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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雪难以置信地看看失落万分的冰尘,继而看向遍布愁思的风里邪真。
认识并不多时日,她却十分笃定这两个人之间的牵绊。虽说伴侣不是,兄妹不止,却也非寻常友谊得以形容。
“真的吗?”冰尘并未失落,反倒显得十分冷静。
“对。”风里邪真一脸疲乏地看她,眼神是那般怜爱,那般不舍,那般让冰尘不敢再看。
他幽幽地说:“如果真有那样的时候,你死,我绝不会活……”
震惊的不止冰尘和有雪,还有远远的宽嗖白离。少年收起他手中的匕首,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尘却在一阵哭泣中抬不起头来。
“小丫头……”风里邪真想安慰她,却有碍有雪在一旁,她识趣地走远了,这样的回答才是她也肯定的风里邪真啊!
他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背。这一夜,若无来者叨扰,应是她睡得比较好的最后一个夜晚。
他把头靠在她的额上,轻轻地磨蹭着,因为他已不知如何出言安慰这个哭泣的孩子。
几日以前,她还笑眯眯地一直缠着他讲些有趣的事儿,精力十分充沛。短短时日却突然变得这般敏感,到底为什么,他去皇城见天足夜行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只是有雪说的有人来袭那般简单。
他紧紧地抱着她,她也没有抗拒。他太怀念那个笑容满面的人了。
不要,不要成为雾莲冰尘!你已经不是她了……
她哭久了,抽泣起来:“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去皇城?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找我?”
“我会保护你的。”
她泪眼婆娑地仰头,那个孤寂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明白自己是安慰不了什么的了。
“风里邪真,我会一直这么依赖你的,对不对?”
他想告诉她,可以,可以,永远都可以。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在她第一次质疑与落泪之后,不会了。
想躲避的、想断绝的、想脱离的那些,好似会卷土重来,他受不了,也不可能接受一样的结果。
所以,他绝不坐以待毙!他咬紧牙关,暗暗起誓:哪怕要我舍弃性命,定会护你周全!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很久,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儿沉了些,他也终于疲惫了,双双睡去。
那魂牵梦绕的虚境里,是那个亦名为冰尘的女子跪在半空的宫殿门前。从此,染冰尘的梦,不再向前。
她想逃脱,却拔不开腿。那个忧郁心结却时时从容不迫的男子呢?他为何不再出现梦中,她竟比那久跪不起的女子更思念他……
第二日,当手心的令字在结界闪闪发光,出现彩门时,干燥的空气扑鼻而来。
陆地上尘土飞扬,几十米外是一片只有树干与树枝的树林,没有叶子没有生气,立着却仿佛死去一般。
他们在林间走着,只听到不知哪里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儿,黑暗突然将至,一股暗流涌动。
风里邪真立即将冰尘护在身后,有雪见状也连忙屏息环顾四周。
黑暗中连看清眼前人的脸都困难,风里邪真带着冰尘避过几次攻击之后,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那是有雪的声音。
只是分神一下,便觉双脚被什么缠绕,下一刻,什么东西将他们卖力拉扯,脚底一滑,身子已被吊至半空。
天渐渐明,眼前景渐渐清晰。那是成千上万的干枯树枝长条,将他们各自分开被倒挂半空。
有雪伸手扣,念咒语,皆不起作用。风里邪真看着她,似是明白了几分。
他对着急的有雪说:“没用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原本便是森源藻海。”
有雪不甘心继续试,果然法术根本不能施展。
冰尘见风里邪真脸色有些沉重,看来这次连他也无计可施了。
“我们怎么办?”她问。
“森源藻海本就十分诡异,它的低气压能使所有的灵力都无法调动起来。”风里邪真想了想,突然朝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喊道:“请报,风里邪真要见你们的主上!”
这时,树木后猛然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者。冰尘想,风里邪真都二百多岁了,这老人家的样子应该都有上千岁了吧……
不料对方说话却是铿锵有力:“风里邪真是谁?”
就算情况危及,冰尘还是忍不住笑了下,刚刚他那样报名号还以为人家一定知道他的身份呢!
不过这身份果然十分响亮吗?不然为何他那般自傲?真如天齐瑰画所说,他是风里一脉的皇子?
一下子想得太多,那边风里邪真已跟老人攀讲起来。
他说:“我要见森源谷烈。”
“你好大胆,敢直呼先主名讳!”
风里邪真吃了一惊:“什么?谷烈仙逝了?那森源穆里那小子呢?”
“你怎么那般胆大妄为!”白发老者动怒了,手指着风里邪真却不知如何制他为好。
“为何你认识我父亲,还知道我?”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大家随即朝声源看去。
几棵挨得紧凑的大树突然散开,一株小树迎着风摆动着身躯。
虽然还很小棵,它的绿叶倒是给这片枯黄的地域增添了生机。
一名约莫几岁的孩子在几个大人簇拥之下,缓慢走来。
小小年纪,气度非凡,冰尘努力向上抬头想看个清楚,却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风里邪真说:“森源穆里,你是这里的主上了?”
“父亲大人几年前死于这白国变幻无常的气候,如今森源藻海确实由我掌管。”小孩说话都带着一丝无法言语的尊贵?
“我很惋惜听到你父亲的事……”
“你直呼父亲大人姓名,莫非与他是旧识?”
“你方出生,我与他见过一面,也算有缘。”
“我不曾听父亲大人提起,故不相识。”小孩言语实在过于深沉,冰尘都不习惯了,要说海罗城江讲话古板,这小孩简直跟他一样。
小孩还在说话:“但不知三位来此何事?”
“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惊扰了森源藻海的诸位……”风里邪真客客气气地说。
白发老者已走回小孩身侧,与围着他的几个人齐齐看向风里邪真。
他们仿佛不相信他的话,不,仿佛想要做些什么。
风里邪真意识到了却不能预知他们想干嘛。对来到的地方可能是森源藻海,他居然毫无准备就带着她们进入。
这时,他在地下城采摘的备给冰尘吃的一些野菜从衣袖滑出,从几米高的半空掉入地上。
地上那些露在外头的树枝根迅速飞奔起来,争抢着那些嫩绿的植物。狼吞虎咽的样子令人后怕,有雪不敢想象万一自己掉下去会是什么情形。
那几个人在跟小孩说什么,他净是摇头,或者看看风里邪真,也暂时不说话。
“你说你们路过,那你们要去往何处?”
“可不可以先放我们下来,这样倒挂着我头晕!”风里邪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目的,想多争取交换的条件。
“那我们无话可说了!”小孩穆里厉声道。尽管还未成年,他已十分有魄力。他说:“这十几年到我们这来的人,不是故臣,就是需要留下见面礼的人。既然你们非白国以前的臣子,那么见面礼势必要收的了。”
“见面礼?”有雪困惑地看向风里邪真:“我们什么都没有,更别谈准备了吧?”
“不,你们一定有。”不等风里邪真给有雪回话,穆里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一定有?”
“是。”
“什么东西?”
“每人身上一半的血液,来滋养我这片土地的树木,让它们得以暂时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