以单手取猎而为人称道。如今和自己一样大的壮小伙无不在儿孙满堂的境况下安度晚年,而鲁老汉却仍然端着枪在山鸡、飞狐的屁股后面放马。更为使他忧心的是两个相差四岁的儿子,老二今年都二十有四了,仍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孩要嫁,而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拾这掂那的老大更向他宣示着一种刺激。两个孩子十年前就死了娘,那年渴望多子多福的鲁老汉,在妻子连产三胎没成的情况下,再一次把她推向产床,而结果却是妻子难产而得到了解脱。那日,鲁老汉把烟锅和“灾星”的咒骂一起狠狠地砸在鞋底上,没有掉一滴眼泪就把她给埋了,而剩下的两个儿子,促使他不能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最起码的,我鲁家不能绝后。
与此同时,距这坐山寨不远的东方,急急地走着两个人,那鼓囊囊的行李压得他们满带疲惫。
“咋还往那走?”俊俊实在累坏了,自下了车,都快走一天了,脚下的鞋子已磨出了个拇指大小的洞,顽皮的沙粒硌的脚板生疼,而麻木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使得俊俊每一抬足不得不咬紧牙关,她看了看前面被称做舅舅的急匆匆的背,真想歇一下。
“坚持一下吧,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在那歇一下,明天上午就到了,在这儿要是遇上坏人就麻烦了。”舅舅回了一下头,稍停一下让俊俊跟上来,轻轻一笑“别歇了,山里人野的很,别让天黑了。”
俊俊紧走了几步,耸了耸身上的背包,一步步地向这坐大山靠近,喜形于色地设计着自己美好的明天。
“爹,咋还不见人影?”老大有点急了,并且六神无主的暗用劲,致使细细的汗珠从他那粗黑的脸上津出来,平常老实憨直的他,在鲁老汉屁股后面总是安静得像一名侍卫,而今是生平第一次这样问阿爸。
“急啥?再等等看。”其实鲁老汉的内心比儿子更急,但大半生的磨难使他的耐性变得出奇地沉稳。
当忙碌的日头悠悠隐为深山谷底的故事,鲁家寨的爷俩那望眼欲穿的心情总算有了丝安慰。那远远晃动着的身影把老大的嘴巴拉得张开了许久,然后欣喜若狂“来了,爹,他们来了。”
“本分点!”鲁老汉朝儿子一瞪眼,但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欣喜,忙收起“吧唧、吧唧”的抽烟声,飞快地把烟灰在鞋底上磕尽,稳稳地别在腰间,伸直了身子,迎了上去。
袅袅的炊烟凝成了饭香的浓重,当勤快的家庭主妇翻身上床,脱去一天的劳累后,随时空隐为深夜的寂静。而在鲁老汉的家里,两个龌龊的身影在昏黄的油灯下扭动成一种思想的畸形。
“老兄,咋样?还满意吧?”被俊俊一直尊为舅舅的人,在鲁老汉的面前变得畏缩而卑鄙“您请放心,在路上我没动他一个手指,绝对的黄花。”
“你小子敢,要是有背前言,老子把你的那玩意割了,扔到后山喂狼去。”鲁老汉的话,字字似扔出的钢板儿,脆响中而又透露出一种威严,同时他也坚信,他不会坏了他的,因为他现在的生命是鲁老汉捡来的。
“那是,那是。”那人应着,心里比谁都清楚年前也是在这座山里发生的一切。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但他的处境却阴暗潮湿。那日自己只身转了大半天,而所处的四周仍旧是坚硬的石头,使他寻不得路的半点英姿。就在急着寻找峡谷的出口时,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他一喜,但瞬间又转为一种惊惧,因为那双眼睛的载体并不是一只或许就住在附近人家所养的狗,而是一只饿穷之极的山狼。他害怕了,跑这个字在他的脑际闪了几闪,可颤抖的双腿已不听使唤。以往这东西畏惧的是黑洞洞的枪口,面对一位手无寸铁而又没有反抗之力的他却意蓄着一种邪欲和对人类残酷的仇恨。他看着狼向着自己加快了四肢,下意识地用背紧紧地靠死身后的石壁,只恨不得挤条缝隙出来,而颤抖的双手在冰冷的石头上面没有抓到半点可以用来抵抗的东西。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他只听得头顶一声轰响,便揭开了和鲁老汉的初识,并时不时的来山寨看看,直到前些日子他才说要给老大带个妞来,而鲁老汉沉虑半晌才答应这桩事,而且要求女娃必须是没有近过男人的主,当时他就承诺保证没问题。自然,他知道狼很凶,人有时比狼更凶,尤其是鲁老汉这样历经苍桑的老山户。
“这是钱”!鲁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叠人民币,丢在桌子上“给,拿去,今晚就走。”
“这”那人忙伸手摆了摆,您这就见外了,没有老兄您,我能有今日?钱我不能收,您就当小弟为孩子尽了一份心”
“别,我们山户人家说几是几,说一不二。这钱你收着,多不退,少不补,从此以后你也别来了,我俩的交往就到此为止。”鲁老汉把钱向那人一推,回头喊了声:“强,过来,送你叔上路。”
被叫作强的是鲁老汉的老二,他跨进门来,陆老汉已把钱塞到了那人的衣袋里,并拨开那人佯装推辞的手说:“话没二说,走吧。”
“爹,那女娃呢?”强自他们一来就觉得不对头,此时心里的预感在两个人的脸上寻得了证实,不由得替那女娃捏了一把汗。
“啥女娃,那是你嫂子。”鲁老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威严的目光逼得强慌忙低下头去,她怕父亲那双眼,那目光像是要盯死了要猎取的目标,每当他看到这一双眼,就心里打怵,好像说不准哪天它会把自己当作猎物给轰了,他知道自己不适父亲的意,因为他不像父亲的羔羊,至少不像哥哥安于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围猎拾猎。虽然如此,强仍然不敢轻视父亲的命令,极不情愿的带那人走出了家门。
俊俊实在累极了,身子一倒在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而思想却沉醉于美好的憧憬之中。然而命运之神并非赐他所愿,就在他把梦中的欢笑尽情地在脸上开放的时候,陆老汉邪恶的希望整整的笼罩了他的全部生命。
是夜,老大在父亲的催促下,把怀有一丝胆怯的兴奋塞进小屋,屏着呼吸、仰仗着自己对小屋的熟悉程度,轻而易举地走到床边,一双充满了邪恶和淫欲的手揭开被子,以心的直觉在黑暗中慢慢摸索,于是高昂的心绪随手的抚摸自两腿间缓缓上升,向着平日女人那诱人的隆起慢慢逼近,当抖动的指尖触到那醉人的心跳时,老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亢奋的身心,抖抖索索地扑在俊俊身上,两片粗重的唇在光洁的脸上寻找着柔软的细腻。
也许这种非礼的粗暴过于残忍,俊俊在哀痛美梦遗失的当儿,才发现在这间小屋里还有一位应该值得自己恐惧的人,而被压实的身躯却证实了自己噩梦的开演。“谁,来来人,舅”俊俊奋力挣扎。
“叫啥!我是你男人!”是老大。鲁老汉的儿子。俊俊在傍晚才熟悉的声音在顷刻间又变得陌生而令人生畏,而两腿间蠕动着的温热,要她来不得半点犹豫。就急忙使足力气,终于在结实的下面推出一丝缝隙,抽身下床挣脱牵扯,凭着记忆一步跨到门前,猛地拉开就往外跑,不想和一个黑乎乎的黑影撞了个满怀,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站住”鲁老汉!是鲁老汉!俊俊象在一口深井中挣扎了好久,终于抓到一根从上面放下的绳索的欣喜,然而这种求助的希望在瞬间就被鲁老汉两记重重的嘴巴打得无处立足“回屋去!记好了:你是我家用两千块买来的,没有我的话,别想离开小屋半步,不然小心你的狗腿”
俊俊愕然一惊,不知所措,而那慢慢逼近的身影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你们不能这样,让我回家。”俊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门框,好像此时只有这么一点兴许会让自己竭尽所能,而身后急促的呼吸,提醒她可施的只有呼救,然而嘴唇尚未张开,头上就挨了鲁老汉一记重拳,不由自主得到在老大的臂弯里。
“蠢猪,扔她上床。”鲁老汉喝骂一声,带上门后迅速地上锁。
老大猫腰把俊俊抱在怀里,转身走到床边放下,飞快地把她身上所剩的衣物撕去,把一双砂纸一样的大手放在上面,残食着每一寸的冰清玉洁,大大的嘴巴垂涎欲滴,所幸的是老大先前的狂喜迅速被一种忧虑的无奈所取代。
“娘的,咋不想女人!”老大伸手在下身摸了摸,软软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把他吓得浑身颤抖,吃力地在俊俊的身上折腾了半天,但还是无可奈何死一般地躺在床板上。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溜走,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鲁家寨的人和平常一样,每日往返于一日三餐的辛劳,而这对鲁老汉一家每个人都是一种折磨。这些天鲁老汉不再到山上转悠了,整日圪蹴在门口,一锅接一锅地抽烟,而耳朵却时时注意着小屋里面的响动,他真的担心鲁家大树在他这一枝上蝉蛰似的枯朽,而这种担心正是那间小屋所应宣布的希望。
“咋,那女娃怎样了?”最终鲁老汉还是禁不住把老大叫到跟前,眼睛不离烟锅,真希望儿子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因为他迫切需要知道这燎原之火“星星”的位置。
“我”老大日夜所挂心的事情终于来临,他不愿意看到父亲希望的肥皂泡在自己身上破灭。然而事实却逼的他抬不起头来“我那玩意不管”
“啥?你说清楚?”鲁老汉把目光迅速地从明明暗暗的烟火上移开,并蝎蜇似地站起来,目光把希望在老大的脸上,凝成一个点,和以往看准一个猎物所不同的是,这次满带痛苦“到底咋了?”
“我我”这种事情的严重性,老大早就想到了,但他又无可奈何,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但求父亲能尽快做个了结“爹!我对不起你!”
鲁老汉象当头挨了一棒,一屁股蹲在坐椅上,好久没有动,没想到过了大辈子好不容易盼得一点的希望却坏在儿子的手中,稍一定神,扬手一记耳光在老大的脸上甩的脆响“没出息的畜牲,昨不早说!滚!”
鲁老汉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死死地蹲在那儿,两手深深地插入稀疏花白的发间,但他并不就此认命,紧咬的牙关暗暗地下了另一种决心。
晚上,强在父亲复杂而残淡的目光中故意拖延吃饭时间,但已宣布了的命令使他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最终还是一把抓起父亲丢在桌子上的钥匙,无可奈何地向那间小屋走去。
俊俊真的后悔自己不应贪图享受,迫求城里人的生活,要不怎么会被一个骗子送到这黑咕隆咚的小屋,并且吃喝拉撒都没有一点外出的自由。所不能接受的是那位自称为自己丈夫的老大,自那晚以后,再没有走近床边半步,在门旁一蹲就是一夜,不明事故的她倒也乐于这种无骚扰的安静,然而过多的泪水让她流尽了,既然命运已经注定,她不得不想通了,倒也安心这种的布置,但害羞的心绪百般地期待着事情尽早有个安排——她必要做一位堂堂正正的媳妇。
门响了,俊俊和往常一样,没有动只是把脸依旧紧靠着墙贴着。
强推门进来,复又轻轻地关上,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地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瞟了一下映在窗户中父亲身影,无奈地靠着俊俊在床边躺下。
俊俊原以为如往常一样,他会再于门旁蹲一夜,虽然她希望事情就此做个好的安置,相互有所沟通,但自强的身子在床上一躺,不觉又有一丝恐惧,抑制不住地颤抖,但在胆怯地等待中却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欲折身坐起,不想被一支强有力的大手给按住,同时另外一支手掌严严实实的捂紧自己的嘴巴,使她张不出半点声音。
“别动”强喝了声,但心与心隔着一窗苦霜的风景,无法倾诉,只有频频地向俊俊做着语言之外的暗示。待俊俊慢慢地平静下来,强才把手缩回来,拼命的晃动着身体,并用手在床板上制造着各种声音,就这样忙活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隔着被子睡去。
第二天一早,强从小屋里出来,碰到父亲满带寻问的目光,不觉心虚,只好勉强地一笑,做了声无奈的逗趣:“爹,保给你生个孙子。”
鲁老汉放心了,急着背上枪就上了山,不到半晌就提着两只山鸡回来,喜滋滋地忙着炖了,让强送到小屋里去。
到了晚上,强故技重施,更让鲁老汉安心的是里面两相问答的话语,使他心满意足地回屋酣然入梦,然而他那里知道,在小屋里渐渐滋长了一种反叛的大胆。
“我的命很苦,从小父母双亡,现在跟着哥哥过,要不是受不了嫂嫂过多的白眼,我绝对不会跟一位自称是姥姥家近亲的人来到这儿,起初我还真的相信他能在大城里给我找到一份工作!”俊俊悠悠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你真的向往城里人的生活?”
“也不算很喜欢,主要的是我想离开那个家。”
“现在有啥打算没?”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有啥打算”俊俊叹了一口气,她认命了。
“你真的愿意在这儿过一辈子?”强向里翻了一个身。
“起初不是这样的,后来也就想通了,人活着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你要是真心对我好,俺就安心了。”俊俊终说出了自己心里酝酿了很久的想法,并大胆地撩开被子,搭在强的身上。
“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儿!”强猛地用手握住俊俊浑活圆实的肩头,象得到了一种指引,把堆积在心头已久的愿望上升到一种计划。
“你你疯了,爹知道了怎么得了。”俊俊一惊,被强的话吓得不知所措,她害怕这句话后面的代价。
“不怕,找准机会我们一起走,外面我有好多朋友,他们会替咱们想办法的。”强早就希望着有一天能用自己的双手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过上没有尊鄙安静而祥和的生活。
“能行吗?”俊俊的躯体和声音一样,都充叱着一种振颤,那是希望和向往的结合。
“行,准行!”强把俊俊紧紧地拥在怀里,接受着颤抖的火热,于是两个人再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高涨,扭成一个圆心,让柔唇的温馨感激相互给予的勇气和力量。
一天中午,鲁老汉和往常一样背上枪上山了,老大象霜打的茄子,半死不活地跟在后面。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鲁老汉的神情和老大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近日的出手也很顺,这不,不到半晌,炮子就剩一颗了,鲁老汉装了一窝烟丝点上,相了相日头还早,就让儿子回家去取,老大把沉甸甸的猎袋放下。嗯了一声就走了,可是不大会就急急地跑了回来。鲁老汉一皱眉,远远地喝道:“昨?奔丧!”
“强强,强和那女娃跑了”老大惊慌失措而又气喘嘘嘘。
“啥?”鲁老汉忽地站起来,怒气挤的眉心乱动。
“我刚走到半山,见强带着那女娃向后山走的很急。”
“日娘的,老子轰了他”鲁老汉把烟管在石头上摔成两截“带我去,反了他了。”
鲁老汉一脚踢开猎取的负重,铁青着脸在大儿子的后面一阵急走,他们踏着哗啦的石块转了几个弯,远远地看到强拉着俊俊弓身攀走的身影。那里一壁绝峰断山路了悬在上面,致使他们的每一步都满带着小心。强知道走过去就和家人隔成两个世界,可以无忧地任意漫游,而且没有人会想到后山追寻,因为鲁家寨人只有向前去面对生活的历史。此时的俊俊紧紧地拉着强的手,再次让美好的前景把脚边的万丈深渊铺成坦途。
“站住!”一声断喝从身边的远处传来,却清楚地震聋发聩,强不由得一惊,多年的恐惧积压心头,使他更增加了外逃的决心。
“还跑,快站下!”鲁老汉在步履踉跄中暴跳“娘的,老子轰了你个狗日的。”
“砰——”鲁老汉下意识的手指终于触动了扳机,于是两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让过多的希翼在一声轰鸣的同时丢得无影无踪,两个灵魂在深谷中随成一声凄惨的长啸,把生命的寄托在谷底寻找一种粉碎的超脱。
“娘的!”鲁老汉猛地站下,把心头的罪恶和诅咒,让沉重的愿望用枪拖在坚硬的顽石上砸成昨日的记忆,于是,以后的明日,鲁家寨的人在疯疯癫癫的后面重复着一个故事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