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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的人,颜红几分,
是否青春只为一人。"
见鬼!好不容易盼到了星期天,艾倪还约他去吃肯德基,声音急急的,像是火烧到了眉毛一样,天知道他又有什么事,那个大笨熊!
艾倪坐在倪奇郁的对面,有着一双真诚的眼睛和笑脸,配上那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真是有够蠢的模样。倪奇郁低着头不停用吸管拨弄着可乐里的冰块,看着气泡泡一个个裂开,不知怎么就联想起《泰坦尼克》里撞击冰山的一幕。
"喂!你有话就说,认识你一年多了,没发现你有这毛病,吞吞吐吐的好玩啊?"倪奇郁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都替他着急。
"我怕……"
"怕什么?"倪奇郁看ET似的不可思议地一盯着这个庞然大物,嘿!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他怕的事情!
"奇奇,我是想对你说我——爱——你。"艾倪一字一顿如同朝圣般地说,边说边紧张地看着倪奇郁的反映。
"切!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了?说完我可要回家了。"
"哎——奇奇,你真残忍!"艾倪一脸苦瓜地说,比吞了十吨黄连还苦。
"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我已经有深爱的人了,我喜欢你,只是做为afriend。"倪奇郁大口大口吃着草莓圣代,瞪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很无辜很没同情心地说,一想起新年之夜那场恶劣事件他就火冒三丈,这么大一个人被当做玩物似的抗走,恶!该死的艾倪!
"我知道,是薛落尘,他是你的uncle呀!不可能的!"
"切!又不是亲的,恰巧他姐姐是我的新妈咪而已,我可是为了他才赞同爸爸新婚的,我也是为他才来中国的哟!"
"我是为你才来的,"艾倪不甘地说,"不管怎样,你是我的人,我坚决要把爱情进行到底!"
"彼此彼此,我也一样,那么加油吧,嘻嘻,看看最后咱们谁会成功。亲爱的,拜拜,我要回家陪我的小老公喽!"
倪奇郁留下一个妩媚的笑容走了,剩下艾倪一个人发呆,小混蛋倪奇郁,要不是爱惜他心疼他,早就给他霸王硬上弓了……
*********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太阳发出了久违的光芒,薛落尘的心情也随着阳光一同绽放,阳光照在书桌上,照在书本上,照在脸上,仿佛要把一切的角落照亮,同时把积水的心灵晒干。
以前的薛落尘是那么的迷恋陰雨连绵的日子,让无法言说的心事飘零在细细的雨丝中,似乎那不绝的雨就是他不绝的泪水,他把自己关闭在一个灰暗的世界里并沉迷其中,拒绝阳光的照射,怎么样的抑郁呵!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上帝赐给每个人的不过是一只咬过的苹果,有鲜泽的一面,也有有缺憾的一面,原先的自己是抱守残缺,自怨自怜,逃离一切人的关怀,如今他也在逃,但是是逃离孤独,逃离自卑,逃离消沉,因为罗锦,因为所有爱他的人,他要活一个新的自我。
窗外有一棵树,薛落尘沉思的时候最喜欢看着它,虽然它并不挺拔也不昂然,不能说伫立,只是很随意地扎根于泥土中,伸展枝条,仿佛一个旅者偶然停步观赏美景一般,让薛落尘觉得它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继续它的旅程,去停留在另一个小小的角落。
薛落尘喜欢倚在窗前,看着由于光线的斜射而洒落地面的极其怞象感的美丽图案,阳光是金色的,照在由于季节而光秃秃的枝干上,深深浅浅,斑斑驳驳,那种纯粹的自然的美丽让人觉得那么的无垢而心情舒展,薛落尘一向是个崇尚自然的人,因为"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饰"的境界才是最美的……
"尘尘。"门开了,薛落微走进来,"又在发呆?"
"姐,回来了?"薛落尘看着风尘仆仆的姐姐有些意外,"这么早?"
"是啊,倪昊说累的不行了,就吵着回家,说喜欢陪妈妈聊天,还象个孩子似的,明明他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薛落微边说边笑,抱怨中充溢着挡不住的爱怜,爱情使得女人格外温柔,薛落尘想这话真是一点没错,谁能想象原先野孩子似的姐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呢!
"是啊,姐,不是你说的吗?男人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是是!我以前是理论上这么说,现在可是深有感触了,一个他,四十岁的人了,到了不惑之年了,还是爱粘人;一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找个女朋友,老说麻烦,谈恋爱还有闲麻烦的,真是天下少见!"
"姐!我还有的是时间。"薛落尘最头疼家里人提这个话题,"我刚走上社会,要搞好工作在先,别的以后再说,你看你呀,也不是三十了才结婚吗?"
"呵呵,这话也是,我倒是没有要逼你呀,其实单身生活也有单身的好处,不过就是这几天老妈老是唠叨着要我给你介绍个女孩,看来她是急着抱孙子了。"
"姐,你就帮我挡挡吧,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好,谁叫我是你姐呢!"薛落微对这个从小就乖巧听话的弟弟是爱的不得了,就像个小妈妈似的爱护着他。
"对了,奇奇那个小魔鬼有没有缠你?当初他不愿意我和他爸爸的婚事,把我整的好惨,后来不知怎么又愿意了,呵呵,还一个劲的哄着他老爸跟我回国,真是个古里古怪的孩子。"
"没什么啊,我想劝他把头发剪了,他答应了,一会他回来就去。"
"真的?"薛落尘吃惊地大声问,那表情比看到天上掉馅饼还不可思议。
"是啊,头发太长了,难怪别人总是误会他,男孩就像个男孩嘛!"薛落尘不知所谓的说。
"哦,我也早就说过他,嘿!他要跟我拼命!那头发可是他的宝贝,谁也碰不得!没想到居然舍得剪了。你这老师做的不错啊,呵呵,说服人的功夫一流。"
"不知道,我给他说他就答应了,没费劲。"
"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不过——"薛落微忽然有点担心地说,"他不会是真的想要你做他的老公吧?那孩子不会是同性恋吧?这事在国外很常见的,莫不是他也沾染了这毛病?"
薛落尘的心一颤,"姐,你是医生,也说这是毛病?"
"你先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是gay啊?最近西方很流行所谓的酷儿理论,很多年轻人都沉入其中,我可不希望他会是那种人。"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过我,我觉得他只是个有点像女孩的小男孩而已,很单纯的。"薛落尘有点心冷,如果学医的姐姐也是这么如防大敌的态度,他的心事还能对谁说呢?
原本如阳光般的心转瞬又沉入了千年冰窟中,这世界,这世界啊!
薛落尘一家四口人,就他姐弟俩,从小就很要好。
妈妈常说他俩完全是投错了胎,颠倒过来正好。薛落微从不看女人味十足的文章,认为那些小女人小男人无聊乏味的像蒸馏水,她更爇中于"兵器知识"、"军事天地"这类杂志和电视节目,所以老大不小也一直没找男朋友,好歹遇到个自投罗网的倪昊,约会的第一晚他们居然就在公园的长椅上研究了一晚中国航空母舰该不该制造以及如何建造的问题,听得薛落尘哑然。
薛落微最喜欢的作家是芥川龙之介,不为别的,只为他最厌烦的女人是混帐女人(不过他没解释何谓混帐女人,大概把看不顺眼的皆归为此列),薛落微认为能如此评价女人的男人肯定错不了哪里去,因为他没有用什么美丽、可爱、温柔、大方、贤淑等等这些讨厌的词来僵化女人。
她的女权意识严重,男权意识更重,她认为一个男人如果行事不果敢利落,待人处事不真诚有度,反而整天研究什么"一地鸡毛"的东东,那真是罪该万死,立即就该把他活埋了。
她看到薛落尘把房间整理的纤尘不染,也是大为恼火,男孩子的房间如果不脏不乱,反而还飘着淡淡的花香同样让她不能忍受,她一直在努力让弟弟更像个男人,有时候薛落尘想符合姐姐理想的男人可能只有"超人"了。
薛落微每天都风风火火的,做什么都兴趣十足,只要有她在,你想沉闷都不行,一切烦恼到了她那儿都成了滑稽的小丑,看着光芒四射的主人公不得不灰溜溜溜走。
她的身上有薛落尘最缺乏和羡慕的活力,她常敲着他的脑袋说:"又神游哪里去了?"
薛落尘常想,如果他们真的颠倒过来,也许才真的是幸福的。
"落尘哥哥我回来啦!"一声大叫再次打破了薛落尘的沉思,还没回答,倪奇郁已经挂在了他的背上,"嘻嘻,有没有想我啊?"
"想!想死了!"薛落尘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谁叫他……唉!可怜的孩子!
"走吧,出去逛街!"倪奇郁拉着他的手就向外跑,"好不容易休息还整天憋在家里,多没意思啊,你瞧外面的阳光多灿烂,就像我的笑容一样可爱,嘻嘻。"倪奇郁自夸的功夫永远是让薛落尘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回来吃饭哦!"妈妈在后面喊,薛落尘答应着"妈,我们很快就回来!"
"姥姥,你就别等了,我们在外面吃好的。"倪奇郁可不答应。
大街上人来车往,喧嚣的噪音甚嚣尘上,薛落尘有点皱眉,倪奇郁立即发现了:"落尘哥哥,你是不是讨厌这些噪音啊?不是我说哦,中国的环境就是不好,又脏又乱,如果可能咱们以后到瑞典定居好了,嘻嘻,那里有优美的自然风光和现代的生活条件,绝对舒服。"
"不是告诉你要叫落尘舅舅的吗?"薛落尘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教正。
"哎呀!你怎么这么顽固不化呀?咱们才差了那么一点点,你摆什么老呀?再说我已经妥协了,当着大家的面叫舅舅了,还不行吗?咱们俩就叫哥哥,就叫哥哥,偏叫哥哥!哼!"倪奇郁嘟着红艳艳的小嘴怄气!
"好好!怕了你!随你好了!"薛落尘最怕他这样委委屈屈、一副要掉金豆子的可怜模样,唉!谁叫他心软呢!而这个小鬼就会欺他心软,一不高兴就哭(天知道他的眼泪怎么那么快,说来就来,薛落尘总是想哭,却总也落不下一滴泪)。
"嘻嘻,还是落尘哥哥疼我!"倪奇郁立即又笑得阳光灿烂了,看得薛落尘摇头,真的还是小孩子哟!
"去剪头发吧,明天上学就会有个清爽的心情了。"薛落尘说,这才是他答应跟他出来的原因。
"好啊,去哪里?我可要找个一流的美发师哦,要是把我的头发弄的丑丑的,我就把他的手喀嚓喽!"
"呵!"薛落尘大笑,"天啊!你要是这样,谁还敢为你理发?乖乖的,呵呵,我带你去家好的发廊。"
*********
"多少喜乐在心中,慢慢游,
多少忧愁不肯走,流向心头。"
孤独冷清叫寂寞,那么,默默地思念一个人叫不叫寂寞呢?
白兰蒂的朋友很多,朋友的心事也很多,很多的朋友都喜欢把很多心事向他倾诉,所以她并不孤独。只是她的心事呢?像被挤在水泥路面中的种子,总是发不了芽,又显得那般孤苦伶仃。
白兰蒂曾试着向同宿舍的最要好的一个朋友说过她的情感,却被评为不置可否,用那女孩的话说:"若梵啊,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了,也长点脑子,从没见过他,甚至连声音都没听过,单凭一张照片你就能知道他是真是假?是男是女还搞不定呢!万一是个变态女人哄你呢?好多男生追你,条件好的也不少,你就安下心来找一个吧!"
可是白兰蒂就是放不下,也许真的像人家说的:"没有考上的大学最好,不在身边的男孩最令人留恋。"反正她的心思还是留在那个人身上无法放松。下雨的时候,她骄傲的在马路中间走,只是因为没有她喜欢的人为她撑起一把雨伞,她和雨丝贴近,让寂寞聆听她的呼吸,希望这雨丝能带去她的思念。
她在等着些什么,所以那时的天空没有颜色,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有时也会想,干脆忘了他吧,反正只是个名字,是段电流……还是会寂寞,就算她如此故作轻松。除了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的眼睛常望着远方,也许他就在前面不远处……可是,张大的瞳孔中除了寂寞,没有什么!
他是否会寂寞,生病了,会不会有人细心呵护?她在那棵常青藤上刻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是否会心痛的惦着她?会怪他的无声无息,可是他说过朋友是无欲无求的……他仅仅把自己当做了朋友……他有爱人吗?他有爱人吧?他那么出色,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孤独冷清叫作寂寞,其实,思念一个人同样叫寂寞。所以,还是会寂寞,还是会,还是会……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的让人要轻歌曼舞起来,一大早那些急着约会的姐姐妹妹便开始梳妆打扮,粉底、营养霜、保湿露、睫毛夹、眼影、眉笔、口红,白兰蒂每次都看得眼花缭乱,难得她们用起来还有条不紊,白兰蒂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也不起也不梳妆,没人约会就睡懒觉吧……
"若梵,电话!"忙的不可开交的女生们一致冲她喊,其实都在心底盼着是找自己的。
"好好,反正我是劳碌命,又没有我的电话,唉!"白兰蒂故作可怜兮兮地抱怨,惹来一群白眼,她偷偷地吐舌头,就知道她们会说她什么,"得了,我认命还不行,都是我自找的,放着系里的白马王子不要,非要个网上的影子是不?本小姐就喜欢。"
"你接电话,响的要聒噪死了。"
"喂!嘿!罗锦?!怎么有良心想起姐姐了?不陪你的小情人老师了?哦,她不准啊,呵呵,你还真惨啊,今天去理发?好啊,我知道一家很好的店,陪你去好了,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正在窝里闷得发慌呢,恩,就这样,五分钟就到!你等我!"
罗锦穿了件卡其棉布衬衫,黑色紧身的高领内衣,随意而自然的酷,"哇!每次见你都好心情!"白兰蒂夸张的说。
"姐,你今天也很~~~~~~~"
"很什么?"
"很古怪。"
"好弟弟,就知道姐姐的品位,你可别小瞧了,这可是真维丝的,我也跟潮流,穿件名牌。"
"名牌!其实姐姐不穿名牌就好看,穿了名牌就更好看了。"
"今天心情这么好?有心思夸赞我了?"白兰蒂笑道,"说说,有什么好事?"
"还好事呢,我现在是一身红伤。"
"怎么啦?"
"昨天班里几个-刁妇-级歌迷大谈谢霆锋有多帅多cool,说得天昏地暗,除了他别的男人都不是男人,我听着不顺耳就顺口说了句-其实他也没多帅-,结果就……惨痛的教训啊。"
"哈哈哈哈。"白兰蒂笑坏了,"弟弟呀,我看她们不是想替谢霆锋打抱不平,倒是乘机揩你油才是真的,谢霆锋再帅也是够不着摸不到,哪有眼前就有一个大帅哥诱惑大呀!"
"喔唷!那我岂不是惨遭非礼了?嘿!我要去收我的身体服务费。"
"哈哈哈哈哈,弟弟作午夜牛郎一定火。"
"姐!!!你真是!I服了you!居然这样说弟弟!"
"开个玩笑嘛,你知道姐姐没大脑,弟弟笑一个,别生气啦!"
"呵呵,我就喜欢没大脑的姐姐。"
"你——小混蛋,真的敢说姐姐没大脑?当我花瓶啊?"
"会吗?姐姐能作花瓶啊?哦哦哦,现在的花瓶质量可是看跌哦!"
"你——你——你——哇哈哈哈哈!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嘿!走啦,去理发!"
"玫瑰发廊"是间两层楼的建筑,底楼理发美法,二层美容作护理房间用。
推开门进去,一个人正向外回首,目光交错中,罗锦和白兰蒂都呆住了……
倪奇郁最后看一眼镜子中的长发,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看薛落尘,"落尘哥哥,能不能不剪啊?"
薛落尘有些好笑,"可以啊,我又没有逼迫你,只是给你提个意见而已嘛!学校也没硬性规定非要你留短发,你要是想留就留着。"
"算了吧,反正我留发的愿望也达成了,剪掉就剪掉,正好可以重新再留,再许个愿望。"倪奇郁笑眯眯地说,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情又好起来。
"哦,你留长发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为了达成一个愿望吗?"薛落尘为他的奇怪说法讶异。
"嘻嘻,是啊,很多人都说许一个愿,等着头发留长,愿望就会实现,结果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哦!"
"可以对我说什么愿望吗?"
"保密!"倪奇郁冲他做个鬼脸,让薛落尘失笑,这小家伙,古怪花样还不少。
"落尘哥哥,你转过头去好吗?等着我变身。"倪奇郁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一头漂亮的头发被喀嚓喀嚓掉。
"哈哈,好。"薛落尘转身走到门口,隔着晶亮的玻璃门,繁华街道上人来车往,店里的音响里任贤齐在唱着一首不新不老的歌:"你笑我笨,我承认,我对爱情没有天分,可是我会为你奋不顾身……"
看着听着,薛落尘慢慢的失神,四周变得虚无,整个人也虚幻起来,爱情,爱情啊,他不是一样没有天分?居然会陷入一个无法回头的歧路,到了这个年龄,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在别人眼中很奇怪?就像妈妈说的,"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
可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即使在别人眼中再光鲜,自己不快乐,那还有什么意思?人生的乐趣又何存?桃花开了谢了,明年还会重来,可是一个人的青春呢?青春的小鸟真的是飞去再也不回来呵!
薛落尘站着陷入沉思,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喊:"嗨!老板在吗?你要亲自给我朋友——"清亮的嗓音惊醒了他,他抬头,和女孩的视线碰撞,女孩的话音嘎然而止。
"是你?!"女孩无法置信地盯着他。
"你是——白兰蒂?"薛落尘也有些不确定,他看到的照片是夏天的,如今的女孩穿着大大的一件套头毛衫,依然是清丽明媚。
"真的是你?落尘?"白兰蒂发呆了好大会,才猛然回头对后面的人说:"罗锦!罗锦!天哪!我终于见到他了!真的是他!"
罗锦?薛落尘更加吃惊,眼光终于遇到静静地站在白兰蒂后面的高大男孩,罗锦的目光是一抹深潭,优优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薛落尘的目光再转回到白兰蒂身上,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和罗锦在一起的女孩,难道……
这世界!这世界!
"臭罗锦,是你吗?"正在理发的倪奇郁闭着眼大喊,"真是陰魂不散,为什么落尘哥哥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哼!我告诉你,落尘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哦!"
"奇奇,不要胡说!"薛落尘的脸有些红了,这个小家伙,怎么说话这样没遮没拦?在外国长大的孩子就这样吗?
白兰蒂奇怪的看向罗锦:"罗锦,你和落尘也认识?"
"他是我的老师!-老师-!"
白兰蒂的心有些不堪负荷地窒息,"老师?就是那个老师?就是你信中说的那个老师?"
罗锦点点头。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白兰蒂一步步向后退,直到撞到了玻璃门,她呢喃着,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她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呢?
这样出色的两个男人!
她这样喜欢的弟弟!她那样朝思暮想的网友!
可是从遇到薛落尘以来的一切古怪,一切不可思议聚在一起,化成一个滔天巨浪向她袭来,一切他身上不可解的地方都有了答案,原来……原来……
"姐?"罗锦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他没想到对白兰蒂的打击这么大!他一直认为她是那样坚强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呀!
"不!不!我不是你姐!"白兰蒂拉开门向外冲出去……
"姐!"罗锦拉门就要追出去,被薛落尘伸手止住,"我去吧,你在这里看好奇奇。"
"好吧,好好对她解释啊。"罗锦忧心忡忡,第一次见白兰蒂也恰值她失恋,她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出了门一股风吹来,让薛落尘打了个寒战,冬天真的来了……
"若梵!若梵!"白兰蒂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她还是不忍心看着他在后面追着跑,她恨自己的心软,回过头敌视着他,"干吗?干吗大吼小叫的?我又死不了!"
"若梵!我是担心你,我不知道事情这样的巧合,我不知道你和罗锦还是朋友,我不知道有没有伤害你,我……"薛落尘有点语无轮次了。
"我也不知道你就是罗锦的-好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居然是个——是个——哼!我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宁愿我不知道啦!混蛋!今天肯定是我的大凶日,难怪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心里不爽!本小姐得罪了谁啦?第一次遇到的是个登徒子,现在却又……却又……"
"是吗?是的,我们是这世界上的丑陋,是变态,是不该的存在,你是这样的态度我能理解,如果我无意中伤害了你,我抱歉,你是个好女孩,爱你的人会大有人在,优秀的人肯定也不少,你会拥有你的幸福,对不起!再次说声对不起!就当我不曾存在过吧!"
薛落尘转身向回走,整个人落寞萧索着,心疼着,一阵阵刀割的疼着,是他傻吧,是他痴吧,总幻想着有个人能理解他,能给他点孤寂中的安慰,可是……罗锦!罗锦!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也许我该放弃了你吧?也许那对你才是幸福的!对我才是解脱的!
"喂!"白兰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是啊,大笨蛋!我是很生气!你是伤害了我!你以为你说一声对不起就完结了?就把我甩开了?你当我什么啊?什么丑陋?什么变态?什么不应该的存在?我什么态度?你个超级大笨蛋!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你别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你伤害了我,你可是要补偿要负责的!"
"你难道不是为了我是gay生气吗?好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我能给的都补偿。"
"切!我要的你给不起的!我气!我气你为什么总是瞒着我,为什么老是和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今天很凑巧的碰面,你是不是就打算在网上瞒我一辈子啊?不管我在那边怎样为你担心,怎样喜欢你,你也是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你笨!你不把话说出来,谁能理解你?谁能支持你?谁能和你做个推心置腹的朋友?你自怨自怜,你把自己看成林黛玉,你活该!"
"若梵!"薛落尘吃惊地看着她。
"错!叫我白兰蒂!我是网上那个仍然喜欢那个懦懦弱弱的落尘的傻瓜白兰蒂!"
"兰蒂,谢谢你!"薛落尘一时无言以对,白兰蒂灼爇的眼神让他冰冷的心终于恢复了些温度。
"真的要谢谢我就请我吃点东西吧,唉!好饿哦,我从早晨起来还滴水未沾呢!"
"好啊,想吃什么?"薛落尘笑了,"我给你推荐吧,附近就有家烧烤店,很好的。"
"好好好!我最喜欢吃烧考了!"白兰蒂拉起他的手,薛落尘有些微的僵硬,但是看看她开心地笑颜,终于没有挣脱开来。
"这个牛蹄筋最好吃,好香,好吃!"白兰蒂吃起东西来一向不顾淑女风范的。
"那就好,以后有时间可以经常请你来吃。"
"哇!好咧!终于找到一个被我宰的了,嘻嘻!"
"兰蒂,你真的是个好女孩。"
"是啊,人人都这么说,不是照样没人爱吗?"
"这……"薛落尘哑然。
"和你开玩笑啦,是我不喜欢那些小男生,青涩得不得了,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气!"
"呵呵,罗锦呢?是不是也是青涩的小男生?其实我也是长不大的孩子。"
"不会,罗锦是我的好弟弟,再过两年,他会成为一个让所有女孩倾倒的出色男人,你嘛,说不上来的感觉,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评价,看着顺眼就是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看不顺眼呢。"
"你还担心我的态度吗?我看你如何对你无关痛痒吧?"白兰蒂说。
"兰蒂!"薛落尘知道她还是对他的事情没有释然,"你是我在网上结交的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我第一个肯把照片给你的人,你说我能不介意你的态度如何吗?实际上我很多的心事,罗锦也不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只是没把我的性向给你挑明,就如你说的,是的,我是个懦弱的人,我很介意别人的眼光,我不想在被歧视中苟延残喘,我想我的朋友能以一颗平常心对我。"
"我明白。"白兰蒂低下头,"问你一个问题,从认识以来,我是说在网上,你有没有只怕那么一刹那的时候喜欢过我?"
"有啊,越和你聊天我是越喜欢你的,怎么没有?"
"不!我是说的像你喜欢罗锦那样喜欢我?"
"兰蒂!"
"好了,明白明白,当我没问过!记得答应我的以后请我吃烧考啊!"
"当然!"
"尘尘,你也在这里啊!这位是?"薛落微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
"姐姐,浩哥!"薛落尘站起来,"她是白兰蒂,我的——"
"我是他的女朋友。"白兰蒂冲薛落尘微微一笑说。
冬天的阳光穿过亮出一汪水来的玻璃窗,在每个人脸上洒下虚幻的暖色,就像“女朋友”三字一样刺得薛落尘晕眩。
从来都觉得交一个女朋友是个很沉重的压力,大学时候,即使最不起眼的男孩子也忙碌着如何去钓一个马子,自诩超脱的薛落尘也躲不过男生的调侃和女生的追求,极其暧昧的和一个同年级的女生交往着,他安慰自己:“不是你能不能,而是你会不会,Ifyouthinkyoucan,youcan!"他愿意用“安慰”这个词,而不是欺骗。
薛落尘尽量少和男生有过多接触,直到遇见了骆依磊,不得不承认骆依磊有着一种矛盾的帅气,他不笑的时候很酷,笑的时候很可爱,这正符合薛落尘的审美观,更重要的是骆依磊有着迷人的大脑,他总能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逗得你捧腹,在你最快乐的时候帮你平静下来,而减消了过后失落。
在爱他的女生和他爱的男生之间,薛落尘矛盾,戏剧中最重要的就是矛盾,往往矛盾越尖锐、复杂,戏就越成功,人生如戏,是吗?是吗?……
“我叫白兰蒂,并蒂莲的蒂,和落尘认识好长时间了,不过他害羞,总是不肯说,您是?”白兰蒂的话叮叮当当的掷地有声,让薛落尘否认也来不及,他看了白兰蒂一眼,女孩子满脸幸福的笑让他迷惑。
“我是薛落微,落尘的姐,这位是我老公倪浩。”薛落微笑着抱住倪浩的胳膊,在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倪浩身旁,一百七十公分的她也有足够的小鸟依人的归属感。
“落微姐好,浩哥好!”白兰蒂笑眯眯地打招呼,就像天底下最乖巧的小淑女一样,“落微姐和浩哥好般配,俊男靓女,会让人羡慕死的。”
薛落微笑了,这是她最爱听的一句话了,再豁达的女人也是希望找到一位好丈夫,“兰蒂很开朗,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这弟弟有点沉闷,你可要多多担待着点。”
“是吗?我没太觉得啊,他和我很会说话的,对了姐,您给我讲讲他的糗事吧,我很想听呢!”
“好啊,我给你说啊……”