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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商文渊简直快眼冒金星了,自己可是把青铜剑都堵上了。
结果你来一句这是你家夜壶。
【天下第一,房老剑客:真的!我说真的啊!不信你问秀士,他总住我家,同榻而卧,同壶而尿的交情啊。】
【圣手冯秀士:呜呜呜……】
自动忽略了老房的虎狼之词。
商文渊心说:别整没用的,你可有什么记号么?
【天下第一,房老剑客:有的有的,这夜壶是我和秀士在街东头的土窑看着烧的,我当时为了图个吉利,烧的时候加了一些铜钱进去的。】
……
而曲掌柜,就是鉴定这夜壶的人了。
此时,他正摇头晃脑的说道:“唐,白瓷注子一尊。古称执壶,是酒器而非茶壶。器身矮胖,颈短,腹部浑圆饱满,流短,施釉不到底。”
“晚唐和五代十国时,器身有所加长,颈部加高微细,其腹椭圆或瓜形,此器就是成瓜形的,这样倒酒时水流就短促有力。”
“好了,我们都讲完了。小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曲掌柜得意的看着商文渊,一副看你怎么圆的表情。
商文渊做思索状,内心则是暗道,老房啊,这次就信你一回。
随即莞尔一笑,“且不说别的,曲掌柜你鉴定的这件就错了。这哪是唐代注子,这就是个宋代的夜壶。”
噗!张硕一口茶水好悬呛死,第一次失了态。
今天的情况似乎格外的有意思,却是多年没见了。
忙掸掸衣襟示意众人继续。
到嘴边的脏话变成了:“小儿信口雌黄!”
憋得很是辛苦,曲掌柜血撞顶梁。
“我碰巧知道一种宋代特殊的夜壶烧铸方法,即以民间元宝或通宝钱币与原砂一起烧制,为的是器成之后底部更稳。”
“怎么样,可敢砸开一试?”
商文渊依葫芦画瓢道。
“胡扯,这是我于家的东西,你说砸就砸么?”
旁边的原主于老板却是不干了。
“曲掌柜,可敢再加一注?我说你鉴定的不对,我把这于先生的东西砸开,如果被我说中,账记你头上。”
“如果我说的错,我用物相抵。可否?”商文渊挑了挑眉。
“如果是你的汉剑那可以,可惜那是你跟曲掌柜的赌注。小朋友,鉴不出就鉴不出,你这般年纪,不丢人。”于老板阴阳怪气道。
“汉剑,那倒也不必。”
说罢,遵循气机和流转轨迹,巫力暗运,桌旗下方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手自腰间巫匣上一按,屋内光线突然一沉。
众人恍忽之间,一抹赤色轻轻放于桌上。
“你且看这把柄骨刀如何?”
腾!张硕最先回过神来,眼睛紧紧盯着桌面上的三寸赤色骨刀。
“此物不凡!”
于老板和曲掌柜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赌了。”
“张八爷,可否借手砸了它,权当是个公证。”
于老板怕商文渊使诈,向张八爷询问道。
商文渊也点点头,没什么不好。
“可以。”随手在壶状古董上一弹。
砰的一声,古董崩碎成一堆小块,落在原处,却是没溅出一点,内家劲力运用之纯熟,直接震住了交头接耳的几人。
张家八爷,果然人中翘楚,几人暗暗想到。
哗啦哗啦!叮!碎块中竟是真的滚出数个铜片,大部分已经残损或融化,但终究还有几个能看清字迹的。
商文渊从中拿起一枚,摆于桌上。示意众人上眼。
曲掌柜、于老板的表情瞬间煞白。
都是识货之人,自然认得“景佑元宝”四个字,正是宋仁宗时期的铜钱,存世量巨大。
钱文有楷、篆二体,均为旋读。还有一种版别比较特殊,“景”、“佑”、“宝”三字书体均为楷书,“元”字为草书。
而此钱正是此版。
答案不辩自明,全场鸦雀无声。
接下来的鉴定在老房的点拨下,顺利的很。
【天下第一,房老剑客:这是定窑的破花瓶子,1两我都不买,我跟你讲……】
商文渊:这件是宋定窑刻花牡丹纹长颈瓶,真品。
【天下第一,房老剑客:这不是张咏那老小子画的小孩儿抓蛾子么,蒋四叔给起的名儿,气的老小子给烧了……】
商文渊:这卷是宋大家张咏的小童戏蝶图,仿品。
【天下第一,房老剑客:这琴行啊,绿竹苑的小桃红有好几把,要说那小桃红,真水灵……】
商文渊:这架是宋绿竹琴,工艺上看,民间演艺较为常用,真品。
现场除了这夜壶,戏蝶图和一个哥窑莲花笔洗外,均为真品。
可见这些圈里人的眼光是很不错的。
随着他的一一鉴定,众人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服气。
张八爷眼中满是激赏,除了夜壶他是真没看出来以外,别的都与眼前这年轻人不谋而合。
而商文渊自己心里想的是:同音传译这个工作其实真挺难的,做快递就挺好。
最后,手里托着曲掌柜无奈递出的小巧梅瓶,后者的眼里满是肉疼之色,却也不好说什么。
商文渊安抚着愈发躁动的铜锁,同时一层淡淡的巫力气息在瓶上拂过,有些怔住,随后心里暗叹一声世事无常,明白了原委。
商文渊看着曲掌柜,淡淡说道。
“曲掌柜,其实你也不必如此。”
“我且问你一事,这梅瓶你收了之后有没有感觉到,身子特别疲惫,注意力很难集中,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比原先多出许多?”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你……这不应该啊。”
曲掌柜用比酒壶变夜壶还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人跟阴气重的东西呆在一起久了,都会这样的。只是这阴物上的残魂已散,不然你也就不是消减一些阳气这么简单了。”
商文渊轻轻道,摇摇头。
“阴物我且取走,两件古董,换你一条命。说道底,你是赚了的。”
说罢,将梅瓶放在八仙桌上,巫力灌注掌心轻拍而下。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
哗啦,梅瓶竟是碎成糯米大小的一堆瓷粒,而就在这瓷粒之中,是一把斑驳的铜钥匙。
似自语道:“这钥匙,是唐代的啊。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张硕眼中闪过一丝自愧弗如,曲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庆幸、释怀和心疼的复杂表情。
而意识中的陈月玲却早已泪流满面,嘴里喃喃道:夫君。
被紧锁柜中无法逃生的无助,从缝隙里看着新婚夫君慢慢僵硬的绝望。
到底哪一个伤人更深,她曾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的她,有了答案。
一把铜锁漂泊千年,再见到这把锁的钥匙,却只是一把钥匙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伤人最深的原来是。
再见你,却只能抱恨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