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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免费的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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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闲则低头睨她,死潭般漆黑的眸折射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悔恨和悲凉。

    桑瓷怆然地捂住脸,微微松散的手指慢慢地攥成一个拳头,默默地用力到发白,沉静的深呼吸几口气后,冷清的声音响起:“我讨厌你,傅闲则。”

    讨厌到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拥有任何的关系,讨厌跟这个人发生过的一切,说过,做过的任何承诺和任何事。

    “你不能。”傅闲则固执地堵住她的去路,病态的眼眶周围缠绕着一层层波纹般的红色,“我们约定的一个月时间还没到,你不能——”

    “我没义务陪你一直玩下去。”桑瓷冷漠地撞开他的肩膀,往前走去。

    到了晚上,桑瓷在普通病房陪了桑怀轩一整个下午后,才下楼离开。

    周徊靠在车头,两手插着兜,等桑瓷走近,他缓缓地说道:“徐组长让我送你回去。”

    桑瓷扯了下唇,“谢谢。”

    周徊系好安全带,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地址。”

    桑瓷:“照南景城。”

    “抱歉。”周徊道。

    车子缓缓启动。

    桑瓷看着周徊,“为什么道歉?”

    周徊自责地说:“如果不是我没看好温嘉遇,就不会害温泊微枉死。”

    桑瓷冷静地说:“周警官无需内疚,温泊微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她用性命把掣肘深渊里的温嘉遇拯救了出来,从此让那道最引以为傲的光埋葬了在深渊。

    周徊依旧不能释怀,“其实,傅医生他也挺不好过的。”

    桑瓷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周徊见桑瓷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我听徐组长说过,傅医生小的时候总是隔三差五的往我们警局跑,因为他爸的消防队就跟我们隔着一条马路,所以傅医生跟我们都很熟。”

    周徊将车拐进一条幽深的宽巷子,嘴上不停:“后来928事件爆出以后,年仅13岁的傅医生往我们警局跑得更频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桑瓷毫无迟疑地回答:“因为杨思倬的虐待。”

    周徊平静地点头:“对,杨思倬会虐待傅医生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杨思倬长于一个被家暴的环境,导致她的心智偏离,自认为养孩子就是要打孩子,像她父亲那样对待傅医生。”

    桑瓷听得眼皮发紧,心脏一阵莫名的抽搐。

    “他爸——是个怎样的人?”

    周徊明朗的笑了笑,“我小时候偶然撞见过傅叔叔,他为人正直善良,跟杨思倬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我记得徐组长一直管傅叔叔叫小濯,并且经常逗傅叔叔玩,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

    “小濯吗。”桑瓷轻声细语地低下头,“原来这是傅叔叔的小名啊。”

    后来周徊跟桑瓷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到家以后,桑瓷连晚饭都没吃,直接洗漱完爬床睡觉。

    这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奔波,让桑瓷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了。

    警局审讯室。

    温嘉遇穿着统一的橘黄色马甲,蓄长的头发剃成干净利落的圆寸,单薄的衣服让他的肩骨撑得饱满,露出两条修长的骨线。

    徐金辉面若冰霜地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幕后指使人到底是谁?”

    温嘉遇淡然自若地回答:“你再问多少遍,我也只会回答没有。”

    从乔世良之死到沈姜礼绑架案,徐金辉等人皆知,姜焰就是幕后指使人。

    只是证据匮乏,要想实行抓捕姜焰的行动,就要撬开温嘉遇的嘴,加大证据的力度。

    可这温嘉遇抱着必死的心,硬是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罪名。

    “徐队。”小吴递给徐金辉一枚硬币,悄悄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徐金辉把这枚崭新的硬币放在温嘉遇眼前,一手背在身后,俯视他说:

    “这枚硬币你很眼熟吧。”

    许多不交代的犯人一般都会实行攻心,从他们最脆弱的心理防线实现逐一击溃。

    温嘉遇看也没看,嗤之以鼻地说:“没见过,我说徐队,你到底审完了没有?”

    徐金辉火大地揪住他的衣领,低声咆哮道:“你没见过?温泊微躺在停尸间后,手里还攥着这枚硬币,你告诉我你没见过?”

    温嘉遇被他摇晃得脚下不稳,眼睛悄然无声地红了,他哈哈大笑着回答:“对,我就是没见过,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

    徐金辉突然很想掐死他。

    “徐队,别冲动。”正在做记录的周徊及时开口,“我们再给他点时间。”

    徐金辉恶狠狠地把他推回老虎凳里,手指着他的鼻尖说:“别他妈让你妹妹感觉自己死得不值。”

    温嘉遇颓然溃败地摔回老虎凳里,原本渺无情绪的眼睛泛出深深的泪光。

    他无声无息地盯着那枚硬币看了很久,最终不敌愧疚,失声哭了出来。

    “是哥哥…是哥哥做错了。”

    -

    桑瓷独自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状态后,恢复工作。

    短短几天内,桑瓷的性格变得愈发沉闷,她像是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例行公事般地赶通告,参加代言活动,以及拍摄营业照片。

    那工作态度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就跟一个工作机器无异。

    后来秦宴行实在看不下去了,安排了几天假期,让桑瓷回家休息休息。

    下午,桑瓷仰躺在懒人椅上捧着ipad追综艺。

    ——嗡嗡嗡

    【宁怀翩】:“你在家吗?我在你家门口。”

    桑瓷看完消息起身去开门。

    宁怀翩站在门口,见门一开,立马就把两兜子零食提起来,愉悦地说:“我哥告诉我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所以我就买了点东西过来看看。”

    楼梯间的风吹动桑瓷的长发,她让开一些位置,淡淡地说:“谢谢。”

    宁怀翩毫不见外地踏进去,语气轻松的像阔别多年重逢的老友,“前段时间你是一直没在这边住吗?”

    桑瓷从零食堆里挑出一排Ad钙,一面用力撕扯包装一边回答:“嗯。”

    宁怀翩是个十分自来熟的性格,他的热情好似用不尽,“你这有游戏吗?”

    桑瓷扬起下巴冲着液晶电视指了指,“那边应该有一副游戏手柄,但我不会弄,你自己看看。”

    宁怀翩掏出来一看,“嚯,还是索尼牌的,你很懂啊!”

    桑瓷插完吸管,靠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我不懂。”

    宁怀翩:“……”

    宁怀翩将游戏手柄连接好了以后,挑了一个名字叫做“比特小队”的射击游戏。

    这款游戏还算比较容易上手,桑瓷试了几把便可以游刃有余地操作了。

    桑瓷和宁怀翩玩到暮色降临,忽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惬意。

    桑瓷放下手柄去开门,傅闲则矗立在门口,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上衣穿着一件乳白色薄款羊绒衫,将男人的颈项衬托得修长,外面搭配一件浅驼色的双排扣大衣,衬得那张脸成熟又迷人。

    桑瓷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桑瓷——”傅闲则急忙用手去挡门,结果被桑瓷用门狠狠地夹了一下。

    傅闲则闪电般地缩回手,细长的指尖飞速地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你自己伸过来的,不关我的事。”桑瓷冷漠地睨着他。

    蓦然,宁怀翩的声音冒了出来:“是谁啊?”

    傅闲则忍痛的脸陡然一变,“谁在你家?”

    桑瓷想笑,“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

    傅闲则急迫地想要确认里面是谁,眼底划过一抹急色。

    桑瓷故意挡住门口,不让他进,“傅总,我们结束了,请回吧。”

    傅闲则闻而不听,坚持地问:“谁在里面?”

    桑瓷拉长尾音道:“一个朋友。”

    傅闲则穷追不舍:“男的?”

    桑瓷轻蔑地笑了下,“对。”

    话音刚落,宁怀翩就突然出现在桑瓷身后,他本想看看到底是谁,结果看到以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桑瓷淡淡勾唇,抬手又要关门。

    傅闲则故技重施,重新阻止了桑瓷准备关门的动作。

    桑瓷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傅闲则浅浅一笑,“我想见你。”

    桑瓷恶寒,“我不想见你。”

    傅闲则蜷起被夹红的手指,低头说:“可我没地方住了。”

    桑瓷不信的看着他,口气越发轻蔑:“傅闲则,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傅闲则抬起头,目光充满敌意地看着宁怀翩,轻声说道:“这回是真的。”

    “之前都是假的?”桑瓷一语致死。

    傅闲则直视着桑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懊恼颓然地垂下了头颅。

    后面的宁怀翩见事态僵持,笑呵呵的跑出来打圆场:“那个傅总是吧?你会不会做饭?”

    傅闲则斜了他一眼,冷哼道:“会。”

    宁怀翩连忙说:“那正好我晚上给你们露一手,麻烦傅总帮我打下手吧。”

    傅闲则趁机挤进门口,扬起下巴说道:“你也配让我给你打下手?”

    宁怀翩缓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么?

    傅闲则懒洋洋地扫了满脸不快的桑瓷一眼,态度放柔和许多,淡淡冒了一句:

    “我看——这做饭和打下手的事儿都交给我还差不多。”

    宁怀翩又愣了,许久憋出一句话:“呵呵…傅总还真是挺好强啊!”

    傅闲则弯了弯唇角:“谢谢。”

    宁怀翩:“……”

    我没有真的在夸你啊啊!

    桑瓷充耳不闻地重新回到游戏屏幕前,拿起游戏手柄又要重开一局。

    宁怀翩眼看傅闲则真打算一个人下厨,颠儿颠儿地跑过去小声问:“我们真不给他打打下手什么的?”

    桑瓷目不斜视,“他自愿做免费的厨子,我凭什么要给他打下手?”

    宁怀翩也坐下来,八卦的问:“好吧,但是你们到底凉了没?”

    桑瓷如鱼得水地玩着游戏,语气淡然地不得了:“凉了啊。”

    宁怀翩偷偷瞥了眼厨房里的高大男人,这令人迷惑的情况,不解地问:“那他怎么还缠着你?”

    桑瓷淡道:“我哪儿能知道,我能挡住他犯贱吗?”

    宁怀翩:“……”

    这一个个怎么都跟吃了炸药似的,桑瓷和傅闲则就是火药,随点随炸,而他就是那最基层的怨种炮灰,谁见谁怼。

    宁怀翩默默地吞了下口水,捡起地上的游戏手柄玩起来。

    等到傅闲则喊他们吃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沉黑。

    桑瓷望着色香味俱佳的三菜一汤,食欲大开地吃了起来。

    宁怀翩挑了一块肉炒竹笋,放在嘴里尝了尝。

    “傅总厨艺不错啊。”宁怀翩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傅闲则端给桑瓷一杯手磨咖啡,上面不仅做了拉花,还散着浓郁的抹茶香气。

    傅闲则拉开桑瓷旁边的餐椅坐下,“谢谢。”

    然而傅闲则屁股还没坐热,桑瓷凉凉地说:“我没有跟厨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习惯。”

    傅闲则慢慢地冒出三个问号。

    对面的宁怀翩顿感自己置身修罗炼狱场,他妈的秦宴行,这不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疑惑不解地问:“谁是厨子?”

    傅闲则抬眼看向吃得正香的宁怀翩,眼神不善,淡淡地吐出一个字:“他?”

    突然被点名的宁怀翩剧烈的呛咳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厨房接了杯水,艰难地灌了两口。

    桑瓷撂下筷子说:“你。”

    傅闲则愣住,“我不是厨子,我是医生。”

    桑瓷无语地瞪着他,“傅闲则,你非要一直这样跟我装傻是吗?”

    傅闲则百般无奈,认为自己的逻辑没毛病,“我确实是一名医生。”

    说完,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海大三院的工作证要给桑瓷看。

    “算了,我不跟你争论,总之,你不能跟我在一张桌上吃饭。”

    傅闲则疑问:“为什么?”

    桑瓷忍无可忍地说:“因为——我讨厌你,傅闲则,我很讨厌你。”

    闻言,傅闲则明亮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笑容也一时僵住了。

    僵持半晌,他无声地站起身,妥协地端起面前的一碗米饭往厨房里面走去。

    见状,厨房里的宁怀翩立马风一样地卷了出来。

    桑瓷面无表情地用筷子在米饭上戳着洞。

    宁怀翩低声道:“你真不让他过来吃啊?光吃米饭很噎嗓子的。”

    桑瓷一昧地戳着米饭。

    宁怀翩叹了口气,懊恼地揪着头发。

    “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们谈个恋爱怎么一个个都跟要死了一样。”

    宁怀翩无解地摇了摇头,捧着米饭开始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