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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气渐渐凉下了,银莲不放心,顾念着爹爹。刚起身又回头看了眼床上一直都没有去清醒的沈翊。心想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便直接拿了件单衣出去了。临走前还轻轻带上了门生怕惊醒睡梦里的沈翊。
沈翊却没有这样想过,他清醒的醉着,却再也不打算在这个庄子里多待一秒了。老人的身上有着很多秘密,这些秘密犹如洪水猛兽,难辨真假自己却一股脑的知道了不少。若是真假参半听了些该听不该听该信不该信的,那自己又该怎么评辨呢?
所以当银莲缓缓闭上门的时候,黑暗渐渐笼罩了沈翊。沈翊清亮的眸子却在黑暗里显的那样无辜,轻叹了一口气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便顺势搭在了枕头边,自然也发现了老人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信是松墨写给自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沈翊有些慌乱翻开被折出痕迹的几张纸,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在信的开头不过也就是些有的没的挂念,沈翊粗略的看完后,引入眼帘的便渐渐变了意味——孔阳,求亲,医庄……还有信后那些支支吾吾的话的背后,沈翊有种预感,这后面隐藏的是松墨并不想告诉自己的事。他沈翊虽然说不准这些事到底是关于什么的,但可以猜出来,松墨不想告诉自己,并不代表着这些事不重要。
沈翊原本的两分醉瞬间成了十分醒,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便想往门口去。
许是心急竟没看见门外已经站了一个人,沈翊感觉自己在开门时被人一掌拍回了屋里。正在屋里缓着这一口气呢,这庄子的主人便回来了。
银莲跟在后面心疼的看着沈翊,却被爹爹拦着不敢上前去。之后躲在门口捂着胸口可怜巴巴的皱着眉。
沈翊心里不爽快,“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老者爽朗笑道,“你要想知道我是谁还这么早走?要我说,你还是别走了,留在我这儿给我养老送终吧。”
沈翊在心里默默喊着“想的美”,随后一手捂着胸口自顾自坐在了桌子跟前,再也没搭这话。老者挥手让银莲再去拿些酒来,自己坐在沈翊对面依旧是一脸的乐呵。笑的想戏本上的菩萨佛。沈翊看着却觉得心烦,索性将头偏在一边去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老者问。
沈翊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屑到:“随你说,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吗?”
“啧,怎么又不信了?”老人给自己扔了粒花生米,继续说:“那好吧,我说说看,你小子啊,就这么将就着听得了。”
沈翊偏着头看了他一眼,此时银莲也带着酒进来了。只听银莲发着小脾气将酒壶“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另一个手上拿着两个小酒盅也放在了桌子上。便气鼓鼓的出去了:“一天天真是一刻也离不了酒,我看你们两个是不想要着身体了。少喝点,听见没?”
“好好好,去吧去吧。我还不想这么早去见你娘呢。”
“哼,你还说我娘,我娘准你喝酒了吗?嗯?”银莲说着生气,便直接摔门出去了。
老头便给沈翊解释到:“这孩子从小没见过她娘,我便告诉她她娘早早就去世了。而我这酒瘾啊,也是她娘去世后才染上的。本想着这样她就不拦着我喝酒了呗,没想到她到动不动就拿她娘压我。唉,真是没办法了。”
“呵呵。”沈翊的笑声里仿佛在说“你这可是自找的,我可没办法”,老头便也跟着笑了笑。
“行了,言归正传。知道我为什么又这么快回来了吗?”
看着老者神秘兮兮的样子,沈翊当然不信他是专门回来堵自己的。于是耐着性子问:“您给我说说?”
“我请你啊,去吃喜酒。”
沈翊倒是笑了,“且不说我连这儿是哪都还没摸清。若只是前辈的友人,可还有喜酒?还是我去喝?”
老人听着摆摆手:“当然是公子友人的喜酒,我老头子还不是看人家家世显赫,想着喜酒应该不会太坏。这才腆着脸希望你这带着我去一趟吗?”
“我的友人?”沈翊想起了那封信,顿时一股不好的想法涌上来,但还是执意沉下气,“不知前辈说的是哪一位?”
“诶,这哪一位啊,我倒是有些老糊涂了。好像,长安城里是有家姓孔的人家吧。”
沈翊“噌”的一下跳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哪家?”
“年轻人怎么还耳朵不好使了?我说的当然是你那信里写的孔家了。”
这件事叫沈翊如何会信?沈翊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响,也听不清一个字,也看不清一个人。记得好像是自己把前辈给推出去了,这才又回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师姐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就嫁给孔阳了?”沈翊想不通这件事,可他却仿佛遗忘了自己已经消失了多久,也忘了那封信到底是多久之前的。而在那封信之后松墨就去了孔府不是吗?沈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高清玉洁的师姐会这样容易便栖身给孔阳?况且……师姐不是已经答应自己了吗?
沈翊看着外面已经黑下的天,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过听老者的意思估摸着也不远了,与其在这床上瞎想倒不如赶紧去长安城里,也好尽快辨清真假,处理了这事才是啊。
想及此,沈翊也没有再躺着的意思了。直接从床上跳起后便偷偷点了灯蹑手蹑脚的穿好了外裳,又揣好了信后便又开始思考:去哪儿才能找到自己的剑呢?
但是左思右想也没有个什么结果,就准备去各屋里都摸一遍,说不准就让自己给找到了。想到这里,沈翊便推开了门,却见银莲已经收拾好包裹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沈哥哥。”此时的银莲一身红衣,站在沈翊跟前脆生生的叫到,却吓了沈翊不小的一跳。
“银莲?你怎么在这?”沈翊是真没想到自己能这样碰上银莲,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已经被看穿,他那些稍显幼稚的想法被人吃的死死的,并且现在还反将了自己一军。这让沈翊不由有些无奈。
“我让她跟着的。”老者从夜的黑幕里缓缓走出来,顺势给沈翊扔去了一条长布包着的物什儿。沈翊剥开布条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佩剑——飒风。“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你出去走走也好。你可得给我看严咯,听见没?”
沈翊看着自己的佩剑,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了。双手抱拳道:“前辈放心吧,我今日怎么把银莲姑娘带出去的,回头就怎么给还回来。”
“好。”老者朗声说到,趁着夜色送两人出了门。这沈翊与银莲刚走没几步便又这折回来,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老者连忙去扶,沈翊却执意要自己把话说完。
“前几日是我这做晚辈的不尊重了,还请前辈海涵。”
“好说,好说。”老者却乐呵呵的没有一点放在心上的意思,“我真是羡慕你,还能找回来。行了,快去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明个下午,新娘子可就要过门了。”
“多谢老者栽培,沈翊还有个不情之请。”
看着沈翊抱拳颔首的样子,老者便挥挥手,“直说无妨。”
沈翊点点头,直言说到:“前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一直不知道前辈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这有何难?以后若你师傅问起,你便报长春子这个名号即可。”
沈翊连忙又鞠了一躬:“原来是长春子前辈,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前辈多担待。”
“行了。快让银莲带你从这儿出去。不然抢亲都来不及了。”
这话说的倒是直白的紧,银莲在一旁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沈翊也无奈笑了笑:“多谢前辈关心,我和银莲姑娘这便走了。前辈也一定好自珍重。”
长春子眼角笑出了褶子,半天也没多说什么。他自然知道江湖上尔虞我诈又何时停休过,不过这孩子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这样出去也好。只是吧,平时倒是不觉得,如今要走了,自己倒是舍不得了。于是长春子连忙大声近乎喊到:“快走快走,别在我面前晃了。”
“这么快想让我们走,是不是想偷偷喝酒?我可告诉爹爹,我回来是要查的。要是酒少了三缸以上,爹爹就等着吧!”
“好好好,我等着。快去吧。”
银莲声音有些哽咽,恋恋不舍的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诶诶,去吧。”
长春子说完头也不会便回了屋,沈翊见此便也准备走了。可这边还没走上几步,却没听见银莲跟上来的声音。回去找时,小姑娘正在原地偷偷抹着眼泪呢。
沈翊慢慢悠悠凑到前面去:“怎么?舍不得?”
“去,你才舍不得呢!我眼里进了沙子了。你先走吧,我这就走。”
沈翊想了想,挑着眉说到,“行。”却走得极慢,拿起一片树叶静静吹起了一首童谣,童谣已经记不清晰了,也忘了到底是谁给自己唱的。可沈翊就是想吹出来,他觉得这童谣就好像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
但共情是很难的,银莲在原地听着沈翊的曲子。只觉得越来越伤心,却又怕自己追不上,连忙跑到前面去:“走了,别吹了。难听死了。”
沈翊见此却也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夜色里,两人带着吹出的乐曲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