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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好梦留人,心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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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音弦,临别之际,能为我弹奏一曲么?”——

    ——“哟,姑娘,虽然是初次见面,能为我弹奏一曲么?那啥,我不是开玩笑啦,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场景配上点音乐更有那种暗杀的意境啦。”——

    对于雷天的深刻印象,是初次见面的那一刻就开始的。

    田音弦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杀手,明明身陷囹圄,却还保持着那般的冷静与乐观。而且,他的一抹自信的微笑,和当年的那人何其相像……

    转世什么的,真的存在么?

    最初,田音弦仅仅是抱有那一丝好奇,随着不断了解雷天,田音弦逐渐对雷天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感,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人生长辈对于晚辈的那种慈爱。

    乐观,仅仅是雷天最完美的伪装。雷天天生是一个杀手,他对于自己内心的隐藏着实是太过高明,高明到甚至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本心究竟如何。伪装成一个平凡的小贩,上流的名人都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心境变换,无需多做排练,他就能够模拟形形色色的人的气质气场。因为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心,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何种模样,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伪装,如此轻易地变化。

    连自己是何模样都忘记了的人……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这份怜悯,何时转变为喜欢之情的呢?田音弦不由得自嘲,因为……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硬要问的话……第一,你并非我的敌人。第二,我可以救你。第三,我不讨厌你。三者结合考虑,我这么做不是理所当然么?”——

    雷天说那番话的时候,那份理所当然和过去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所以,田音弦相信了,相信所谓的转世,相信这份恋心。

    ……

    ……

    魏梁总督一死,东方府邸可以说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先前东方迁巡造成的骚动已经让东方契精疲力竭,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而这一次魏梁总督遇刺,东方契身为武林盟主却是再也没有稳住现场,指挥众人的精力。

    结果,负责维持住场面的是受邀来此的归海青木营副都统——张瑜。

    苍龙军队中,青木营最为特殊,配备成员全部都是苍龙教士,可谓是特种部队一般的存在,若是发生了重大事件,往往都是出动青木营。

    现如今,魏梁总督遇刺,张瑜理所当然地意识到此刻最好的手段就是出动青木营立刻擒拿刺客。严格说来,他只是军人,如何平息骚乱还有处理魏梁总督的身后事都与他无关,他需要在乎的仅仅是抓住刺客这一件事罢了。

    张瑜第一时间便使用灵符术联系了青木营的部下,让他们立刻赶到归海城内协助擒拿刺客。

    “……什么?那个因为瘟疫而毁灭的村落附近五行之力出现巨大异常?那种事分出几个人去调查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抓住暗杀总督的刺客!”

    尽管营地那边的副手报告了异常情况,但是和这里的紧急情况比起来,那小小的异常着实是不值一提。

    毕竟,所谓的异常情况年年都会遇上一两次,大多都是山野**化为灵兽作乱一方。这种事的后果最多就是死上一两个穷苦村子的穷人,是不会伤害到居住在城镇内的百姓的。只要没有损害到城里那些富贵人家,就不算是大事。到时候青木营只需要做出个道歉的姿态,随便发布个声明就能够应付过去。

    张瑜如是想道:捉拿杀害总督的刺客才是头等大事,如果任由刺客逃跑了,那自己这副都统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要知道都统那个混蛋可是上头有人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只会是我这个副都统背锅。

    命令已经下达,相信青木营的下属已经开始行动。只不过青木营驻扎地在城区之外,即使有苍龙法阵使用传送玄术,也只能在固定地点之间进行移动,要想从城内的传送点赶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让那些武林中人来争取吧!

    张瑜并非庸才,他也是一个颇有实力的苍龙教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田音弦绝非泛泛之辈,要想万无一失地擒住她,确实得出动整个青木营。

    ……

    “抓住她!抓住那个刺客!”吵吵嚷嚷的是那些实力平凡的随从,他们压根就不清楚田音弦的实力如何,只知道他们的主人追了上去。他们没办法跳上屋顶,就只有在下方叫嚷着,姑且算是加油助威,顺带向其他人传递刺客所处的位置。

    那边张瑜维持东方府邸的秩序的同时,这边田音弦正在屋顶之上被那些个武林众人围攻。其实以田音弦的轻功,完全可以突出重围,立刻逃离东方府,可是她的目的是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最好能够吸引一大群苍龙教士来到这里,这样一来,传送装置在准备时间才不会受到太多的干扰。

    田音弦单手控制丝线飞舞,在身边编制出丝线阵势,让围攻者不敢冒进。

    这丝线极其纤细,可是坚韧度完全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若是一不小心被缠上,绝对会被轻易切断身体。

    “怎么?你们不敢进攻么?那我可要离开了哦。”田音弦挑衅道。敢来阻拦她的好歹都是武英级的高手。内力修为达到武英级,至少也该掌握一门最擅长的进攻手段——所谓的……功法。

    以横罗为例,这个羽林军就擅长掌法,一手覆天掌若是全力施展,轰碎巨石不在话下。比起一般内力深厚者击出的掌风着实是刚猛了不少。

    而这几个人究竟擅长哪一种功法呢?

    不给田音弦在记忆中搜寻这些人的情报的时间,白眉青年首先出招,他重心下沉,接着凌空踢出一脚。纵然肉眼不可见,那迎面而来的风压还是触动了丝线。田音弦微微控制,让数根丝线交错,轻易化解了这一波攻势。

    这一幕看得其余的人俱是眉头微皱。这些人都是混迹江湖的老手,对于江湖上有实力的武人都有所了解。可是像田音弦这样操控丝线的家伙,他们是闻所未闻的。若不是可以确定田音弦施展的轻功手段确实是苍龙武人,他们绝对会以为田音弦是学习了某种阴阳秘术的苍龙教士。

    “姑娘,你为何要杀害总督大人?”白眉青年一招被化解,他并没有冒进,反而是冷静地开口询问,似乎是想借由对话来吸引田音弦的注意力。

    “呵……之前说过吧?这份大礼是我代替迁巡公子送给东方契的。”田音弦也见证了毌丘奴翦与东方契对峙的一幕,为了避免暴露真实目的,她毫不犹豫地扯谎道。

    “是么?可是在我看来,姑娘你和东方迁巡似乎并不认识吧?”白眉青年嗤之以鼻,他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缓步移动,原本和田音弦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也缩短了少许。

    田音弦看在眼里,她也不说破,她只是好奇,这个白眉青年敢这样子率先出手,他到底有多少底牌呢?

    白眉……是了,马家五良,白眉最良……这小子应该就是马家的大公子马剑歆吧?

    说到武林中的马家也算是名门,这一支练武的家族独有一套玲珑腿法,算是武林中少有的不使兵器,专修体术的家族门派了。

    只可惜单凭体术是无法与田音弦正面交战的。刚才那一招试探,马剑歆应该也已经看出了自己是无法接近田音弦的。

    然而,马剑歆却还是不慌不忙,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缩短与田音弦的距离。

    他……难道还有别的招数?

    或许武英级全力一击已经可以有粉碎巨石的威力,但那毕竟是近距离攻击的结果,若是拉开距离,是不会有太大威胁的。

    尽管如此,毕竟这只是田音弦所知晓的常识,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件反常的事,所谓的特例绝不是一个玩笑。所以,田音弦不敢大意。

    “姑娘,作为武林中人对一个女子出手就已经违背了侠义,若是我们五个人一起围攻,传出去恐怕在江湖上就会彻底名誉扫地了。所以,我想与你一对一对决,其他人绝不出手。姑娘,你意下如何呢?”

    “无所谓。”田音弦淡淡说道,在口气上全然不把那些武英级的家伙放在眼里。

    毕竟她是和练卓尧拥有同等资历,甚至比练卓尧见识更为广博的前辈,更是半步成“神”的心学末裔,是不会被区区的武英级威胁到的。

    话音刚落,那些武人们的脸色都很是难看,不过马剑歆显然是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在田音弦应允的同时,他脚下一蹬,以极其诡异的步法,左右挪移,闪电一般奔袭向田音弦。

    田音弦控制丝线编制出一张大网,眼看着就要将马剑歆笼罩其中,突然间马剑歆身形一晃,他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硬是在网口收拢之前冲刺穿过了缝隙,紧接着他重心一沉,脚下一踏,屋顶的瓦片立时被夹杂着内力劲道的狂风掀了起来,砸向田音弦。

    田音弦单掌推出,同样是掌风击出,将瓦片直接轰碎,然而马剑歆趁着这个间隙,已然接近了她。

    不由得让人佩服这家伙的身手敏捷呢。

    一个错身,马剑歆凌空两个刺踢,过分清脆的破空声甚至让人怀疑这踢腿的速度已经突破了音速。

    只见田音弦单手一扬,竟是在一瞬间挡下了马剑歆的踢腿,只是她手腕处衣服的布料被踢腿带起的劲风给撕裂了开来,这一看,显然是在刚才的交手中微微出于下风。但考虑到她单手动作,另一只手控制丝线逼迫其他人不敢上前,便又不得不承认,田音弦的实力远在在场者之上!

    “靠!这布料质量真差,绝对不是芙雅轩买的吧!”

    田音弦轻声骂道,而那马剑歆更是趁着一击得手顺势强攻,他空中转换体势,对着空中猛地一蹬腿,强大的震势竟然使得他得以冲向田音弦。他一记膝撞直直瞄准田音弦的面门,而田音弦慌忙用手抵挡,却是被推得后退了一步。

    这家伙,很强,几乎是要摸到武宗级的门槛了!

    田音弦觉得试探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用出了自己的全力。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好先散开!”

    田音弦大喝一声,手中丝线迅速收拢缠绕在五指上,眨眼间便在手上戴上了一个拳套。紧接着她对着马剑歆就是一拳,虽然马剑歆迅速闪身躲过了田音弦的拳头,可是那拳套在出拳的同时分解,那万千丝线四散而飞,在空中宛如游蛇一般游走,速度之快宛如闪电,哪怕马剑歆动作再怎么迅捷,也没办法躲开这漫天飞来的丝线。

    马剑歆,还有其他的武人都被这丝线缠住了手腕以及脚踝,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动弹。

    这一幕让马剑歆惊讶莫名。若是原先田音弦对于丝线的操控,多少可以用内力游走导致丝线乱舞来解释,可这一下子就显得这丝线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这……不像是内力能够产生的效果。

    虽然丝线缠住的不是脖子,可是对于武人来说,手腕和脚踝等于是第二生命,若是有了损伤,要想恢复非得是精心调养,耗费好一番功夫。因此,他们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就结束了?”田音弦略带嘲讽地说道,“亏我还期待你们能躲过这一招的。”

    马剑歆距离田音弦最近,他鼓起勇气问道:“姑娘,你这丝线不是普通的‘丝线’吧?”

    “……”田音弦看向马剑歆,对于这个快要摸到武宗级门槛的年轻才俊,她也颇为赞许,于是她坦白地道出了这丝线的正体,“没错。这是心之弦,我的心灵之器——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苍龙玄术的一支,可以创造出随自己心意而动的物件。”

    心学末裔,这世上还有几人懂得此心即天理的真意呢?那追求“以心灵为真实”的学徒已经所剩无几了……

    说完,田音弦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对付的是那些赶来的青木营苍龙教士,这些武人还是直接撂倒比较好。

    于是,她将内力灌注在丝线之上传递出一阵激荡,一下子封住了这些武人的手筋脚筋,让他们半天之内没法施展身手。

    搞定这些,田音弦立刻收起丝线,运起轻功逃出东方府邸。

    她感觉得到,就在相隔两个街区的地方,有一队苍龙教士向这边赶来。

    或许苍龙教士单体战斗力一般,但是集体行动的话就变得有些棘手了。所以田音弦打算率先出手,打一个伏击战。

    越过围墙落到地面,田音弦尚未跑出几步,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天空中传来。田音弦从未体会过这种危机感,她当机立断,控制丝线在头顶编制成了一面盾牌,下一瞬,只见一道猩红色的火焰幕帘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在了盾牌之上。那炽热的火焰瞬间把周遭空气的温度提高了许多,那无法冲破丝线之盾的火苗被弹回到空中,飞溅的火星落在地面,街墙之上,顿时把那些砖石烧得焦脆,一阵风吹过就变成了粉末……

    田音弦一怔,若不是她对危险的预感,这一团火就足以把她烧的连骨灰都不剩!

    火焰的幕帘终于消失,那火焰不再从天而降,田音弦姑且是承受住了这一次攻击。可是她的丝线却因为那高温炙烤已经有许多化为了焦炭状,她只有重新凝聚心灵之器,在手中创造出新的心之弦……

    这……到底是什么人!?这种火焰竟然能够破坏心之弦!

    毋庸置疑,唯有抵达“神”之领域的实力才有可能破坏心之弦,来袭者绝对不是苍龙教士!

    “哦呀?竟然挡下了我的随手一击……”一个轻狂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那声音饱含魔力,哪怕是语言不通,也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只见戴着半边墨绿色面具的红发青年从空中缓慢降临,他俯瞰着田音弦,完全是看待蝼蚁的眼神。

    “你……”田音弦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即使从未亲眼见过真人,但是她搜集的情报中确实描写过拥有如此外貌的青年……

    “嚯?看起来你知道我呢。”红发青年那外露的半张脸的表情很是愉悦,“那么……若是你跪下歌颂我的名字,我便饶你不死。”

    田音弦默然,她只是在心中惊异。

    为什么……为什么朱雀执行者——洛基会出现在苍龙境内!?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田音弦最为关心的便是这个实力确实抵达神之领域的可怕存在来此的目的。

    朱雀执行者……到底为何而来?他……难道就不怕引来大灵明吗?

    红发青年脸色一沉,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屈膝谄媚的话语让他很是不爽。

    “女人,你没有资格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一声厉斥,一股强大的威压扩散开来,只是田音弦面不改色,纵然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朱雀王国的“神”,她也没有丝毫畏惧。

    作为心学末裔,田音弦已经达到了“此心不变”的境界,或许她还有最后一缕执念没能斩断,但那份执念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了。

    所以,滞留在这个境界,所以,仅仅是此心不变,无法成就那成神伟绩。

    这点时间里,田音弦又想了许多。或许,比起她这个刺杀了魏梁总督的杀手,一个朱雀的执行者更加能够引起混乱。而且眼前的朱雀执行者的威势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强大,要知道练卓尧认真的时候,那种威势仿若天地,绝非眼前的青年这般渺小。或许,眼前这个洛基只不过是一个分身投影罢了。

    既然如此……

    “哼哼,”田音弦冷笑一声,毫不顾忌地冲洛基挑衅道,“虽然使用狂妄的口气,但是你的内心其实很怯懦吧?执行者?洛基?我看根本就是落汤**!心学传人——田音弦在此宣言,你,将会被我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