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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对行脚商人叫什么名字?”
“侯富贵和卫秋实。”
“侯富贵,卫秋实?都不是大家族的人?”马账房默默念了两遍名字,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他们酿的酒真的很特别吗?”马账房还是有些不放心。
“夫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那酒可是小莲亲自尝过的,那个小浪......酒鬼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只能如此了。”
“夫君我们歇下吧。”马卿舔了舔嘴角,满脸媚态,一手拉住马账房,媚眼如丝。
马账房的脸色不自然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正色起来。
“胡闹,我现在正是为老爷分忧解难的时候,哪里有这种心思。”
“切。”马卿不满的一口吹熄蜡烛,上床背对着马账房。
......
四五个小厮正两人推着两个平板车,两人往车上搬运着酒坛。
“你们都给我注意点,这些酒可都是佳酿,你们随便弄坏一坛,我都要......”马账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哐几一声,一个下人不小心打破了一坛酒,顿时酒香四溢。
“......”
“马...马账房,我有些尿...尿急。”一个青衣小厮害怕的磨蹭着双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马账房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刚想开骂,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又不想破坏了形象,只得从口里吐出一句。
“快滚...快去快回。”
顿时,小厮如蒙大赦般的逃也似的走了。
马账房忽然鼻尖微动,表情有些异样。走上前去,拾起一片碎片,上面盛着清澈的酒液,琥珀色的酒浆在碎片里微微晃动。
马账房用手指微微一蘸,舌尖一舔,顿时表情有些惊异。
“你们这是用什么酿造的?竟然如此特别。”
一个面目还算清秀的中年人笑了笑,他的整体脸部有些长,颧骨下的脸颊微微凹陷,看上去有几分清瘦。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胖子,相视一笑,言语间有着几分自信:“回大人的话,富贵可是酿酒的好手,这玉泉酒正是出自他的手笔,品质可谓算的上是上佳。”
“其中这山泉的品质正是这酒品质量关键的一个环节,若是......”
马账房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我自然是能品鉴出这是普通的玉泉酒,这种东西我这辈子没有尝过百坛也有八十,可是里面似乎加了什么特别之物,使得整体风味完全变化了一个层次。”
侯富贵脸色微变,这一直是他的秘方却不想被对方尝了出来,咬咬牙,还是想继续装傻。
“马账房当真是好舌头,配方大致是糯米,淮麹,豆麴,花椒,酵母,箬竹叶,芝麻,经过九蒸九酿,方能出酒水,十之有七,如此方得......”
“大人,是雄黄,我们加了雄黄。”卫秋实立马答道。
“你......”侯富贵立刻对卫秋实怒目而视。
马账房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拍了拍卫秋实的肩膀,随即随意抛出一枚纹银在空中,卫秋实立刻伸出双手稳稳接住,揣入自己怀中。
“谢大人。”
“你不错,有眼力劲,我可对你们所谓的配方一点兴趣都没有,府上邀请贵客,我可不能堕了老爷的见面。知道吗?”
“知道,知道。”卫秋实忙不迭的说着。
“你有前途,不像有些人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过两天,来马府谋份差事不成当个行脚商强?”
“谢大人,谢大人。”
“好了,装好了没有,打道回府。”马账房干脆的取出一小袋银两,结过款,回头望去。
“额。”
“有话直说,别支支吾吾,现在已经是卯时,再不抓紧怎么来得及?”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还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小厮连忙回话,“回马账房的话,小四去小解了还不曾回。”
“懒驴上磨屎尿多,回头罚月钱二十。”
几人顿时有些悲悯的看着刚从远处露头的小厮。
他表情冷淡,低着头也不说话,被罚了月钱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加入了队伍。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府。”马账房随即说了一声,挥一挥袖袍转身离去。
几人连忙跟上。
......
华灯初上,马府内处处张灯结彩。
庭院中弥漫着飘香的酒气,不少人已经脸上带着酡红,东倒西歪倒了一片,甚至还有人直接俯在桌上,倒头便睡,一副欢乐的气氛。
马家主在主桌前看着这一幕,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老怀畅慰。
“哈哈哈,还是陆兄弟海量,这已经把我马家儿郎喝倒一片了。”
马胤元一旁也是笑笑,到了这般境界谁都可以运功将酒气逼出,可那就没必要了,难得的大醉机会,何必想太多事情。
“既然如此,今日大家高兴,我索性给大家表演一个舞剑,还请陆兄品鉴品鉴,还望陆兄口下留情啊,哈哈哈。”
陆秉天坚毅的脸上也带了微微一抹红,一抱拳:“马兄客气。”
马胤元一口一个陆兄,听的马家主脸色一黑,这小子是想跟自己称兄道弟吗?造反了怕是。
马胤元话虽这么说着,眼神却不时往沈茹那里飘去,那窈窕的身影隐藏在白纱之间,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马胤元咽了咽口水,随即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
马胤元一招手,顿时一个下人会意,赶忙小跑过来递上来一把剑,又有一个下人抱着一把琴到沈茹身后。
马胤元一愣,随即笑道:“下人不懂事,误拿宝琴,这宝琴自斫琴那日起便未曾有缘人弹奏,可谓是宝琴暗投。”
“不过今日如此,可谓有缘,何不妨请沈姑娘为我弹奏一曲,弹琴舞剑,也算为大家助兴。如此一来也不算是委屈了这琴,空有其身而无其主,寂寂然于一生。”
不得不说马胤元口才真的很好,说的沈茹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她皱着眉头,不太喜欢这种氛围,本就是作陪陆秉天,可这家伙竟然仍未有所察觉。
即便不喜欢这种被人摆上台的感觉,可还是接过琴,置于案上,十指轻轻拂过。
顿时若雷鸣般,平地起惊雷,甚至有不少已经倒头便睡之人悠悠转醒,看着这一幕有些懵。
沈茹莞尔一笑,右手拿起桌上一盅酒杯,左手捂住,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我沈茹再做推辞,不是显得过于没有气量,我沈家儿女也是江湖儿女。”
“好,巾帼不让须眉。”马家主赞叹一句。
“陆兄弟,来,我们先举杯一同饮酒!”马家主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地邀请陆秉天。
陆秉天微微一笑,也举起酒杯,与马家主对饮一口,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
在庭院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灯火辉煌,酒气飘散。马府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仿佛这一刻,世间的烦恼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噌。
沈茹端坐于琴旁,手指轻柔地拂动琴弦,发出清澈悦耳的音韵。她的音乐如同一股清泉,涤荡着人们心中的尘埃,带来一丝宁静与祥和。
马账房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讲话,只是耳边静静听着这如天籁般的琴音,这琴音里不含任何元气,只是纯粹的技巧。
高山流水,飞鸟相与还,马账房只感觉内心的每一丝躁动都被彻底抚平,没有一丝阴霾。感受到这种变化更加不敢抬头,只觉得今日全是大人物不更加敢怠慢。
马胤元静静地观赏着沈茹的表演,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沈姑娘,我也来。”
说完,猛的一下拔出手中宝剑,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凛冽的剑光惶惶全场,在场众人尽是被笼罩在一股锋锐的剑意之下,似乎所有人头顶都悬挂着一柄倒吊着的宝剑,随时可能落下。
一时间惊的在场所有人全都幡然转醒,惊疑不定的看着场中的一切。
“这便是我马府中供奉的名刀,陆兄弟你看如何?”
陆秉天赞赏的看着:“好剑,可为何名为名刀?”
“哈哈哈,陆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名刀颇为神异,只有它认可之人能获得使用,并且会幻化为他心中所想,最适合他使用的形态。”
“老夫已经垂垂老矣,下一代马家的持刀人便会是犬子,可惜偌大一个马家除我以外竟然无一人可称英雄。”
马家主扫视着台下众人,被其目光扫过之人纷纷将头低下,不敢对视,马家主的一目之威,竟然如此。
马家主继续道:“届时我让犬子认你为叔,陆兄为犬子护道,我马家会尽一切能尽之力全力支持陆兄,直至破圣,不知陆兄意下如何。”
言语间,马家主终于透露出他的目的,双眼希冀的看着陆秉天,希望他儿子跟陆秉天打好关系。
陆秉天又岂是愚笨之人,早有预感会是如此,想了片刻,似乎没有任何坏处便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与毛罡兄一见如故,自然与马家也是至亲好友。”
“哈哈哈,对,那才是四海之内皆兄弟。”马家主再次开怀大笑,看着场中的马胤元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孩子什么都好,既上进又肯吃亏,还时常帮助弱小,锄强扶弱,斩杀鬼物。可惜就是好胜心强,他岂能看不出马胤元对沈茹的好感,希望能用这种方式也断了他的念想。
毕竟若是他称呼陆秉天为叔,那沈茹可就是他的婶子,礼法不可乱。虽然他也不认为沈茹看的上除了陆秉天以外的第二个男人便是。
果然马胤元听闻这番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一抹黯色一闪而逝,手中宝剑更加迅捷的挥舞起来。
一道道残影在庭院中流转,剑影重重,若九天垂下。
突然,沈茹将手指往琴身上一覆。
噌。
琴音猛的一合,全场皆寂。
嗖。
像是迎合琴音一般,所有灿若星河的剑光同时收拢,满天剑影缓缓归于马胤元手中。
他比了个剑指,负剑而立,行云流水。
一身白袍在风中飒飒作响,配上他那足以称得上是星眉剑目的面庞,堪称少女杀手。
“好。”
“好。”
啪啪啪。
顿时台下一阵叫好声。
“果真是郎才......”刚有人出声,立刻被马家主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给制止了,那人也不知道说错了啥,只得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喝了一杯。
“咳咳咳,喝酒,大家喝酒。”说着马家主举杯,向着众人示意。
“陆大人,我为您添酒。”
一个青衣小厮手捧着酒壶往陆秉天的酒盅里添酒,陆秉天看也不看一饮而尽,眉头皱着,迟钝如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看着场中的马胤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沈圣女,小四为您添酒。”
青衣小厮又转身来到沈茹身旁,轻轻为她倒上一杯。
“咦,你身上怎么这般香?”沈茹诧异的说了一句。
小四低头支支吾吾,半晌才回话:“小四是伺候女眷的,可能跟熏香相伴久了。”
沈茹点点头没说什么,她的秀眉微微皱起,她并不喜欢现在的氛围,不过也没必要忤逆马家主的意愿。
轻轻举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将杯底朝下,示意,随即又放在桌上。
“谢过马家主的酒宴,只是小女子有些不胜酒力,就先行回房了。”说着一拂衣袖,滑过宝琴,转身走了,只留下一抹白色的背影。
马胤元愣了片刻,这才上前一把抱住宝琴,追了上去。
“宝琴配明主,沈姑娘这是忘了宝琴,我追上去还给她,一会便回。”原地只留下这样一句话飘散。
气的马家主直哆嗦,一拳重重砸在案上,差点没有绷住,喊出一句“逆子”。
看到陆秉天似乎神态有异,赶忙打圆场:“犬子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对于自己认为的事情就是一根死脑筋。他这是提前跟叔母打好关系,还望陆兄接竭尽心力为其护道。”
陆秉天表情有些异样的点了点头,又举起一杯一饮而尽:“那是自然。”
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马账房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人精如他岂能看不出一些东西,只是心中默默祈求着,今晚一定要安然度过。
明天,只要明天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