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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大酒店顶层的套房里,落地窗前。
太阳渐渐自西方的天边落下,深红色的夕阳余晖轻洒进来,玻璃上都浮动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
一身熨帖板正的灰色中山装,手里还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俯视着楼下乱成一片的场景,尹大道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出调虎离山玩得好啊……宋渔确实是有能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在云城崭露头角,这脑子不比贺超那个蠢货强多了吗?”
身后站着几个保镖都不言语,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懂。
看着看着,尹大道突然凝起眉头:“怎么还打不过了?这不行啊,好歹是咱们的地盘,这也太丢人了一点……”
尹大道转过头去,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才幽幽道:“领着门口的兄弟去下面帮忙吧!”
保镖们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尹老爷子,我们只负责您一个人的安全……”
“没事,不用管我。”尹大道放下手中的咖啡,又摆摆手说:“我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十分钟之内就来!只是思远和陈阳现在有些劣势,你们下去帮衬一下就好。放心,他们上不来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且进这层的电梯需要刷卡!”
尹大道微笑着,这是老泰山应有的从容、优雅、淡定和自信。
“好!”几个保镖立刻推出门去,带着门口的一些兄弟下去帮忙了。
尹大道又端起咖啡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微笑着说:“宋渔,你的确很聪明,但你万万没有想到,我也猜到了你有可能会出调虎离山……所以刻意留了一半的人吧?可惜啊,换个经验少一些的,没准就中了你的计!像我这样老奸巨猾的,你就骗不了喽!”
尹大道笑得很是开心,甚至微微觉得有些热了,还解开了脖子间的一颗纽扣,同时继续欣赏着楼下的混战。
看着看着,他的面色突然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糟糕!”
他一咬牙,迅速转身往外奔去,猛地一拉办公室的门。
正好站在门外,身着服务生制服,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准备把门踹开的我一脸尴尬,只能扬起手来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尹老爷子,又见面了!”
尹大道“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目中凶光毕露:“宋渔!”
“唰”的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
寒光闪烁、锋芒毕露!
“别这样,尹老爷子!”我也抽出甩棍,还把尖刺弹了出来,轻轻叹着气说:“七十多了,就别和我这个年轻人斗了……老实挨几棍得了,然后这辈子都别到云城去!”
“在楼下半天没看到你的身影,我就觉得不对!”尹大道一边说一边继续后退,咬牙切齿、目光灼灼:“竟然换了身服务生的衣服……谁把你引到这一层的,谁给你刷的卡,谁是你的内应?”
“我自己飞上来的。”我微笑着。
“……你觉得我信么?”尹大道沉着声。
“你信不信,关我屁事!”我猛地抽出一棍,“滋啦”一声划在尹大道胸前,不光将他昂贵的中山装撕开一条裂缝,胸膛上的皮肉也剌开一道鲜血淋漓的大口子!
鲜血迅速在他上身弥漫开来,尹大道到底年纪大了,哪里扛住这样的一击,整个人“咣当”一声向后倒去,就连脑袋都撞在了实木办公桌上。
“楼下那些人,根本没计划上来是吧……”
尹大道气喘吁吁,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鲜血不断从他指缝渗出,竟然还有余空思考:
“明明人比我这里多,却故意只占一点上风,让我误以为没什么危险,引诱我把身边的人调下去帮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方便你的出手!宋渔,我还是小看你了、低估你了!”
“尹老爷子,你真的挺聪明……但是有什么用,你已经落在我手里了!反正记住一句话,以后永远别去云城,否则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我再次举起手里的甩棍,狠狠抽了过去。
“宋渔,你记住,这个仇我肯定报!”说毕,尹大道的手突然往办公桌下一摸。
“咔咔咔——”
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尹大道的身下竟然现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跌了进去,那个洞也迅速合上,又成了一块完整无暇的地板!
“卧槽?!”面对这幕,我整个人都惊了,迅速扑到地上又拍又打,但除了一些残留的血迹外什么都摸不到。
我又把手伸到办公桌下探索,确实摸到一块凸起,但是怎么按都没有反应,显然地板下面已经反锁,想再打开机关已经不可能了。
“靠!”我骂了一声,所有准备都做好了,最终却败在了这一步!
怪不得尹大道选这里当长包房,原来是有逃生之路。
可惜,才抽了他一棍,完全没有过瘾,更没有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地板下面肯定是有通道,尹大道早不知道跑哪去了,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而且隐隐听到警车已经来了,“呜哇呜哇”的声音穿过厚实的玻璃清晰而入。
是该离开这了!
迅速转身出门,拿出张秀梅给我准备的电梯卡——他从另一个不对付的领班处偷来,就算事后追责也影响不到他的身上——下了楼后,又穿过大堂来到门外。
警车的声音果然越来越近,隐约已经能看到霓虹灯在不远处的路口闪烁了。
战斗已经结束,云城的人早就跑了。
酒店门前的空地上躺了一片鹤城的人,鲜血横流、惨叫连连,虽然只给了尹大道一棍,但有现场的这一战,已经足够大家出不少气了。
总而言之,这趟鹤城没有白来,算是给我们云城社会人大大涨了脸面!
左右看了一下,我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知道梁国伟正在马路尽头的路口等着。刚奔出十几步,突然听到旁边小巷里传来微弱的惨叫声。
本能地回头一看,发现陈阳躺在巷子里,腹部竟然开了个大口子,淙淙的鲜血往外流着,隐约还能看到内脏和白骨。
我见过伤势最重的人,也没有他这么重!
真的,就是之前二愣子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也没有他这么夸张!
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干的,大家是来报仇,不是要命,不会下手这么没有分寸!
警车近在咫尺,我必须要走了,可哪里狠得下心,这是帮过我的人啊!我立刻扑过去,叫了一声阳哥,随即立刻摸出手机打120。
看清是我,陈阳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走……赶紧走……尹大道不会放过你们的……”
“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打完电话,我又问道。
“尹……尹大道……”陈阳有气无力地说着。
“他?!”我吃惊不已:“怎么是他?!”
“他……猜出我是你们这次行动的卧底……刚才把我叫到巷子里就给了几刀……”陈阳推着我的手,“好了,救护车马上来,你赶紧离开吧……”
我不晓得尹大道是怎么猜出来的,但应该是掌握了有力的证据,否则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转头一看,警察已经到了,正在现场询问情况,救护车也正疾驰而来。
“阳哥,你保重啊!”我必须要走了,否则人得栽在这里,好在救护车已经开了过来。
“好……回去告诉徐董,谢谢他救过我的命……白白让我苟活几年,今天总算是能还了!我的家人……家人……希望他照顾下……尤其是我女儿,她才六岁,上一年级,每次下班回家,她都像只兔子一样蹦到我的怀里……”陈阳抓着我的手,眼中热泪盈眶,像是交代遗言。
“阳哥,你一定会没事的!家人由你自己照顾!”眼看救护车已经停下,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奔了过来,我拍拍他的手,拔步冲了出去。
奔到下一个路口,跳上梁国伟的面包车,迅速汇入了滚滚的车流之中。
叶桃花等人早就散了,这会儿已经上了高速,梁国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渔哥,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我沉沉道:“尹大道那头老狐狸,竟然在包房里有暗道!只劈了他一棍,真不过瘾!”
陈阳的事情肯定不能说,便讲了讲楼上的经历。
梁国伟听后大笑起来:“可以了渔哥,那可是鹤城的老泰山,多少年没有受过那样的伤了!胸前一道大血口子,那是你给他的荣誉勋章!相信我,总有一天他会拿出来显摆,说这可是‘云城渔哥’砍的!反正我觉得挺过瘾,哈哈哈哈哈……”
梁国伟惯例拍着马屁,而我始终忧心忡忡,主要还是担心陈阳的伤。
尹大道并不晓得我们是坐什么车来的,也就谈不上什么围追堵截,黑白两道一起上也没用,又不是抓A级逃犯,总不能把所有交通要道封死,那得造成多少范围的大堵车啊!
所以我们顺利上了高速,又以很快的速度回到云城。
打了场大胜仗,总算是给云城找回面子,大家嘻嘻哈哈的彼此散去,还约定随后一起出来吃饭喝酒。
回到家里,就看到向影坐在楼梯上等着,一袭萝莉服的她看上去十分乖巧,粉色的兔子包包斜挎在腰间放在腿上。
我赶紧走上去问:“怎么在这?”
向影站起来,像是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口气,眯起眼睛微笑着说:“在等你啊!”
“在家等啊,坐楼梯上干嘛?”我语气有些责怪地说。
“因为我想第一时间看到你。”向影面色认真。
“……”我感动的无以复加,忍不住想抱抱她,就听她说:“你给颜总打个电话吧,她也挺担心的,几分钟就问我一次你回来没。”
“好。”我便拿出手机,给颜玉珠打电话。
颜玉珠还在公司加班,自从做了总经理后,她一天比一天忙。
听我平安归来,她淡淡地说:“还不错,知道主动打个电话,总算有个人夫的样子了。行了,快回家吧,向影还等着你……但是不要吃她做的饭。”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
“因为老话说了,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心!妮子做饭是真不错,在这方面我甘拜下风……比不过她!”颜玉珠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我会做,随后你俩都来我家。”我随口道。
“……做什么,你说清楚?”颜玉珠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神神秘秘。
“能做啥啊!”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我轻轻的“嘁”了一声。
“那你必须得说清楚,否则我可不敢去了!”电话里,颜玉珠“咯咯咯”地笑着。
“做啥你也得来!”我啐了一口,才把电话挂了。
搞笑,开黄腔,怕你啊?
一抬头,向影眨着一双纯洁的眼睛,正好奇而又疑惑地看着我:“做什……”
“住口。”这么下去,懂得越来越多,向影人设真的崩了,我抬起手对她说道:“开门,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向影一愣。
“开就完了!”我凶巴巴道。
向影只能把门打开,我迈步走进去后,立刻左右看了起来,这也是一间小户型,跟我那边一模一样,都是一室一厅。
向影虽然才搬过来一天,但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床铺整齐、地板光洁,四处一尘不染,空气里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终于,让我发现阳台那边,有几块高处的窗户不太干净,旁边还放着凳子、抹布、清洁剂等等,显然是向影还没来得及擦。
我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踩着凳子将那几块玻璃“呲溜”“呲溜”地擦干净了。
等我下来,就看到向影坐在沙发上,正一只手托腮呆呆地看着我。
“咋了?”我一愣。
“小渔,你好可爱……”向影红着脸,却又无比坚定地说:“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这样大胆而直接的表白,对她来说可是凤毛麟角!
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谢谢……真的谢谢……”感谢她提供的住宿,以及张秀梅的下落和消息,否则我们的鹤城之行不会这么顺利!
感谢她这么喜欢我。
这天晚上,我系着围裙,在向影家里下厨。
从小就比较独立的我,做这些事根本不是问题,分分钟就整出来四菜一汤。饭刚做好,颜玉珠正好下班,就和我们一起吃了起来,还真有种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席间,颜玉珠一直对向影的手艺赞不绝口,还说谁娶她当老婆真是积了八辈子德。
等她吃完,我才幽幽地说:“这顿饭我做的。”
颜玉珠一愣,说道:“你真做啊,还以为你故意开黄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